心机反派和傻白甜

    “鸡爪子”明显没有料到“爪”下的人突然醒来,更没有料到这个看着瘦得像槲寄柳的年轻女人,叫起来嗓门这么大,快把阁楼的窗户全部震碎。他被惊了一下,差点把她扔出去,翅膀下意识地用力扑扇了几下,破开窗户冲了出去。

    安德鲁布阵前有个习惯,就是念咒,她不像辛格德叽里咕噜念一堆只有暗黑法师才能听懂的咒语,她只念一个字,念中文。还要必须念得字正腔圆,气势如虹。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那种口中“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道士。

    克林堡里,阁楼附近的侍者正尽心尽力地为神界来者打理周围的花园——维律克王子安排的,听说大人爱花。

    突然,猝不及防地天就暗了几分。

    巨禽的翅膀全部张开,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整个阁楼。除了他以外——

    他爪子里还抓着,阁楼里住着的神界的大人。

    神侍们来不及尖叫呼喊,就被突然暴涨的红光慑住。

    巨禽头顶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法阵,法阵上的符文诡谲神秘。像异教徒口中不存在的收割灵魂的死神,他的降临前兆。

    圆形法阵以诡异的速度迅疾转动。巨禽体积庞大,并不敏捷,避开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穿过摆在眼前的杀阵。

    血液飞溅,打湿了他的羽毛,黏腻地粘在一起。

    侍者们彻底呆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一鼓作气攻不成。她悬在半空完全不适应,力不从心,“鸡爪子”却只受了点皮外伤。彼盈我竭。

    安德鲁停止挣扎,闭眼装死。

    下面这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她指望不上。先保存体力,从长计议。

    说不定能等来救兵,她怎么说也是个神界的人,他们不敢不管。到时候还能来个里应外合。

    然而她并不知道,里应外合什么的,自己想得太多了。

    安德鲁不声不响地被抓着腰。这畜生的爪子很锋利,安德鲁忍住不龇牙咧嘴,安静地装死。她看不见侍者才给她换上的长裙已经被抓破,血一个劲地往外渗。

    巨禽在摩罗峰顶停下,收起翅膀。

    他把才伤了自己的少年放在山洞,变回人形,盯着她看了一阵,准备往外走。

    这里太寒冷,她太瘦,穿太薄,会冻死。他得去找些暖和的被子。

    她现在还不能死。

    他没走几步,就似乎想起什么,转过身,捏住她的脸,让她张开的嘴对着自己手上被她割破的伤口。

    血滴落进她的嘴。

    他松开她,少女就栽倒下去。黑发散开,带血的裙子铺了一地,脸苍白。看着很弱,像快死了。

    唇边颊边还沾着血,他的。

    这次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装死的安德鲁已经开始问候他的第十八代祖宗。

    血从脸上流到鬓角,痒痒的,喉咙滚烫,烧着疼。让她回忆起被刺棘草支配的恐惧。

    腰上的伤口开始发痒,全身也暖和起来。

    安德鲁注意到外面没有声响了,睁开眼把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摁了摁自己的腰。

    她目瞪口呆。喝一小口血,伤口就奇迹般地恢复了。比唐僧肉还管用呢?

    这是什么天选之子的设定。

    现在来不及想这些。安德鲁扒着山洞洞口往外看,确定没人,拔腿就往外跑。然后有幸体验了一回从珠穆朗玛峰看海平面的乐趣。

    烈风暴雪不止,她心脏跳的飞快,吼了声“御”,脚下就出现了一个绿色法阵,安德鲁凌空站在上面,准备越过幻雾之森回克林堡。

    在这里,她最擅长的,研究最深的,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只有法阵。

    还没有到幻雾之森的边界上分,安德鲁就看见那只巨禽朝她飞过来。距离从看不见到看得清清楚楚,仅仅用了几秒。

    安德鲁手抽搐了一下,掐着腿冷静下来。

    打,跑,还是苟?

    打不赢,跑不过,先苟着。

    安德鲁停下法阵,等在原地不动,开始整理表情。但她很久都调整不过来,反而身上戾气越来越重。

    他近了,安德鲁能感觉到无端起的风。

    不,也不是每一次不用武力,就只能“苟”。

    安德鲁看见那只粗壮锋利的爪子又向她抓来,她先一步跳起身伸手抓住他的“脚脖子”,让他抓了个空。

    随后巨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没有甩开她,任她抓着,飞回了摩罗峰。

    安德鲁庆幸自己没跑。她刚刚闭着眼,完全不知道这臭鸟是什么体型。她跟腊肠似的直挺挺地挂在他的爪下,耳边是他翅膀扇动的呼声,脑子里不自觉开始背起《逍遥游》:“......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

    其翼若垂天之云。

    现在她还要谢谢那个传销头子,这么些天把她折腾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不然她还可能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

    臭鸟又把她放到山洞里,然后化成了人形。

    黑衣黑发,蓝瞳如青空,像耶稣的眼睛,有一股熟悉的圣洁意味。

    安德鲁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她藏不住眼里的惊异,理智和警惕控制着她先掩盖异样。

    他以为她被自己的样子吓住了,皱了皱眉,准备伸手在她眼前挥一挥,安德鲁抬起了头。

    “我想您或许不介意告诉我,您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其实他有太多想问。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进她异世的灵魂。

    “你的眼睛...... 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暗黑法师,也不会有黑色的眼睛。”

    这里也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种说法吗?

    安德鲁努力放松,发散思维,让语气里带上揶揄。

    “您会放我走吗,如果我告诉您的话?”

    没有犹豫的,他竟然点了点头。

    安德鲁没当真。如果他会问句话就放过自己,何必费这么多功夫抓走她。

    “我也不知道,”安德鲁说真心话的时候磕磕绊绊,一撒谎反而就轻松下来,谎话信手拈来,“或许神看腻了浅色眼睛的人,才塑造了黑眼睛的我。”

    他站起来,俯视着她,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你又犯了欺骗之罪,在离神最近的摩罗峰顶。”

    安德鲁除了眼皮跳了一下,表现得不能更镇定,甚至还笑弯了眼睛,“我告诉了您答案,您却硬要否认。或许,您只是不想放我走。”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放你回去。我承诺你。”

    “我...... 可以超脱神的控制。”

    她故意含糊其辞,但没有撒谎。

    就算是她,生在思想开放的世界,也从来没有料到自己的经历。这里的人更难想象。

    “...... ”那化作少年模样的怪物瞳孔一缩,安德鲁以为他想反悔,没怎么惊讶愤怒,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准备拉长战线。

    “我送你回去。”

    安德鲁已经震惊习惯,对他与众不同的行事作风感到麻木。

    “大人,大可不必。”安德鲁看上去有些为难,婉拒道,“我可以用法术回去。”

    “没有人能越过幻雾之森,也没有人登上过摩罗峰顶,除了我。”

    嗯,现在还有安德鲁。

    “好呀,您来送我回去。”

    安德鲁拒绝让他抓着自己,她说过幻雾之森的时候她抓着他的爪子,其余她可以用法阵。毕竟她这段时间营养不良,瘦是瘦了,力气也小了,臂力跟不上。刚才吊了半程已经胳膊酸软,全程吊着,她怕自己当场摔死。

    “您不知道,您的爪子有多尖利。”安德鲁于事无补地拉了拉身上又脏又破的裙子,腰上的破洞和血迹怎么也遮不住。

    “我后来治好了你。”

    “可是那很疼。”安德鲁实话实说。

    “...... 是吗?”

    他对疼不疼,没有概念。只要最后没有伤到人,就可以了。

    他沉睡太久,不懂得这些规则。也或许他曾经明白,现在却根本记不清了。

    这很致命。

    他被称为暗黑使者,不祥的怪物,和他们的神相反。

    但是他对他们的“神”,有种异样的感觉。

    千百年的沉睡,他忘记了一切,除了他被所有生灵排斥这件事。可笑的是,多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疯狂围猎,施虐者把它当做荣光,载入史册,当事人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带着她穿过层层雾障。

    “我想知道,您叫什么名字。您能告诉我吗?”

    “兰阿。”

    像梵音,像佛门中传来的一句清心寡欲的禅语,偏偏让人遐想无边。

    第二个音听起来尤为清润,音色饱满圆润,优美似吟咏。

    快到克林堡了。

    低下头,安德鲁可以看见守门的护卫和里面焦急匆忙的侍者。

    “兰阿...... 我叫...... ”

    兰阿还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猩红光芒的法阵从天而降,赤芒四处扫射。

    凭空出现的法阵像齿轮飞快轮转,他被乍现的红光晃了一下,感觉那有如实质般,在他背上凶狠地斩了一道。

    巨禽痛苦地扬起脖颈,厉声长啸,凄厉刺耳。

    “......安德鲁。”

    稳稳落在莹莹绿芒的法阵上的少年补上了未完的自我介绍,神色冰冷,顺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摆。也不该每次都是她被摁在地上摩擦,是吧?

    “愣着干什么,”不管尖叫奔散的侍者和目瞪口呆,全身发抖的侍卫。安德鲁垂眼,指着重重摔在地上的巨禽,“带回阁楼。”

    刚刚装过头,安德鲁报应这就来了。

    这么大只鸟,她耗尽力气,法术换了一个又一个,才和侍者侍卫把他抬进阁楼。

    能偷袭到他是运气,但安德鲁手里也有较大把握。这里一半是因为安德鲁引开他的注意力,又有旧伤,攻其不备。一半还要归功于兰阿自己。

    他给她喂了自己的血,除了治好了安德鲁的伤,还让她的灵力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涨了涨。

    “······真的比唐僧肉管用。”

    安德鲁在他的鸟脖子上下了个加固过的咒语,然后手覆在他的伤口上。她身上有神力和亡灵气息,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她都能治。

    她刚这么想,就打脸了。

    难道是因为她咒术太菜?

    安德鲁眉头紧锁,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想了想,换了个方法:

    “愈。”

    每一个法阵,都经过她自己的思考,进行了改良。她在法阵方面最有天赋,法阵也永远是威力最强大的那一个。而其他法术她只能照着辛格德的记忆来,勉强算平平。

    安德鲁看着法阵中,伤口逐渐愈合的巨禽,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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