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继续吗？”哈娜勾了勾唇角，那时正是午后，日上中天的阳光带着灼热的温度，灿烂的刺目，约翰抬起头的时候，正看到那双蓝眼睛里流出的笑意。
像是被精准切割的宝石一样，完美的折射光晕时炫目的不可思议，他在宝石的每一个折射角度的每一个切面上，都看到了自己郁愤的模样。
这场决斗给约翰带来的震撼太深了，哈娜十分恶劣地逐个打败了他的家人，每一片破碎的宝石上倒映着自己痛苦的神情。
而造就这堪称暴虐局面的女孩，周围环绕的气场却不带一丝恶意，仿佛在花园摘下枝头花般温和。
而且……
施加在身上的伤害是真实的，呼吸的频率也就此紊乱。
“从刚才你就可以结束这场决斗，为什么？”
约翰抿了抿嘴唇，压住下意识腾起的怒火，寻思着问清楚前不要擅自迁怒，眼前的哈娜，也不一定就是故意打碎鲁比它们。
但不自觉的，压迫感还是很有指向性的漏出来了。
“因为，你的宝玉兽有七个啊。”哈娜格外没有杀伤力的笑了下。
她捏着手指，薄薄的皮肉透着股嫩生的白色，在联结的地方泛着淡淡的粉红色，顺着指节滑到手腕，随着肉眼可见的淡色血管一起消失在袖口。
——不止循环末梢，这个女孩全身的皮肤应该都是这种状况，白皙幼滑的看不到半点毛孔，透白的像是皮肤底下盈满了水，稍微碰一碰就会迅速的留下痕迹。
月华一样的银发，贴在脸侧便自然的和那种奇异的肤质成了对比，除了那双色调明显的蓝眼睛，整个人都白得要化在日光里般，她敛着眼眉，悠悠笑道：“还有一个哦，还有一个宝玉兽我没看到呢。”
…是没打碎吧。
话里话外明明是这个意思，约翰那双漂亮的眼眸骤然冷了下去。
女孩神态里莫名带着股纯稚的无辜，收起笑容的时候反而多了挥之不去的恶趣味，但，眼眉之间那股直白的顽劣半分都没受损过。
“再说了。”女孩用一种很恶劣的眼神盯了他很久，才惬意地吁了口气，慢半拍地感叹道。
“你的表情很好看呢。”
很好，看来是故意的。
对约翰来说，宝玉兽代表的是他的家人、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么惨烈的碎在自己面前还抵抗不了暴行，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体验。
被戳到了死穴的北欧少年觉得自己要被这家伙气的窒息了，定睛一看，那双蓝眸依旧笑盈盈的、带着股全然沉醉其中的快乐。
一想起昨天她和十代相处也是神态，那眼里的意味就变得异常耐人寻味。
心中的那点恼火瞬间就灭掉了，约翰叹了口气，很赤|裸裸地问道：“你这是把我当代餐吗？”
“…你在说什么？”意料之外的话给了哈娜不小的冲击，她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我怎么可能把你当代餐，你是你，十代是十代。”
“怎么可能…一样啊……”
即便约翰却是很像十代，有情商的游城十代……
“……”约翰很敏锐地发现哈娜神情里那点异样，他沉默了。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湖绿眼眸的男孩开口，“好了，我的回合…”
他浅浅的吸了口气，像是被无奈到，“召唤完这最后的宝玉兽，麻烦你给个痛快，不要再折腾了。”
“我没有折腾，只是……”
“看我变脸很有趣，舍不得那样待十代？”
被说中的女孩努力思索了一会，稍稍抬起头来缓了缓神，“你说的对？”
约翰皱起眉头，对她的反应非常意外，又纠结该不该说明白，毕竟两个人才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
“啊，对了，”再进入攻击宣言时，哈娜突然停了下来，朝着约翰这边走来，迎着少年不解的眼神，她摊开手，“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Dis-Belt吗？”
约翰：“……”
女孩的指尖很白，接近于透光的白，撞见了约翰呆愣的神情后，她甚至还歪了下头解释道：“那个东西不太对，我做下实验。”
“你……”约翰被这个理由哽得不行，又没办法真的拒绝，手臂绷紧了一瞬，有点熟悉哈娜的思考逻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搭手上去，“请快点，谢谢。”
“很快的啦。”
她的鼻音很重，并且在句尾刻意的拖长了调子，约翰垂在身侧空着的手默不作声地往身后攥紧。
这家伙…对自己的语气一点数都没有，还是……习惯了？
很快他就没有精力思考这些了，约翰也不是没打过实体化决斗，可是比起这次，之前的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往前栽下来的少年所有的感官都迟钝了下来，除了能清晰地闻到萦绕着自己鼻尖的花香，几乎什么都像是被蒙上一层塑料般模糊。
“……喂……你没事吧？”
约翰分辨了一下觉得耳熟的声音，终于在几秒之后听清了对方的询问。
他张了张口，试图说什么就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没有吐出，一手揽住他的腰的哈娜见状“啧”了声。
瞅了瞅因为担心而出现的宝玉兽们，和气的牙痒痒想咬她一口的紫晶猫对视几秒，哈娜就旁若无人地移开目光，朝着青玉飞马抬了抬下巴，“过来。”
“……”
洁白的飞马不安地刨了刨地，在紫晶猫恨铁不成钢的视线里走至哈娜面前，强忍着不耐垂首，就感觉轻微的像是雨点的触觉落在自己的独角上。
它诧异地昂了下头，就看到手法狠戾的女孩把约翰往它身上放，身体快过意识，直接半弯下蹄子方便她的举动，守在一边的鲁比早已窜到它额头，担忧地用肉垫贴着男孩的额头。
“行了，你们带他回去吧，”哈娜好像卸下什么重担，抬手活动了下肩膀，对着敢怒不敢言的宝玉兽们，笑眯眯道：“别担心哦，就是脱力，睡一觉就好了。”
瞅着这行人远去的背影，哈娜转动了下手腕上的Dis-Belt，语气莫名地说：“红龙的也不行啊…”
如果都不行的话……
掩盖在衣物下的龙印亮了一瞬，哈娜就这个姿势开口道：“还不出来吗？十代？”
“你居然这么快就站起来了吗？”
她侧过头，对上的棕眸的男孩。
静默了半响，站在树影下的少年半隐藏刘海后的眼睛是透彻的金棕色，少见的不带一丝感情。
哈娜听到他说：“你为什么要抱约翰啊？”
“啊？”
对着这张明显没听清楚人话的懵懂脸，十代慢吞吞地从树下走出来。
“没什么。”
哈娜用指节顶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在吃醋吗？”
“……”
这种模糊不明的说法明显让哈娜越发想笑了，于是她虚虚的举起手腕，指着Dis-Belt，用格外黏糊的声音跟他解释说：“这个哦，只要决斗就会被抽取生命能量呢。”
“我是为了实验这个，才和约翰打牌的。”某人一本正经的垮下脸开始抱怨：“我可是有认真守护这个学院呢，谁知道有人一登场就这么凶啊，哎呀，对我这么不信任嘛……”
越到最后，她声音里的底气就越低，最后生生让十代听出了一股子撒娇感。
“所以，你还在生气嘛……”
大约是失望的太过明显，随着眼帘慢慢垂下的动作，十代甚至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如同海浪慢慢退潮时不断逝去的不情愿，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随着逐渐远去的海岸线踏入水中，连淹没了身体都无暇顾及。
于是他冲了上去，握住哈娜手腕的时候，才听到女孩说：“以后，还会不信我吗？”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随便吗？”
语气听不出什么真心实意，十代连判断真假的机会都没有。
他垂眸，委屈又不自在地说：“你以前都不碰别人的啊，而且……”
说到这他有点不满地瞪了哈娜一眼，刚刚揽着约翰时，哈娜的大拇指还在对方腰侧磨蹭着，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回想起来就很火大，其实十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太纯粹，感情的划分简单的可爱。
他只知道难受，知道自己愤怒，却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愤怒这么难受，正因为心里满是无处寻找来源的难受和委屈，所以越加愤怒。
“哎，你啊。”
女孩的声音像是隔着遥远的地方传递过来，十代鼻尖一酸，还想嘀咕几句，就看到哈娜解开自己寸衫的几个扣子，她松了松领口，就这么按住他的头正对着她露出来的颈侧。
十代是面前一片白茫茫的皮肤，熟悉的力道压在后脑勺上，她在他耳边说：“生气的话，就咬一口好了。”
“…不要。”
“唔，我回头还要再摸下别人的Dis-Belt。”
“！？”
啊呜的声音几乎毫无犹豫，这回，十代真的尝到了血的味道。
又腥又咸，却莫名的让人更加想哭。
哈娜环着他纤瘦的腰身，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这种程度的疼痛，几乎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她只是说：“你哪来的醋劲啊，也是服了呢。”
“有我还不够吗？”
“…腿还软的人说什么大话呢，”哈娜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愧疚催生的躲闪或是狡辩的慌乱，单调的如同在谈论着什么枯燥的报告课题。“最后一次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让她习惯性犯困，毕竟平时这个姿势都是呆在床上的呢。
“要不是现在决斗就要被抽空生命能量，我肯定找你啊实验，现在可是在心疼你，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真的嘛？”十代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像是没睡醒一样懵懂。
“我骗你做什么啊。”哈娜的声音在午后的日光下似乎也带了温度，她的手指顺着发丝的弧度贴上了少年的耳垂，然后笑着告诉他，“很快就结束了呢。”
“嘛，算了，还是这样子来快一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在十代茫然地看过来时，他就感觉到一阵凉意。
哈娜的嘴唇是冰凉的——直到和他肌肤相贴时，温度才逐渐回升，像是被他体温所温暖了一样。
在他配合着张开的时候便细细地描绘起他的一切，勾着他的舌头来迎合自己，勾得直到他几乎完全地靠在哈娜的怀里。
“除了嘴硬，其他都很软呢。”
“……过分。”
“欸～明明是我解释你不听，还是真枪实弹来的快。”怀里的躯体因为她的亲吻而逐渐升温，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哈娜能感受到十代在轻微地颤抖。
“抱歉…”
“没事，毕竟是我不好，早点和你商量一下就好了，”哈娜摸了摸十代手感极好的脊背，突然眯起眼睛，轻佻地笑了起来，“也没办法嘛，毕竟昨天根本没有时间给我解释这么官方的东西啊。”
“……是你的问题吧！？”某人忍不住破防。
“嗨嗨，是我的问题。”
投喂“爱”的话，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反而是日益增长对他的贪婪渴求，更别提——
十代对她，总是抱着无声无息的纵容啊。
甚至连生气这点都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