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沉岚挑眉，理解不了他的言论，喜欢便是用心呵护，为何还有配不配得上的说法？
不过听他这么说，裴沉岚才想起来，围在池安烬身边的男人数不胜数，都是闻名于整个火宅的佼佼者。
再看惔淡，因为生来魂魄不全，最远只能修炼到结丹期，无法凝结元婴。于是他也无心修炼，一心沉醉在做买卖上。
比起启神盟盟主、魔道第一束魂教的护法、仙道第一青鹿谷七子之一单传弟子，还有其他有势力背景的各个元婴修士。
惔淡只有一个天灵根拿得出手，结果还魂魄不全。
他在其中，实在无力争锋。
将吞金兽尸首焚毁，惔淡与裴沉岚一同向洞外走去。
说起池安烬，裴沉岚又觉奇怪，问：“你怎么认识到她的？”
惔淡走到洞口，顿住脚步望着绚丽结界外的星空，回想了一番。
“那时候她刚来这里，接委托时问有没有人一起去，没人理她，我怕她尴尬，就对她笑了一下。”
“就这样？”
裴沉岚不可思议，还以为以池安烬的性子，他们的相遇会多么轰轰烈烈。
惔淡笑着点头，接着说：“她以为我笑那一下是要和她一起去，我当时在等有琴师姐，师姐不一定有空来。烬来邀我一起走，她单纯的眼神那么直接，我也不好意思说我只是怕她尴尬，理她一下而已。”
裴沉岚感到莫名好笑，如今人见人爱的池安烬，也有过被筑基期考虑要不要拒绝的时候。
“从那以后，她每次接委托都会等我一起。”
原本惔淡做委托，都是等有琴师姐空闲下来顺便带他一起。
若师姐没时间，他就自己与同门弟子约够人、准备好许多可能亏本的丹药阵法那些东西，才敢去试一试。
他的委托失败是常事，后来每当有琴师姐没空，他就不尝试自己做委托了。
在抱上池安烬大腿之后，每当惔淡赶到委托地点，就已经是一地尸体。
那时的池安烬等得百无聊赖，总是趴在她的大骷髅架子坐骑上，瞅着惔淡骑着门派通用的寻常坐骑缓缓爬来。
想起她那个坐骑，惔淡就忍俊不禁。
喜欢花花草草和亮晶晶珠宝的小姑娘，对一具大头骷髅骨架一见钟情，非要拿它当坐骑。
她带着大头骨架第一次在盟里亮相时，优雅如左自蹊都惊得瞪大了眼，嘴角抽搐半晌方才教育，
“女孩子应该像有琴谅、白容她们那样，用花儿、飘带、翅膀，轿子也可以，糙汉才用骨头。”
那时骑着鬼头的秦素正巧路过，闻言愕然审视自己，“我哪里糙汉？”
池安烬素来不喜听人指挥，那时也是，噘着嘴一点也不给盟主面子，不以为然，“多可爱呀，你看这个头骨上镶的黑宝石，还是斗鸡眼呢。”
随后她抱着斗鸡眼头骨，自己咯咯咯地笑得无比开心。
后来惔淡琢磨着自己总让她等，很不好意思，拿了笔钱，一口气置办了一个能坐两人的昂贵坐骑，挑选了她会喜欢的花花草草款式。
从那以后，池安烬和他一起时，再也不骑她喜欢得不行的大头骨架，就站在地上等着坐他的。
而其他人的坐骑她都不爱坐，左自蹊最爱带她一起，她每次都滑溜溜跟条鱼似的钻出去。
秦素的坐骑她从来没坐过。
至于她眼中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萧步，更是没和他单独相处过。
回想起这个细节，惔淡默然沉思，也许她的亲吻，并不是觉得好玩的心血来潮。
可她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而他是连元婴都到不了的无名小辈……
“你试过神血吗？残魂缺陷没办法？”
两人沉默许久，裴沉岚忽然出声。
惔淡原本黯淡的双眼更加无光，神血如此捷径，他怎会没想过。
他苦笑着低声说：“他不会卖给我。”
“钱不够？我借你点。”
这种事情难说明白，惔淡摇了摇头，只叹道：“每个月只卖十份，钱够没用，他不愿意卖就不行。”
裴沉岚对神血的事情了解不多，但知道这东西每个人只能服用一次，每个人在启神盟也只有一次购买资格。
每月十份虽少，但启神盟建立至今已有两年，有头有脸的人应该早已买过，如今的购买机会应当没有那么难得。
想到这里，裴沉岚才忽然反应过来。
池安烬对惔淡明显亲近，或许全天下的人都喝过了神血，左自蹊也不会卖给他。
“你把钱给我，我帮你买。”
惔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到裴沉岚在夜色下的脸，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
他诧异提醒，“神血一人只能买一次，你给我买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我那个谁……你也知道，她资质不好，不会比炼气更高。”
裴沉岚说起暮言，手背抵在嘴前，不自然支吾着。除了白容没瞒住，其他人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
“我修为这样就够，高出她太多反而会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需要喝它。”
惔淡还是不可置信，“你真想好了？如果你未来离飞升只差一步，神血一定有用。”
暮言是凡人，裴沉岚从未想过飞升的事。
“飞不飞升，我无所谓。”
惔淡虽然对这件事不敢信，但相信他的为人，沉默片刻后，拿出装灵石的储物袋干脆地交给他。
“剩下的算我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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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姐你不知道，最近新开了个迷幻阵竞技。两人对战，一人解谜找出口，阿岚哥可想去玩了。”
听到白容的解释，暮言才恍然，好笑地看着裴沉岚，他坐在面前还一副心思飘远的模样。
她抿嘴笑，“我当什么呢，让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想去怎么不去呢？”
裴沉岚看她一眼，“要三个人。”
暮言看着白容，心想他们两人定是一起去，只差一个人。
“淡淡会和你们一起吧？”
她记得裴沉岚常和惔淡一同出没，白容又和他是同门，他们都是筑基期，喊他应当不会被拒绝。
“他最近苦心修炼呢，摊都不摆了。”
白容抱怨道，“哥哥脾气又臭，好难找人的，师姐师兄们知道是他，都不来。”
暮言听完，再次看向裴沉岚，他浓眉平整，眼眸淡然无波。
她想了想，试着说：“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去做解谜的那个吧。”
“好。”裴沉岚瞬间回答。
暮言心里一动，如同站在山巅摇晃，迎着无力站稳的狂风，心悸不已。
白容愁了好几日的事情突然就解决了，莫名觉得不对劲。
可左右看他们两个，裴沉岚同意得这么快，暮言也神色自然。两人看起来很默契，像是很正常的事。
白容说不出哪里奇怪，这么看，反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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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就要开开心心的。”
暮言记得很清楚，徒弟也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那时听到后，她惊讶了许久，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是从惔淡那里学来的。
暮言笑了笑，又觉得自己没笑。
她感到自己仿佛醒了，但困顿得睁不开眼，可脚下的动作逐渐明显，并不像是梦中。
她好像在走路。
暮言费力地睁开眼睛。
天色幽蓝，露水微凉，还在凌晨时分。
看着自己未穿鞋的脚迈出了结界，暮言惊得顿时清醒，冷汗涔涔。
想回头时，她才发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储物袋里的东西也无法拿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悬崖边走。
此时的归咒巡卫不知去向。
束魂远卫为防打扰她的休息、保证可信，只在远处盯梢外界，绝不插手小筑周边之事。
安静的风吹响山间树叶，暮言连嘴也张不开，唯一能动的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发出的声响大小不如途经踩碎的树枝。
鸩行岭的蛊毒之术？束魂教的操控神魂？
可她确信自己的神智还清醒，如此症状，应当是归咒渊未进阶的厌胜之术……
深崖下漆黑，潮声遥远。
暮言一袭白衣罩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坠下。
耳边只剩风的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礁石滩，她知道已经没有其他可能，索性闭上眼。
原来这座山的高度可以坠落这样久，天山那样深不见底，小烬在想什么。
暮言能想象到自己落地前，瓦上霜绽如白昙的模样。
到那一刻，她的身份就被公之于众，有关她的所有暗地的猜想计划都将登场。
她就该提前去找失落之地了。
海涛击碎在乱石礁，渐渐超越耳边疾风的声音，震耳欲聋。
意料之中的柔软包裹并未出现，而是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轻轻接在了怀中。
暮言睁开眼，看到模糊在昏暗夜色中的短发身影，心里情不自禁喃喃着徒弟。
于是她又悲伤地把眼睛闭上。
“先生？”南晏第一反应以为她自己想不开跳崖，碰到她僵硬的身子，才发觉不对。
南晏还不清楚她的症状，判断不出什么法术，无从下手，只好准备先带她回去。
转身面向山，听到怀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他低头见暮言正盯着自己，随后她的目光下移，定住。
南晏便也随着往她的视线看去，她在看他的嘴……
“怎么了？”
暮言知道今夜的事是有人想通过瓦上霜探自己身份，就这样回去，他们定不会就此罢休。
她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这么早就处在动荡不安的处境。
她的目光再次向下，南晏随之看去，最后落在她的胸前。
他怔了怔，呼吸渐渐急促。
他抬起眼看着她，挑眉缓缓问：“是……我想的意思吗？”
暮言收起淡漠的目光，皱着眉头，倚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