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你的人2

    南晏摆好饭菜,抬头看到门边比平日来得要晚几分的暮言。她不进来,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眶渐渐湿润。

    南晏一想就懂,但他昨夜被许多人询问斗法之事,未曾腾出空闲区探梦。

    “你梦到我了?”

    暮言垂眸进去坐下,说:“这身衣裳太丑,换一套。”

    南晏从昨夜温起的心顿时凉半截,不知她又怎么了,才过一晚又开始对他排斥逃避。

    “我喜欢,不换。”他干脆地说完,便自己出去,在门槛外的台阶席地而坐。

    暮言默默地看着他那神似的背影,泪光又模糊了眼。

    等她吃完、给水魅弟子做完治疗,南晏守在不远,看着她明显变得忧郁,心里忧虑,不知该怎样为她排解。

    他带着绍祈年刚发来的传音,走到暮言旁边,轻叩桌面。

    “这有个女孩子约我出去。”

    暮言微微一愣,片刻后卸了口气,莞尔道:“去吧,有事我会找洛知疏。”

    南晏僵住,面色变得难看,她头也不抬,毫无波澜。

    他抱起胳膊,皱眉咬牙,“我们都这种关系了,别人我还是拒绝吧。”

    刚将自己放回熟悉的孤独里,暮言一时没听懂这话,抬头看他,问:“我们什么关系?”

    南晏低下眼眸,却不回答。

    暮言看他的模样,正要自己胡思乱想,突然发现他向下瞟过一眼便又重新看回她的脸上。

    她顺着他刚才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怔了一刹,猛地反应过来。

    她挡起衣襟,抬眼狠狠瞪去,说这话的人倒偏过头脸颊染上红晕。

    “不用你负责。”暮言咬牙道,拽了拽衣襟。

    那脸红的青涩少年回眸,定定地看过来,一字一字认真地告诉她:“是……你要对我负责。”

    暮言看着他,缓缓地睁大眼睛,细一想确实是初涉江湖的小年轻被自己强迫。

    两人尴尬地沉默对望。

    等药的水魅弟子们互相推搡想靠近偷听,刚鼓起勇气迈出腿,那边的两人动了,于是又着急忙慌坐回来。

    “要什么丹药,说,等回去了我给你炼。”暮言掏出本记载丹药的书放过去,皱眉不看他,“挑十阶的,什么效用的都有。”

    南晏温情地注视她,把书推回去,看到她比起其他手指矮半截的指甲,说:“我等你。”

    暮言抬头,眼神清醒,语气却急躁,“你等我干什么?我这辈子就这样,没有尽头,你等不到我。”

    南晏点头,“你随意,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嫁人还是出家我都无所谓,我等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暮言猛地心神恍惚,似曾相识的触动又一次出现。

    这次不用梦中重现,面前站着装扮相似的人,她此时便能想起来。

    ——“你救天下人和我无关,我不妨碍你。我要护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也别来阻拦我。”

    她的泪水汹涌落下,南晏措手不及,他很清楚这不是因为简单的感动,一定又有什么他还没能知晓的她和裴沉岚的往事。

    南晏愧疚地挪到暮言身后,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他本想让她转移注意力,别再沉浸忧郁里,反而把她惹哭了。

    散发蓝光的传音飞到暮言眼前,她抬手碰过,响起雪之初的声音。

    “先生,弟子替少岭主送医馆的拟定方案。”

    南晏看她面上泛起忧愁,分明不想见却不拒绝,畏手畏脚的样子让他疑惑,“有问题的人,除掉不就行了?”

    “去带他进来。”

    暮言拿巾帕擦泪,南晏伸手来在面前拂过,脸上的泪水与面纱的泪渍便消失不见。

    雪之初被带了进来,他手拿一沓书笺,手臂系着垂地的白纱,向走来的先生恭恭敬敬地行礼。

    一旁的水魅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行礼时被先生直接无视,之后就学着南晏,简单颔首点头便了。

    看到雪之初的动作,水魅弟子们不好意思地起身让出位置。

    “一起坐。”暮言说道,在长桌最远那头坐下。

    雪之初在水魅殿也算出名——只蹭房间不双修。

    水魅弟子们在他落座后,纷纷围在他左右坐下,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局促,掩嘴偷笑。

    暮言拿起他带来的书笺,垂眸翻阅。

    南晏站在她身后时刻盯着雪之初,见他想站起来,冷言道:“先生让坐着,你什么意思。”

    刚起身的雪之初恶狠狠地看他一眼,又缓缓坐回去。

    “看到南兄这般趾高气扬,我忽然想起上次你为先生传信时,对我的折辱言语,想来也不是先生的原话吧?”

    闻言,水魅弟子们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南晏,八张脸一模一样的震惊。

    雪之初说完,等着南晏再次无措,准备趁他语无伦次的时候再离间一回,却迟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他看过去,只见南晏双臂抱在胸前,那蔑视的眼神甚至有一丝先生的真传。

    暮言看完正在看的一张,才记起刚才听到的话,诧异看南晏,他这号人都会做这种事了?

    扫了眼她的表情,南晏挑眉不屑,“对,我辱骂他了,我干的。”

    雪之初正惊讶,被旁边的胳膊肘拐了拐,耳边传来激动的颤抖女声。

    “醋了!你看他醋了!”

    他莫名其妙地白了这个水魅女弟子一眼,稍稍往另一边挪了挪。

    南晏这样说,暮言就懂了,他肯定没干这事。她不作声,继续低头看宿未白的医馆计划。

    雪之初看着这二人的反应,一头雾水,尤其南晏,才半个月不见就沉稳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今日佳节,你怎么不佩戴白飘纱?”他看着南晏,阴阴地笑着。

    南晏没有理他,今日是修真界的长生节,和其他的节日一样,是为了祈祷仙魔器能认自己为主。

    点绛唇的节日是饮红色的酒水,不语的那日是整日不说话,倘渺是画幅画,今日便是为的瓦上霜,人们会在身上系白布条。

    清晨拿饭时见到胖瘦厨子系了白布,南晏还以为谁死了,再见到戴着各式各样白纱的水魅弟子,才想起这回事。

    暮言从书笺里抬头,看向雪之初“你问我?”

    连忙收起嘴脸的他含笑道:“先生自然不会稀罕,我只是对南兄好奇,要知道普天之下谁不渴望得到仙魔器。”

    水魅弟子插嘴问:“为什么先生不稀罕?”

    旁边的同门摁住这个丢人现眼的,说:“先生没有灵根!哪有认主凡人的!”

    “我更愿意靠自己。”南晏冷漠地看他一眼。

    雪之初微微一笑,说:“除了对仙魔器的渴望,佩戴白飘纱也有驱除百病的寓意,你不知道吗?”

    暮言又低头看计划,南晏也懒得理他了。

    对面的水魅弟子冲雪之初眨眨眼,娇笑道:“人家身边就是先生,你以为和你一样呢~”

    雪之初笑容一僵,厌烦地看向别处。

    “不过先生和暮言,谁更厉害呀?”

    不知谁问了一句,霎时间,雪之初和南晏一起被雷劈了似的怵然而惊。

    暮言看完了,小小地打着哈欠,瞥了眼张皇的南晏,讥讽道:“问他吧,他看起来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南晏听出她的阴阳怪气,冷静下来,“没有,只是在路边听过她和她徒弟的野史。”

    暮言微微眯起眼,深吸口气,咬牙缓缓道:“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听这种故事。”

    雪之初暗自思索着,继刚才被旁边的人戳,这会儿另一边的水魅弟子也狂热地挤着他,嘴里也小声嚷嚷个不停。

    “醋了醋了!又醋了!”

    雪之初嫌弃至极,愤然起身,用力地拂了拂被她们碰过的衣摆。

    他的动作太大,引得叽叽咕咕得鼎沸的桌边忽地安静,水魅弟子们一齐眼神不善地注视他。

    雪之初睥睨众人,冷哼:“此等荒淫之事,也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南晏下意识看向暮言,果然见她眼含寒芒。

    他从花丛边摄来一张杌子,“坐这,别吵。”

    看到她明显漠然的眼神,雪之初继续说道:“先生何等高贵,你服侍左右也不知道注意言辞,污了先生耳朵。”

    南晏又看了眼暮言,她仍冰雕似的一动不动,他不敢回话引雪之初再多说。

    但是水魅殿的人不乐意了。

    “照你意思,我们也脏得不配出现在这里吧?”

    “人家师徒一个终生不嫁,一个到死未娶,在我们这那可是最纯情的神仙眷侣,人家叫荒淫,那我们叫什么?”

    “哎哟骂得这么直接呢,不知道你的师长是不是都和你一样,没有双修过呢?”

    “笑死了,怕是不行呢。”

    他们嬉笑着一人接一句,雪之初丝毫不怯,仰天凛然道:“如果不是师徒,自然是绝配情人,可师徒之间没脸没皮……”

    不等他说完,水魅弟子就打断他,“关你屁事,碍着你什么了,要你在这批评别人心甘情愿的事。”

    南晏听得如芒在背,紧紧观察着暮言铁青的脸色,还好目前为止只是变得忧伤,没有听书时的锋芒毕露。

    雪之初冷笑几声,说:“心甘情愿?那更不要脸了,伦常礼法都没记住,这徒弟怎么教的?难怪满地的野史,收了这种人做徒弟,倒了八辈子霉,暮言一生名誉都毁在这个徒弟上。”

    水魅弟子“呸”了一声,骂道:“道貌岸然,我们魔道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仙道孽畜。”

    “你!”雪之初指着说话的人,终于动怒。

    看他们吵到其他事情,南晏总算松了口气,不料此时响起了暮言清冷的声音。

    “名誉很重要吗?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这么有本事,就那么一个徒弟,都教不好?倒让后世骂徒弟多于骂她?她怎么就配逃开这份责备呢?”

    除了南晏,所有人都愣了,懵然对视不明白辛先生到底何意。

    “先生。”南晏暗中给她用了清心咒。

    暮言仿佛掉进冰窖般,忽然冷静下来,往椅背靠去,平淡地说:“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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