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生活

    第二日清晨早早地付春雨便将炉灶里的火生了起来,古代的这种房屋构造都是土坯房,用得起青砖盖房子的那都是大户人家,想要度过寒冷的冬天家家都会给屋里面盘上热炕,炕又连着厨房的炉灶,烧起火做起饭,烟顺着孔道就流向了每个房间的土炕内,虽然土炕密闭性不好,做起饭来时长呛人,但是比冻死人那也算不得什么缺点了,就是这个家孤儿寡母的还有一个老人,柴火用得快家里存的柴火也烧得差不多了,春雨准备每日做了朝食就去山地里捡些柴火,要不然这个冬天可就过不去了。

    火升起来煮了热水,赶忙去了祖母与母亲房间叫她们起床,她拉了拉已经有些短了的棉衣站在祖母门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她知道他的这个祖母重男轻女得很,很是看不上她娘第一胎便生了个赔钱货,平日里就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更何况昨日又突闻噩耗,惨遭儿子抛弃,还不知道要如何发脾气,但她又怕这老妇人生出些轻生念头,她昨夜也睡得很是不安,不是她与这老妇人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这年头厚葬成风,孝道压死人,本来家里的日子已经艰难,若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又是一番磋磨。遂敲门时便显出了几分急切,便听得屋里一阵叫骂,什么赔钱货,没人要的贱皮子......付春雨听到这样的声音便知道他这祖母心大着呢,没什么可担心的,便回道“敲门是因为叫祖母早起洗漱,自己这便开始准备早饭了。”转过身还没等走到母亲门口,门已经打开,白着一张脸青黑的眼圈证明着她定是一夜也没有合眼,她沉默着走向厨房,手里盲目的忙活着什么,春雨走过去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捏着甚至掐疼了她,母亲的那双眼睛才有了聚焦,母亲看着春雨,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以为女儿因为这些变故害怕惶恐。

    其实不然,春雨对她的这个爹没啥印象,这个爹大多时候在书院或者在应酬,回来不是要吃食就是要歇息,对他这个女儿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虽然娘曾经说过春雨这个名字是父亲起的,出自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可是作为女儿,她真的没有体会出来这个便宜爹对她有多少爱。就是这个家便宜爹都能轻易舍去,更何况作为女儿的她呢,现在看来他就是本性凉薄,对谁都没有多少爱,他只爱自己。所以春雨真的对这个爹无感,只想着让家人快快忘去这段伤痛,向前看,过好自己的日子,岂不知往后的鸡飞狗跳日子才刚刚开始。

    朝食付春雨准备了粳米稀饭,荞麦面的馒头,一碟咸菜,一碟看不出油星的煮杂菜。家里为了准备便宜爹的赶考路费,把大半积蓄拿出来给了他路上用,这三年已是花的七七八八,全靠家里的三亩水田和一亩荒地的产出做家用。水田种稻子,荒地种菜,一点浪费的地方都没有。

    这三亩水田还是便宜爹考中举人那一年,在县衙上了契税后写了契书以五贯钱每亩的价格买的,若没了这层身份想要买地,得先找到村里的里正引荐中人,到衙门里上契税少不得还要给人好处钱,又欠人情花费又高,最终拿到契书每亩要多花费六七贯不等,很是不公,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地方又穷又愚昧,干什么不是雁过拔毛。

    付春雨的娘自怀她时便没日没夜的干活,那时候光景不好,相公还是个儒生每日要到学院去,家里没有进项,只靠着家里公爹做木匠挣点零工钱,只把个老爹累的早早去世,妻子累的早产生女,这才勉强考上个秀才,那时候她爹刚考上秀才春风得意,虽然只得了个女儿,但觉得这女儿给他带来了好运气,这才耐心的为她取了春雨这名字。因为是早产儿春雨自小体质便不好,可家里的情形自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娃去找郎中医治,她那好祖母更是对她母亲说:“活下来是她的命,活不下来你就只能怪老天了”,可是她的娘舍不得,当了嫁妆为她医治,总算保住了她的这条小命,只是自小体弱,大夫说要好好将养着,若不如此只恐寿数不足。

    这些年春雨这身体已经将他娘的嫁妆快掏腾干净了,她娘时长搂着她说:“我家春雨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娘好不容易从阎王殿把你拉回来,你一定要珍惜,只有你好了娘才会好,不要轻言放弃,寒冬过后,春天总会到来。”春雨把这句话记到了心里,直至很久以后,讲给她的儿孙时仍是热泪盈眶,这个娘是她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是给了她继续在这世界呆下去的勇气的第一人。

    自那以后春雨不在浑浑噩噩,她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为家里分担,跟着阿娘学会了针线,学会了洗衣服缝补衣服,学会了做饭、打扫院子、喂鸡喂鸭,虽不能干些力气活,但是一天也总是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后来家里填了小弟付景云,她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照顾弟弟。她喜欢这个娇娇软软的肉包子,会在她旁边跟前跟后,跟着她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这让她找到了成就感,只是这样她变得更忙了。

    一日去河边洗衣服,看着倒影里的黄毛丫头着实是吓了一跳,她到了这个世界前期浑浑噩噩,适应后又忙忙碌碌,家里也没有铜镜这样的奢侈之物,至多洗脸的时候看看,也实在是看不真切,她隔了许久之后又看到这张陌生的脸还是有些不习惯。其实她母亲长着一张秀丽的面庞,便宜爹也五官端正,这具身子的底子是好的,只是早产体弱又营养不良,显得眼睛大而凸出,嘴唇清白头发干黄,实在看着可怜。这引起了她的警觉,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强身健体、注意饮食,这张脸实在看着就是早夭之相。洗完衣服回去后就默默回想,有哪些温补之物是这个世界有的,可以种着慢慢食补,再加上每日锻炼,相信这具身子会慢慢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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