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天宇庭,夏之园。
姿态婆娑夹带着虬枝错节的醉仙桐旁,茕茕孑立的青衣男子站在斑驳的月色光影下,孤傲的背影散发出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水司君。”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紫衣男子作揖道。
“花总管,你可知本君为何要见你?”
“还请司君示下。”
“前些日子,你去了妖界?做了什么?”
“是的,妖界千年的选美比赛,紫辛护送幻影花为那比赛添彩助兴。”
“哦,桃源渡口可是碰到了什么人?”
“对,桃源渡口碰到了周风仙君。”
“周飞仙君可是碰了幻影花?”
花紫辛默了一下,“周风仙君当时手里拿着一个信囊,我记得他用信囊碰了幻影花枝。”
“那信囊里本装着一只妖灵,但本君打开却空空如也。如此说来,信囊里的元神该是被幻影花给吃了。”
“这,司花宫的幻影花,擅长制造氛围幻境。说她吃妖灵,紫辛活了五万多年,还真的从未听闻,还请司君明鉴。”
“既然如此,本君需去幻影花坊查探一番。”
“好,请司君随我来。”
风司宫,风司厅。
“师兄,幻影花坊当真没有可疑?”飘渺拿出一块帕子不停的擦拭手中耳环。
“是啊。该用的法术都用了,半点风息都没有探的。”
“没有疑点便是最大的疑点,六彩许久未梦见幻影花坊,难道子元神被故意藏了起来?”
“亦有可能。你这忙活什么呢?”
“忙活什么,还不是月神。那日好不容易帮助鹌鹑排出这耳环,月神却说有一股鸟屎味,非要鹌鹑的命。可怜的鹌鹑吓的晕了过去,得,好人做到底,我这不在与鸟屎味做斗争嘛。”
“去除味道,你最在行,何故如此麻烦?”
“我也是不明白了,看似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鹌鹑,不知隐藏了什么神奇属性,下的蛋鸟屎味亘古盘桓。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去除,总会若有似无的留着一点鸟屎味。这不,用上古千风帕在擦,擦上它个一千遍,保证一点味道也留不下。”
“千风帕?六彩的子元神莫不是被千风帕所遮?”
“怎么可能,上古千风帕,宝贝着呢,五界只司风宫有这么一块。”
司花宫,幻影花坊。
花紫辛送水神岑逸离开后,又回到了幻影花坊。
“坊内已无外人,都出来说说话吧。六彩姑娘,六彩姑娘。”
“花总管,你莫叫了,六彩姑娘在休息,若想让她早点醒来,最好莫来打扰。”珊瑚礁灵阿礁打着哈欠,“花总管,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直同你说话,不知该怎么称呼?”
“不用称呼,有什么话直接问便可。知道的,我必知无不言;不知道的,我便会默然无声。”
“水神着急寻找六彩姑娘,可否将六彩姑娘在此地的事情,告知于他。”
“花总管,若能告知于他,适才便会让他探出气息。”
“紫辛实在不明白,为何不能告知水神。”
“花总管,你可知明日会碰到何人?你心仪的那位是不是也会心仪于你?男女一事讲究缘分。那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缘分未到,怎么着急也着急不来。水神寻找六彩姑娘,只四个字可送,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不知何时是那个恰逢其时?”
“莫着急,莫着急。花总管,你的事情也是莫着急,莫着急。”
“倘若水神还要再来幻影花坊又该如何?”
“若来,花总管正常接待便是。”
“你们最好藏的天衣无缝,若不然,水司宫于司花宫怕是不好相与,水神一旦生气,断了司花宫的水可就麻烦大了。”
翌日。
下职时节,水神又来到了司花宫。
“水司君,可是还要去幻影花坊?”花紫辛看到岑逸拿着一把羽毛没剩几根的扇子,心下不免突突。
“花总管,很是了解本君。”
“哦,司君对幻影花坊甚是关注,想必里面怕是有什么紫辛不知的隐情,紫辛既怀疑又好奇啊。”
“既是如此,那便劳烦花总管打开结界。”
“好,请。”
岑逸在幻影花坊刮了一场大风,风力超群,直把海水吹了个底朝天。珊瑚礁倒是有定力的很,完全的纹丝不动,幻影花的根扎在珊瑚礁的眼里,只是个花枝乱颤。大风刮了半个时辰,岑逸又开始探灵,依然无果。
这一场大风过后,每过个七八天,岑逸必然要拿着某件看似不能用的陈旧宝物来司花宫一次。花紫辛慢慢也习惯了,一开始的惴惴不安早消失的无影无踪,颇为古怪的是,他心里竟然盼着岑逸能探出点什么出来。
这一点从花紫辛的问话也能分辨出来,一开始是,“你看,什么都没有吧。”慢慢的过渡到,“还是什么都没有?”
若不是花紫辛亲自见到过六彩姑娘,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岑逸这一探便探了五十年,岑逸本就朋友不多,虽未探出六彩的子元神,却探出了花紫辛人品,二人的关系慢慢亲近了一些,虽未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也互相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劳动情谊。
“司君,不如歇息个两年再来?天界的宝物都被你试遍了吧。”花紫辛看岑逸收起了一盏破灯笼。
“你说的对,天界已经试遍,应该找找他界宝物。”岑逸摆了摆手,秒遁。
“哎,走的还真快。”花紫辛关闭结界,“珊瑚礁,你们预备如何?天界的宝物已经试完,水神要去他界寻找,你们当真不怕任何宝物?”
“莫着急,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我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五十年都等了,还在乎继续等下去吗?”花紫辛无语的遁了。
“七彩,你到底想做什么?阿淼损伤的灵体已经修复,你便让她们元神合并吧,何苦让那水神一遍遍的来幻影花坊闹腾。五十年了,我都没有睡个好觉。”
“阿淼为了这个男人失去了这么多,让他着急两天能怎么样,不要理他。”
“哎,七彩,我有一问,你当真不怕任何宝物?”
“我的藏灵术自是世间第一,除了黑白幻影珠,其他宝物莫奈何。”
“这黑白幻影珠在哪里有?”
“你是不是傻了?我快睡了十万年,沧海桑田,谁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得到。嗯,且让阿淼在我这里睡上个一两千年,没事还能与阿淼聊聊天,且让那水神着急去。”
“聊聊天,阿淼近十年可有理睬过你?”
“无妨,我说她听便好。”
“我劝你还是将她放了吧,你这不是在强拆姻缘吗?”
“什么叫强拆姻缘,若是真姻缘,怎么拆都拆不散,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不与你纷说,这两天好不容易消停,先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睡吧,睡吧。被这男人闹腾的,我也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水司宫。
“师兄,如何?上古时期的聚灵灯笼啊,也没有作用?”
岑逸摇摇头,接过司于递过来的茶杯,喝了起来。
“岑逸,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也许子元神不在幻影花坊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五十年,我们用风水监测的借口把天界各宫翻了两遍,寸土寸金的翻腾,天帝已经开始怀疑,怀疑我们真正目的。”飘渺皱眉道。
“今日,花总管指出一个方向。天界的宝物不行,他界的宝物是否可用?”
“他界的宝物,师兄,魔界的紫香籽是个追影化踪的好物,但需要事先投放,也不适用我们这种场合呀。”
“六彩,你可有什么建议?”司于问道。
“嗯,我们七彩珍珠岛上有个黑白蚌,七彩奶奶曾说,黑白蚌所产的黑白幻影珠是探灵界的至宝。”
“如此,写封信去七彩珍珠岛问问吧。”岑逸皱眉道。
“岑逸,不如我们直接去七彩珍珠岛。七彩奶奶说,黑白幻影珠的事情万莫告知外人,写信好像不是很安全。”
“六彩,仙侍生涯才过五十三年,你待在水司厅,哪里都不能去。”岑逸秒遁。
“岑逸,你去哪里呀。”
“六彩,凡界有雨要下,马上便到时辰了。”司于递过来一杯茶。
“司于,飘渺。岑逸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讨厌,我不就是想去一下七彩珍珠岛嘛,他怎么偏不让我去。”
“六彩,她怕你这一去便回不来啊。”飘渺叹了一口气。
“飘渺,我并不是什么玄淼,百年一过,我还是会回去的。”
“六彩,玄淼于我有恩,我真希望你是她。”司于放下茶杯。
“司于,玄淼怎么会于你有恩呢?”飘渺不解道。
“司君历劫的前一日,玄淼来找我。她将我叫了出来,给我渡了五千年的灵力,助我修成人形。我本有七千年的灵识,还需等三千年才能化为人形。她说,她走了,司君和飘渺太孤单,希望我能陪着你们。”
“如此说来,我记得,那一天,她也过来找过我的。她说,飘渺,你们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当时还笑问,要去哪里,我陪着她。她摇摇头说,我去得你去不得。”
“六彩,你若真是玄淼,我只想说,你快回来吧。司君,他等你等的好苦。”
“司于,我真不是啊。玄淼,悬川水主啊,怎么是我一个小蚌精可以染指的。”六彩心下郁闷,我只一小蚌精,你们非说我是她。你们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