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5

    半天过去,暮言发现南晏乖得很,自己不和他讲话,他也不来打扰,只是走到哪里都跟在附近或坐或站,脸上总挂着宛如新婚燕尔的笑。

    她总觉得怪怪的,真想提醒他还有前晚的事没受罚,但是昨晚都这样了,搞得前晚的事情她都骂不出口。

    暮言再多想想,就知道他这个鬼迷心窍的样子,是因为昨晚自己对他不拒绝的迎合。

    这事必须解释清楚,暮言不得不主动开口和他说话,用着还沙哑的声音说:“昨晚我是被水魅香催情了,参照催情蛊的炼制方法调配,就算是你,给你个木桩……”

    她说到一半,瞅着天想了想,严谨纠正,“就算给你个黄鳝洞,你也会和昨晚一样发狂。”

    南晏笑容洋溢了半晌的脸,瞬间就垮了。

    看他的脸色,暮言明知故问:“懂了?昨晚那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你,是个男人都行,区别就在于,是别人的话,我可能会喂个失忆的药……你要不也来一口?”

    南晏的一颗心凉得透彻,他站在海风里,任凭短发被吹得凌乱。

    “如果裴沉岚还在,你也会这样随意吗?”

    一直持着看淡人世姿态的暮言眼中顿时黯淡,她呼吸颤抖地背过身,语气不由自主地落寞,说的话却依旧随意,“那不是不在吗?”

    “你明知道我在学他、我在扮他。”

    南晏还想说什么,暮言回头寡漠一笑,抢先开口堵住他后面的话,“如果在我这里耗累了,随时来找我失忆,我能保证让你只忘记我。”

    这些话一字一字压在南晏的心里,他深深地叹口气,知道她是还不愿意让自己爱他,就算她真的已经动心。

    她就是这么克制,从古至今,当年对裴沉岚也是。

    当年是为了裴沉岚,如今还是为了裴沉岚。

    南晏无奈投降,说:“下次被水魅香蛊惑得把持不住的时候,别随便找人,来找我好吗?我虽然不是他,但也挺像的吧?”

    “不会有下次了。”

    暮言冷声回绝,在这里药材有限,等回归咒渊,她就把身上的香解了。

    何止是挺像的,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把自己骗了、把南晏当作是他的替身。

    南晏的感情,她管不住,但她自己的感情……如果自己爱的不是南晏本人,她就不敢接受。

    这次话说得够重,看他也消停了,暮言转身离开,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再跟来。

    终于真的消停了。

    暮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心底分明的失落宁静压下。

    简单洗漱后,她回到房间,把自己酸涩的心放进被窝里,由睡眠来抚慰或是忘却。几百年来,这一招向来管用。

    昨晚她累坏了,今日午后一沾枕头便沉沉入眠。

    迷糊中,暮言感到自己睡在家里,窗外是枯叶在秋风中沙哑呢喃,屋子里点着姚夫人高价置办的熏香,还有一缕属于裴沉岚的气味,它出现在身后。

    背上的被子被轻轻掀开,他的味道愈发浓郁,暮言苏醒过来,而后一双手臂从后伸来,将她环抱摩挲。

    暮言重又闭上眼,假装未醒。只要他们有一方对此事不知,面对面时就还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那双手挑开衣带后,渐渐向里向下,逾越得脱缰。

    她偷偷咬紧下唇强忍,直到察觉出徒弟不但不会停,甚至有更过分的迹象,她不得已打开了眼,反手推他。

    而就在这一刻,放在她腰际的手掌忽然用力,将她往下按去。

    突如其来的攻势让暮言失了声音,她身子的瘫软,又丢了属于自己的掌控。

    耳廓攀上滚烫的鼻息,和一句知晓她已醒的“师父”。

    嗓音低沉如闷雷,尾音沙哑,迷离得她头皮一阵麻。暮言把头埋进被子里,发出颤抖难堪的低语,“不要……叫我师父……”

    这一句像是准许一般,裴沉岚扶住她战栗的身子,接下来的动作熟练又恰当。

    暮言在汹涌的颠簸里,一张嘴,话就被撞成零碎的细喘,凝不成拒绝的话,也没有拦住他的力气。

    他此时的模样,她一眼也不敢多看,他的黑眸已化作欲望漩涡,她会跟着他一同深陷。

    暮言自知理智尚存,还牢牢攀在漩涡边缘,思索着此事的善后。

    裴沉岚将她翻身过来,轻抚她酡红的脸颊,嗓音浸满情迷,“阿言,我好喜欢看你舒服的样子。”

    暮言心头猛地一顿,双耳被嗡鸣贯穿,坚固的漩涡边缘在顷刻间崩塌。

    她羞得满脸通红,胡乱抓起床畔衣裳,来遮起自己不知是什么神色的脸。

    头上传来低低的笑声,挡脸的皱巴衣物被勾开,她急忙闭上眼,不肯发出半点不自控的声响。

    他俯下身来,细细欣赏她发烫的脸,颤抖的睫,沾泪的鬓发,咬红的唇……而后一寸寸吻过。

    **

    水声逐渐响亮,在四周稀里哗啦地响个不停,暮言疲惫地打开眼睛,看到浸泡自己的热水腾起氤氲水雾,浴桶边等着南晏,他裸着的上身挂满水珠,把午后热烈的日光折射得细碎。

    他的脸上不似昨夜那般意乱情迷,反而是种看破了什么般的睿智淡然。

    不等她探究的眼神扫过第二遍,她就听到他一句干脆的指认。

    “你梦到了裴沉岚。”

    暮言怔忡地睁大了双眼,屏住呼吸愣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咬紧后槽牙,“你!”

    南晏靠在柜前,对着她的怒目,毫不避讳地挑起眉,目光却宁静,一副将她内心看透后的平和,接着悠悠地说出了下一句。

    “不要叫我师父。”

    暮言的脸顿时涨红,涨得眼圈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抿着唇憋不出半个字,眨眨眼就挤出挂满睫毛的水来。

    那岂不是,她的半推半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这个人……居然在旁边看……

    他有病吧!

    最重要的是,他没发现梦里裴沉岚很像他吧?

    裴沉岚才不会在清醒的时候做这种事!还说那种暧昧的话!

    梦到徒弟,徒弟却做着她不许南晏做的事,结果这个梦还被南晏看了个遍……

    暮言简直没脸见人,捂住红到发烫的脸,脑子在窘迫里越想越气,抬手狠狠地撕了瓦上霜卷来的齐怀微的传召符。

    -

    几乎是刚接到传召,齐怀微就到达浮岛外,慌张地搓着手,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来迎接的南晏。

    二人一同向里飞去,齐怀微注意到南晏湿漉的头发,暗自奇怪,穿过阁廊见到暮言。她衣着整齐,坐在椅子上,正拿着符箓烘烤同样湿漉的长发。

    再结合此道传召符来势汹汹,齐怀微略一思索,便有了定论,担忧询问:“浮岛掉海里了?”

    南晏准备主动承认罪行,刚张嘴就瞟见暮言飞来恶狠狠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把嘴闭上。

    暮言剜过他一眼,继而愤然看向紧盯自己的齐怀微,一字一字咬牙道:“你徒弟探了我的梦!”

    闻言,南晏诧异抬眸,她生气的只是这个?

    接着他充满疑惑的脑袋就被身边的师父重重地削了一巴掌。

    “你探先生的梦做什么!”

    南晏被吼得耳朵嗡嗡响,对气得胡子绷直的师父老实交代,“没忍住。”

    “你忍不住的事情多了。”暮言一听这回答,气得更拧紧了眉。回想每次听到这话之前,发生的事都很过分,并且越来越过分!

    齐怀微震惊打量南晏,想不到他在半天憋不出个屁的外表下,居然这么会捅娄子,连先生都敢惹个没完没了,“你还干了什么?”

    “我……”

    南晏抬起低垂的头,正要自首,又一次看到暮言那锋利如钢刀的凶狠眼神。

    暮言抬手拍在桌上,冲齐怀微怒喝:“换地方!”

    齐怀微看了看眼神不甘的南晏,又看了看火冒三丈的暮言,心下暗暗做出决定。

    “既然先生只信得过小晏,所以只有他这里,最合适供你暂居。”

    暮言不耐烦地闭上眼,“我现在信不过他。”

    “你不能信不过他,你怎么能信不过他呢?”

    听出齐怀微的重音在“他”字,暮言掀起眼皮挑眉瞧他,“我知道他是你徒弟,你也不要太偏爱了。”

    “此时换地方容易被察觉,诱敌之事功亏一篑,不能换。”南晏脸色阴沉,态度比齐怀微还强硬。

    暮言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他怎么倒生气了?

    齐怀微也接着说:“洛知疏那边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了,这边也该出动了,先生再忍一忍,孽徒随您处置,留条命就行。”

    暮言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稍稍思索片刻后,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出露面,便准备说不换地方但需要把南晏换走。

    她一张嘴,齐怀微立即开口给堵回去,冲南晏高声训斥:“好好伺候先生!再探梦给你废了!”

    “他……”暮言继续说,又被打断。

    “那边的事我还得亲自盯着,我先过去了。你们再聊聊,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再聊聊,聊聊。”齐怀微一脸和事老的笑容,边说边退,话音一落就从他们眼前消失。

    “你……”暮言深吸口气,盯着飞过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紫光,咬紧了后槽牙。

    就为了个南晏,竟然忤逆她?

    暮言朝此地仅剩的那人甩去目光,见他沉默不语,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面色依然不好。

    啧,他怎么还有脸生气。

    暮言白他一眼,扶着桌子起身离开,一路拐了几个弯,心里觉得他们之间总算是消停了。但她一回头,却发现南晏在远远地跟着,见她看来,他的眼神便躲闪。

    她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生气,他是在担心她生气。

    但她心软的瞬间又想到,刚才敢强硬地阻拦她换地方,现在才知道害怕?而且怕她生气还偷偷对她做那种事,还敢探她的梦。

    于是暮言气得又走。

    走了几步她又想到,这样会不会让他更慌张,回头再看,那躲在拐弯墙后的少年果然满目仓皇。

    她有时候真是对自己的心软恨铁不成钢,但……总不能去和他说,她不怪他了吧?

    “渴了。”暮言蹙眉站定。

    眨眼的功夫,南晏便回到厅堂端水过来,站在她面前半丈远,将茶杯递来的动作自然,她接过低头喝了一口。

    一切都很正常,暮言松口气,他们终于从昨晚的迷失里回归平常。

    她放下杯子,他伸手来。唇上的凉意水渍被他指腹的温热抹去,她心跳一顿,不敢抬眸。

    不敢面对他眼眸的情意,也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是怎样的神情。

    手里被蛮横地塞进杯子,南晏再抬头看去时,暮言已快步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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