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完衣服换好后学生们都在依据规定整理内务，楼下就响起了吹哨子的声响，瞬间大批大批的人潮楼梯口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集合了!”让她们忙不迭穿好之前松松垮垮的军训服就往楼下赶。
这次站队是要调出队伍，选出排长。
□□小熊王一帆连长就站在他们面前，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们，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先是调整队伍，连长来回巡查，一个一个安排位子，沈念楚在女生里面算高的，就站在第二排的排头位置，她前面那个女生是全班最高的女生，叫乐小乐，班里的人都叫她小乐，站在第一排排头位置。
女生站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男生站在第三排和第四排，许恩齐作为全班最高男生，理所当然站在了第三排的排头位置，沈念楚的正后方。
“你们班班长是谁!”教官带着浓重口音却严肃的话语让人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吴小雨显然也是，她抿着嘴举手，“报告，是我!”
教官看了一眼她，又说到“大声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吴小雨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报告，吴小雨!”
□□小熊教官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女排长就是你了。”
听到这话，吴小雨先是一愣，然后小声说了一句“啊?”
“啊什么?不同意吗?”王一帆皱着眉看向她。
吴小雨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同意。”
接着说道“还需要一个男排长，有没有自愿的?啊?”
队伍中间又骚动起来，男生之间相互推攘，还有人小声说谁谁谁想当。
不知道是谁中气十足叫喊了一句“许恩齐”，瞬间大家多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听到自己的名字，许恩齐长腿一伸不动声色踢了一腿旁边的罪魁祸首。
教官的视线转移到许恩齐身上，“就你了，这小伙真俊！“
女生排长确立为班长吴小雨，男排长为许恩齐。
第一天晚上的军训还不算严格，大伙声嘶力竭的拉完歌就分散坐在各自开学相交较好的同学身边，沈念楚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许恩齐也是，依然在她身后。
休息了一刻钟左右以后，教官提起了今晚的主要活动，就是进行晚训的才艺展示。
不少同学都在下面叫喊着自己好友名字，你推我挤，笑作一团。
吴小雨向后转过来看着，朝沈念楚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教官教官，沈念楚会跳舞，她学了好久的舞蹈。”
吴小雨嗓门不小，在班上又是人缘好的，不少人听了纷纷说着念楚上去舞一个，沈念楚感觉头皮发麻，她从小跳到大，也拿过不少青少年的舞蹈奖项，但是现在许恩齐在这里，她居然生出了羞怯与不自信。
操练场立着几根巨大的白炽灯，晃的人眼睛不舒服，看久了好像掉入了虚幻的时空中，周围人声鼎沸，许恩齐看到前面的少女在起哄中红透的耳根，饶有兴趣的打量。
何心心就是这时候上台的，她戴着厚重的眼镜，身形也肥胖，一鼓作气走到了前面。
教官第一个为她鼓起掌来，大声说着“有胆量啊，就是要这样”
班上也稀稀拉拉附和上掌声，有一些男生不怀好意的嘲笑隐隐在其中。
何心心清了清嗓子，并没有被影响到，她扶了扶眼镜，说到，“我想为同学们带来一首《天外来物》”
“你降落的，太突然了
我刚好呢，又路过了
机会难得，又主观觉得
想明抢，又碰不得
你带来了，我的快乐……
悠扬的歌声在操练场传荡着，她的鼻尖上渗出了一些汗，微微发着光。
沈念楚听到前排的男生小声议论着“原来网上说的胖子唱歌都很有天赋是真的，王浩你网恋对象不会也是这样把哈哈哈哈哈”
叫王浩的男生像是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不得了的话“滚滚滚，我女朋友可不是黑熊”
班上的男同学给何心心取的外号是“黑熊”，说只有熊才有那么大的体格，她又恰巧黑，其他人嬉笑着佩服取名者的才华。
沈念楚实在是不明白，没有任何的瓜葛和矛盾，为什么要对一个班上的同学平白无故生出那么大的恶意，仅仅只是因为，她外表没有达到这个时代的审美。在现在这个世界，丑陋就是原罪，没有外在，谁又愿意去了解内在呢。
许恩齐也是如此吧，一副上天垂青的皮囊，惹上那么多莺莺燕燕。
在何心心的歌声里，她分神，不知不觉，歌曲已经接近尾声。
“你就像天外来物一样求之不得
我在世俗里的描写被取笑了
反正我隐藏的人格是非你不可
直到别有用心的人都透明了
我在不近又不远处
用明天换你靠近我“
像是自顾自的自白，又像是坚定的告白。何心心的声音很是婉转动听，唱最后这段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这边，沈念楚知道，是在看她身后的许恩齐。
唱完以后，掌声再次响起。
“诶，心心你唱歌蛮好听的呀，深藏不露哦”
吴小雨仰头看着走下来的何心心说着，何心心有些不好意思快速向许恩齐看了一眼，但是他却并没有看到这边的谈话，盘着两条大长腿低头摆弄地上的野草。失落了一瞬，何心心笑着道谢。
第二天就开始了正式的军训，即使是快十月了，位于南方的桃城依然是夏季一般，刺眼的太阳让人无法直视，空气中仿佛都弥漫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浪。
教官调好队伍以后开始让他们站军姿，不许动不许说话不许擦汗不许笑，做什么都要打报告。
这次军训是在一座大山中，连绵的绿植高大的矗立，，树上的蝉鸣不绝于耳，伴随着毒辣无比的太阳，简直让人多站一秒就感觉脑仁都要裂开。
站军姿二十分钟后，就有女生承受不住倒下了。
教官赶紧让排长吴小雨扶着她去阴凉地方。
“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学生身体素质也太差了，这才二十分钟，都撑不下来！”
教官站在队伍前排扯着嗓子喊，让还站在队伍里的学生不敢吭声。
沈念楚只感觉已经晒到眼冒金星了，汗水源源不断流下来，又渗入衣服里。
她是排头，训练的场地面积又不是很大，这样一来都把她挤到靠近大树植被的草地那边。
云帆向来环境艰苦，又是建在大山深处，这样炎热的天气不少虫蛇蚂蚁都出动了。
沈念楚分不清是汗水在流还是虫子在身上爬，直到感觉锁骨一阵刺痛，她不惊呼叫出声，低头一看，始作俑者红火蚁在她锁骨处“标记了一处地点”
听到声音教官不悦，“怎么回事，说了有事情打报告。”
“报告教官，我被蚂蚁咬了”沈念楚如实说到。
教官也是在云帆军训基地待了多年，深知这里环境确实有不少蚂蚁，又毒又多，被咬一口小则皮炎，重则化脓。于是赶紧开口说到，“排长带她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吴小雨前面刚带班上一女生去休息，场上只有许恩齐一位男排长了。
听到教官的话以后，沈念楚心下一松，往后踉跄了一下，被一股力量向前稳住了。
“好的，教官”
许恩齐的气息擦着沈念楚的耳朵过去，她感觉自己更站不稳了，摇摇欲坠。
看沈念楚一脸坨红，脚步也是虚浮的，感觉这人可能是中暑了，许恩齐于是一路搀扶着她往医务室走去。
即使站了不短时间的军姿，也出了不少汗，许恩齐身上还是有一种香味，像是某种不知名洗衣液洗完衣服以后被阳光暴晒的味道。
阳光肆虐，蝉鸣不知疲倦高歌，沈念楚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比蝉鸣还要大声。
到医务室以后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今天第一天军训，中暑的人格外多，不过听到沈念楚是被红火蚁咬到立马有一医生忙完手头的事情来到这边。
“被咬到了哪里”白大褂医生一丝不苟
“锁骨这边”
“把衣服拉下来一点”
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许恩齐率先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的，谢谢你”
看到男生挺拔的身影走出了就诊室，沈念楚把自己的领子拉低了一些
果然伤口已经红了一大片，被叮咬的地方鼓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医生转过身去为沈念楚拿了一些瓶瓶罐罐，用棉签上了好几种药，一敷上来，锁骨处瞬间感觉清凉，医生将手里头的药膏给她之际许恩齐也回来了，他递给沈念楚一杯水，温的。
沈念楚再次向他道谢。许恩齐说着没事，懒洋洋坐在了医务室床的另一边，透过窗户看外头操练。
临近正午，日头更大了，晃得人快睁不开眼睛，许恩齐靠在床头，欣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这样垂着眼睛中和了平时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感觉，平添了一些脆弱。好像他才是一个病人。
两人不知共处一室待了多久，直到外头响起吃饭的哨子才不约而同起身走向门口。
肩膀相撞，沈念楚今天第三次对许恩齐说谢谢。
对面的人低下头，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让冷冽的脸瞬间就有了温度，许恩齐看着她漫不经心说到“我也没亏。”
确实，陪同她来医务室让他躲掉了快一个上午的训练。
一周的军训过的说快很快，日复一日的操练和生活方式，说慢似乎也很慢，每次在日头下站军姿的时候都感觉度秒如年。
最后一天军训是对这七天的训练成果进行一个检查，各班各连需要在广场下再现军训内容，其中包括匕首操，队伍齐步正步走，匍匐前进等。在场地上会有专门的教官进行评选打分选出优秀连。
刚吹过哨，各连已经迅速站好队伍，完全不似第一天懒懒散散的模样。
沈念楚他们所在的连在昨天的匕首操对决中成功拿下第二，但是教官王一帆并不满意，因为拿第一的连是他的死对头带的，所以在接下来的队伍列式和卧倒匍匐前进给他们提出了明确的要求。
天公不作美，偏偏这时下起了大暴雨。
沈念楚感觉瞬间就被淋了个透，冰凉的雨水像是被灌进衣服里，忍不住瑟瑟发抖。
刚好她今天是第一天的经期。
撑着身子，所有人都在雨里踢着正步，喊出嘹亮的口号，泥水被他们用力踢出去的脚步在空中溅起弧度。
前期踢正步尚且能忍受，直到教官响亮的喊出“卧倒！”
所有人应声倒地。
在侧身着地那一刻，沈念楚感觉自己小腹抽了一下。
大雨倾盆，每个人都努力跟上前面人，大雨倾盆，这支队伍咬紧牙关，手臂交替摆动，不少人都被迫喝了泥水。
作为排长的许恩齐和吴小雨在前面带着队伍前进。
雨水顺着许恩齐的帽檐滑到他像山峦般起伏的侧脸，在落进衣服里。
沈念楚经过泥潭再站起来之时，感觉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拼命往下落，让视线都慢慢变模糊。
完成所有指标后，同学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吴小雨和许恩齐分别进入各自的原先位置。
进入旁边等待区时出现不少窃窃私语。
“怎么就我们最后一天完训才开始下雨啊，太倒霉了吧”
“我服了，感觉自己用泥巴洗了个澡”
“我现在嘴巴里还有沙子呢！”
周围人细如蚊子般的谈话一直在沈念楚耳边嗡嗡嗡，她感觉听不太真切，身体越来越来冷，下腹的坠痛好像也在慢慢消失。
许恩齐把浸湿的帽子拿下来，随手向后薅了一把头发，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显得面部更加俊朗。
军训这几天让他黑了一些，之前是女生看了都羡慕的冷白皮，如今倒也不黑，但是平添了一些悍野，像个痞子，惹得不少女生纷纷往这边瞩目。
下一秒，沈念楚就这么毫无征兆直直的栽下来了，来不及反应，许恩齐将倒向自己的人扣住，被重力连着带下去。
“老师，有人晕倒了！”
“我靠什么情况！”
周围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