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磨磨蹭蹭地从模拟舱里出来，有点不想往外走，顺着人流四处流浪，直到偌大的会馆只剩下她一个人。
“十二！给我站住！”
是祸躲不过，十二戴上痛苦面具，一回头又是腆着脸厚颜无耻乖巧的样子。
“胥校好！”
“好什么好！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收着点，结果你又拿个第一。”
“唉，”十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实力这种东西，没法隐藏。”
胥曜语气虽然不好，看起来却不像多生气的样子，更多还是欣慰她确实像他想的那样能力出众，十二顿时放下心来。
联想到他所说的祁轭背后一系列的复杂关系，十二安慰他：“没关系的胥校，就算这场我憋着，上半场的第一也已经够很多组织盯上我了。”
说的也是，自从芦惜压过止戈和宋歆岚拿下第一后，星网对她的讨论就没停过。
尽管联邦公关出手压下了关于流民的讨论，但十二成为这一届的明星学生已经是板上钉钉。
但明星学生距离祁轭那种“兵家必争”的地位还是差了不少，胥曜叹了口气，郑重其事道：“老师们都很质疑你的C＋，我现在带你过去重新测，千万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
“控制力可以随你发挥，但是强度，千万不能超过A级。一旦超过A级，等待你的就是数不尽的麻烦，甚至性命难保。”
祁轭早在白塔时便在各方势力中游走，等到在三军入学考上崭露头角时，各方势力都倾向于将争取而非抹杀，这就是祁轭的对策：制衡。
只要联邦各大势力明争暗斗一天，他就安全一天，按照这个趋势来说大概率可以寿终正寝。
但十二不一样，一旦十二暴露出更甚于祁轭的天赋，不仅会把祁轭的局打乱，还会遭受成倍增长的恶意。
毕竟如果她不合作，这么恐怖的对手，在她成长初期就杀掉她才是最优选。
信息虽然不全，但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十二还是看得懂的。
在S级之下，她的实力越强就越安全，这才是她拿下第二个第一的主要动机。
登记室里站了不少老师，十二笑眯眯地向老师们问好，躺到机器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操作，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真的“蓄力”打出一拳。
“测试结束。”
几个老师立马凑到显示器前，等待结果更新。
姓名：十二
公民等级：三弥·A
申请专业：单兵作战系
教育经历：无
精神力等级：A（控制力A＋ 强度A－）
义体排查：合格
“这才对嘛！”
“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十二嬉笑着谢谢老师们的关心，跟在胥曜身边往外走去。
“你的开头我就不多问了，”看她那油滑的样子胥曜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你现在有落脚点吗？没有的话我先给你把宿舍安排了。”
十二还不想这么快就进到封闭的军校里，再加上芦惜那边指不定还有活，于是婉言拒绝了。
“谢谢胥校，不过我朋友还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呢。”
“行行行，去玩吧。注意看光脑消息，有事联系我。”
至此，十二已经收获了三位联邦公民的“有事联系我”。
“你终于出来了！”
米歇尔竟然真的在门口等她，十二惊讶不已。
“你怎么来了？”
“我去搜了一下，好像别人参加这种考试都是有家长接送的，我想着你孤零零一个人出来又孤零零的回家，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想多了，十二可没搭建这么丰富的情感系统。
但还是真心实意地谢谢她，毕竟她是真把十二当朋友。
“走吧！我今天发工资，请你在地面吃点好吃的！”
想起那些味同嚼蜡的食物，十二欲言又止，正好光脑此时传来讯息。
芦惜：考完了来B02，请你吃饭［对方发送了一个坐标］
B02是地面最繁华的高级商业区，也是三弥消费最高、服务质量最好的地方。
“抱歉米歇尔，我有点事，可能……”
话未说完，十二便察觉到米歇尔的低落。
可是她本来对吃好吃的就没有兴趣，她不去米歇尔还能吃得更尽兴，为什么不高兴呢？
“好吧，我还说给你办个庆功宴呢……你去上学了是不是我我就很难再见到你了？”
“应该是很难见到了，”十二解释道，“三军大部分专业假期都很少。”
米歇尔更难过了，但芦惜那边要是迟到了十二免不了一番敲打。
“我们边走边说吧，正好我也在地面办事，可以送你一段。”
米歇尔摇摇头：“不用了十二，你不去的话我就回诊所了。”
仔细想了想，十二还是安慰道：“没关系，我忙完就陪你去吃。”
“十二！你把我当成小孩子吗！我是想陪你庆祝一下才说要请你吃饭的，你居然这么笨！”
米歇尔不可置信地锤了十二一拳，气冲冲地走了，留下十二赶路途中在星网狂搜“不陪朋友吃饭她生气了怎么办”。
顺着导航，十二一路顺畅地来到芦惜预定的餐厅。
有钱人的餐厅就是不一样，还要登记公民信息，系统确认无误后才将她引向临窗的位置。
菜已经上好，芦惜还没来。
十二猜想着芦惜把她叫出来的目的，要么就是有活要她干，要么就是单纯看她成绩好得出乎预料，请她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
后者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考一天试不饿吗，怎么不吃？”
芦惜坐到十二对面。她穿着材质特殊的风衣，一身的从容不迫和初见时并无差别，倒是曾经眼中的锐利现在更加外放，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不来我哪敢动口。”
当然是因为不想吃了。十二对任何食物都没有食欲，一心只想喝营养液。
“不错，在三弥待几个月待得有点像城里人了。”她夹起桌上摆放得像窗外夜景一样的菜放入口中，“这几个月在哪混呢？程孜臣已经回学校了，没听他说起过你。”
该来的还是来了，在芦惜邀请十二出来时，她就猜到她必然会问起这几个月她在何处落脚，情况好一点程孜臣会帮她打掩护，但显然情况不太好。
“打工呗，你一落地就消失不顾我死活的，我还能干嘛。”
如今的十二早就不是飞船上对一切都一无所有，所有信息都只能临时分析的失忆症患者，芦惜不可能再通过小儿科一样的探查窥视她的情绪。
她提前调查过，除了三军的权贵子弟外，三弥的高消费下，半工半读的学生不在少数，这个回答并没有逻辑问题。
芦惜吃饭的动作并没有变化，看上去并没有对这个答案产生怀疑，饭桌上只有微不可查的咀嚼声。
然而，芦惜却冷不伶仃地笑了一下。
“打的什么工，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啊？”
什么？！
十二想起来了，芦惜是她的监护人，而她现在离成年还差得远，氿泉拿笔金额巨大的转账一定会在芦惜那里留下痕迹。
刚刚芦惜看似在吃饭，其实是在查她的动向。
在先进的管理系统前，一切谎言都只能是谎言。
早知道芦惜留了监护人着一手，她肯定碰都不会碰漫步，让芦惜知道她还跟反联邦政府的组织搭上边了不得直接被灭口。
十二僵坐在柔软的座椅上，看似脸上只有一丝惊讶，实际已经焦头烂额。
“还能顺利参加考试，看来是凭本事弄到的，”看十二正襟危坐得像她真是她监护人一样，芦惜又被逗笑了。
“这么紧张干嘛，对自己的利用价值有点信心，第一名。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话是这么说，芦惜真要搞她不也就一句话的事？虽然知道芦惜为人还算正派，十二还是忍不住唾弃一下她话里的虚伪。
“所以这次叫我来是要干嘛？”
“我不能就单纯给你办个庆功宴吗？”
“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
当然不是庆功宴这么简单，她点菜都是按照自己喜好来的，十二吃都没吃几口算什么庆功宴。
她来找十二自然是来让她履行合作义务了。
“未锈旁边的勃朗区，有一颗行星失联了。”
勃朗区比未锈区更靠近中心地带，金属资源丰富，治安稳定，经济比未锈繁荣了不止一星半点，而失联的这颗行星，正是勃朗区生产总值位居第三的安淀星。
按理说行星失联事虽然不小，但还远不到要上报三弥，甚至让芦惜都注意到的程度。这个事情里，行星失联还只是开始。
在安淀失联后，勃朗区首府立马排除人马探查，然而一进入安淀的引力范围内，所有人员全部失联。
区长吓坏了，一个非边境地带的行政区平时哪里需要面对这种事，一边让技术人员排查问题，一边把所有知情人的嘴巴捂得死死的。
等过去一个月了还没解决，媒体和民众的嘴快捂不住了事情甚至还毫无进展，区长知道瞒不住了，只能乖乖上报三弥。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没结束，三弥派出调查的第一任官员飞船刚到勃朗，就发现人死在休息室里了。
“昨天调令派过去的官员就更好笑了，”芦惜眼神阴沉下来，带着凛冽的冷意，“居然派了在356号矿线任职间发生了数起事故，调查期都刚结束的左先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