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桃乐丝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纸鹤,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只纸鹤已经探了太多次路,翅膀早已变得皱皱巴巴。

    她刚才眼看着小纸鹤摇摇晃晃地飞到了小院侧上方,眼睁睁地看到它碰到了一个空气墙,不得不掉了个头,再慢慢悠悠地飞回她身边。小纸鹤上下扑腾着翅膀,不断地往桃乐丝身上撞,似乎在控诉这个不可能完成的送信路径。

    桃乐丝失望又无奈地把纸鹤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一个抬腿,利落地骑上早已准备好的扫帚。

    她打算直接去天台一探究竟。

    这把白梨学院的制式扫帚意外地好骑,这应该是她所能达到最快的上升速度。几秒后,与纸鹤一模一样的情况再现。桃乐丝的升空高度一旦超过三楼,也同样遇到了空气墙的拦截。在她的多次尝试下,她发现这个在头顶的空气墙覆盖面应该与楼下的小院面积相同。

    如果你要问她是如何尝试的?她是靠手摸的。

    无处不在的白梨结界。

    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吗?她想到口袋里的纸鹤,轻叹了一口气。

    来都来了。再试一试吧。

    桃乐丝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制式魔杖。单手握住扫帚向下一个俯冲,至楼底再贴墙而行。在脸朝天空的姿势下,巫师袍的帽子兜不住了,套头帽很丝滑地掉落,她的柔软的短发在空中扬出好看的弧线。冷风从她敞开的、脆弱的脖子里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的鼻尖冻得通红,眼角沁出的泪在风的作用下竟然是刀割般的疼。

    她轻轻地、哆哆嗦嗦地、完整地把这个咒语说了出来。

    “不可阻挡。”

    这是破除结界的咒语,但成不成功就是另一件事了。

    桃乐丝没有猛到用头来试探空气墙,她自信地认为自己的这个破结界咒大概是会失败的。

    她选择用扫帚柄来触碰结界。

    如果说本来顶着的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的话,现在阻碍她的,就是一个弹性绝佳的保鲜膜,似乎往前了一点,但是还是被温柔而坚定地阻止在天台之外。

    耳后埋着的小东西在疯狂预警,超负荷的运转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灼热感。桃乐丝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带着脸都觉得烫了起来,这个温度在寒冷的空气中非常割裂。

    定位器对天台过敏,这个天台肯定有点东西。桃乐丝盯着眼前的天台,总觉得还能再看到些什么。

    她就真的看到了什么。

    在天台顶,有一张秀气精致的脸正向下看。这个人看到往上冲的桃乐丝非常惊愕。干净美丽的绿眼睛泪眼朦胧,这会儿睁得超大,低头的这个动作让眼眶再也盛不下这颗眼泪,径直落下。

    这滴眼泪从桃乐丝的眼前滑落,砸在她的左胸前碎开。

    桃乐丝冷不丁和这人对上眼,惊地连人带扫帚直接掉了下去。手忙脚乱中却没摔个大马趴,伴随着一小股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不是她的反应快,而是天台上的人施加了稳定咒。

    风有香气,白色的小花儿和嫩绿的植物叶片零零落落洒了一地。桃乐丝捡了一片叶子放在手心,还未来得及观察形状,手心里的这片叶子便与地上的花叶一起。

    瞬间消散。

    只有精灵才能调动的生命元素魔法.

    天台上有一个好心的精灵美人。

    耳后的灼热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摸了摸耳后,很肯定自己被烫伤了。按照定位器的疯狂警告,如果她再离天台近一些的话她就要有一只烤耳朵了。

    她满不在乎地丢了个冷却咒在耳后,心里只想着:精灵美人是怎么去天台的?她为什么在哭?

    抱着想要找入口的这个想法,桃乐丝在白梨学院里探头探脑得简直像一个卧底。甭管这个墙壁是白色、砖块还是壁纸,只要是墙壁,桃乐丝都会仔仔细细地摸上一遍。地上无论是木地板、瓷砖还是大理石,只要是脚能踩的,桃乐丝都会认真地踩个来回。能开的柜子、图书馆里的书架,看似是入口的地方,桃乐丝都会或敲或摸,仔细观察。

    多丽丝都担心她是不是患上了强迫症,还建议她尽快去找慕夏预约心理咨询。桃乐丝谢过她的好意。只苦恼自己的这番努力下,连个狗洞鸟窝都没能发现。

    魔药课老师一周前就要求收集干净的雨水。可自打桃乐丝来白梨后就没有下过雨。今日白梨终于迎来了下雨天。桃乐丝兴冲冲地拿上她全新的药剂玻璃瓶和其他可接的容器,准备大接特接。

    白梨的小院她来过很多次了,除了供人行走的砖石和门口的平台以外,小院里种满了花。很奇怪,明明是气温骤降的初冬,但是这里的花开得那样好。朵朵饱满,颜色动人,在寒风中任性地摇曳生姿。

    这个花园会让桃乐丝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微光》里继承的塔丽莎奶奶的小院子,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上线了。自从有了磨面机以后,她就可以开始做面条,解锁了不少新菜单。可可豆和棉花都培育得很顺利,第一次播种就达到了“出众"的水平。虽然收下的作物距离“完美”还有不少的距离,但出现了品质很好的种子。再有几轮的培育“完美”品质不是梦。小池塘的生态系统发展得很好,种下的莲花种子正在努力生长,小小的池塘第一次出现了圆圆的荷叶。

    据说莲花盛开后,自有锦鲤来。

    院子里种植藤月的土壤换了好几次配比,肥料也全部重新调整,终于开始有了小小花苞。以往也有结过花苞,但没能撑到开花就提前凋谢了。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到藤月重新开花呢?如果开花了,她一定会摘一束最漂亮的花放在塔莉莎奶奶的墓前。

    艾利克斯答应会照顾小院子,他就一定会照顾好的。

    桃乐丝刚入白梨学院的时候,她经常会忘记这里与世隔绝,一直会调出“小星球”APP,然后不断刷出“离线”状态。

    无法发出和收到的次数多了,她才看得少了。

    缓存的聊天记录还在,有时一看就是一整晚。

    她把想对艾利克斯说的话,都写在了纸鹤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纸鹤整齐地地排列在她的窗台,它们无法飞向目的地,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才短短几周,艾瑞塔学院的生活就离得那样远。

    妈妈当时来到白梨时,小小的她又是如何一个人渡过白梨的里漫漫长夜呢?

    桃乐丝心事重重地把药剂瓶的软木塞拔开,左手拿着空瓶,右手挥动魔杖,心不在焉地把眼前落下澎湃的雨滴都收集在瓶子里。这场雨不算小,无奈药剂瓶的瓶口是个窄口,桃乐丝的魔法又是个半吊子,只能控制着雨滴一丝一丝地落入瓶子里,涨速非常缓慢。

    为了以防情绪舒缓剂制作失败,桃乐丝除了这个药剂瓶以外,她还准备了一个平底锅和一个脸盆。主打一个万无一失。

    比桃乐丝晚来,但魔杖一挥立刻接好雨水的白梨同学看到桃乐丝这个阵仗,眼中有厌恶也有可怜,都绕着她走。对于这个转学生,白梨的众生都已从“有那么点好奇”转为——“哦是个学渣”。

    学渣在白梨学院是个稀罕东西,一般都过不了夜。

    只有多丽丝欢欣鼓舞地来到桃乐丝身边,夸这个办法超好,打了个招呼就随手舀走两瓶。然后告诉桃乐丝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前几个学期魔药课的笔记,马上回发给她。

    多丽丝看着笨拙的小学妹有点难受,轻声说,“听你说明天的魔药课要做情绪舒缓剂。这个我炼制失败过的。这篇反思在第二册笔记本里,要记得看哦!”

    桃乐丝专注于汇集雨丝在药剂瓶里,朝多丽丝笑了笑,谢谢她的好意。可就这分神的功夫,雨丝没接住,全落到瓶身外去了。她当然也完全没有留意到,在她收集雨丝的时候,脸盆中的雨水突然猛涨了一大截。

    在盆底,隐隐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转瞬消逝。

    经过数周的耐心蹲守,切利终于等到了一个下雨天。

    等这场雨下得差不多了,桃乐丝手里的大号药剂瓶堪堪灌满。镜片加了防水咒一直是疏水的,但脸上没有啊。冷冰冰的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了好久,她摘下眼镜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分两次把锅和脸盆都搬回了寝室。

    可能是下了雨的原因,她的心情也湿漉漉的。

    真想念艾瑞塔,在艾瑞塔学院时她还有手推车呢。

    桃乐丝把脚上湿透的鞋子脱下来,再把沾了水的巫师袍脱下挂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唉,她还怀念艾瑞塔寝室里的壁炉。白梨的小巫师们无坚不摧,他们取暖全靠咒。作为一个给薯条念加热咒都要用个五分钟的半吊子魔法师,饶了她吧。

    好在洗澡有热水供应。她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准备泡个热水澡暖和一下。脸盆和平底锅就放在一旁,桃乐丝打算等身上暖和干燥后,就把收集来的雨水全灌进药剂瓶里。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在《微光》里当时做土壤收集任务的日子……

    她按部就班地去拿换洗衣物和浴巾,嘴里还哼起了着不知名的曲调,仔细听其实是魔药炼制公式……

    室内水汽含量明显上升,浴室氤氲了起来。

    就在桃乐丝刚摘下眼镜,解开了身上制服的第一粒纽扣时。水盆里接满的雨水瞬间少了大半,只留下了浅浅的一个底,悠闲的海风迎面扑来。

    一个长腿翘臀、宽肩窄腰的裸男出现在了白梨学院宿舍的浴室里。

    白梨学院的老师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入侵者是附着雨从天而降绕过结界的。

    银色长发散落在身后,金色的眼睛里有玩味的笑。蒸腾的水雾严严实实地掩盖着他的重点部位,反而更添一丝暧昧。

    “切利!!!”这个距离,桃乐也能清晰地看到成年男性的喉结,随着一个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眼前这个实打实的男色让桃乐丝的脸和脖子蹭一下红了起来,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度。成年男性的身高带来了很强的威圧感,裸露的胸膛结实漂亮,腰腹有力,小腹下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她的眼睛放哪儿都烧得慌,干脆闭了起来。挪着螃蟹步去抓一旁的浴巾,献宝一样地递给对方,“这个这个,围一围!”

    对方没有接的意思。

    浴缸里的水龙头还在持续不断地输送热水,水流声格外明显。

    她更慌了,赶紧补充,“放心,是洗干净的,还没用过呢!”

    切利看到桃乐丝紧张得睫毛都在用力,不由得嘴角翘起,心情大好。

    小朋友虽然很好玩,但先逗到这里吧。

    “小朋友,想什么呢。”他接过桃乐丝的浴巾放到一旁,随手变出一身衣服。自然地揉了揉桃乐丝的脑袋。趁桃乐丝还没反应过来,他动了动手指,利落地给她扣上了刚解开的第一粒扣子。

    干燥温暖的指腹不经意划过少女细腻脆弱的脖颈。

    手腕上的鱼骨手链因为动作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克制。

    “可以睁眼了。”

    桃乐丝听话得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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