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辞了吉他店里的工作后,一心扑在直播这边。
靳成和倍思暑假没回家,三人每天腻在一起,从原来的只有晚上直播改为白天也上播,直播间几乎每天都要唱上二三十首歌,
除了中途嗓子出事去了趟医院,一整个暑假,几乎没有休息过。
本身粉丝基础不错,又有公司的流量扶持,再加上玩命的努力,机缘巧合,一首翻唱的老歌让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乐队突然间爆红。
收假前夕的这一晚,直播间流量空前绝后的达到了上亿。
两个明面担当,一个鼓手,一个主唱,广泛的被人提起,这个横空出世的小乐队迅速占领各种社交平台首页,那些经过二创剪辑的唱歌视频,广泛又频繁的出现在大众眼前。
就像许多突然爆红的歌手演员一样,这注定不平凡的一夜,成千上万的粉丝开始乐此不彼的挖掘几人成名前的信息。
单纯考古的,看乐子的,起哄的,挑事的,各种好的坏的言论层出不穷,潮水一般涌入乐队的超话社区。
这一夜,流言、猜忌、恶语和赞扬都纷沓而来,不少旧事被反复提起。
微博账号上的老粉将三人在酒吧驻唱的视频放出来,言语之间透露着买股成功的喜悦,也有路人晒出他们参加麦林音乐节的初赛视频,不过讨论的关注点都在他们得了名次却没参加复赛。
除此之外,还有条更加重磅的消息,有粉丝顺着乐队的关注列表摸到了主唱林朔的微博私人账号,七夕才过去不久,有人翻出他在情感博主微博下的留言。
——她真的没有再来找我了,这是她拉黑我的第30天零5个小时,怎么办?我那只从小养到大、怎么欺负都不走的兔子,丢了。
简短几句话凄凄切切。
这个留着寸头的冷酷主唱顶着张桀骜不驯的脸,一开始就是整个乐队的话题中心。
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被女人甩,网络顿时炸开来。
或许是心里有鬼,没过几分钟,那条留言就被他本人删除,但‘找兔子’的热搜话题却顶着个‘爆’字在微博挂了一夜,到了天亮也没人挖到半点有用信息。
这只甩了男神的‘兔子’越发让粉丝好奇。
直播间外的烧烤摊上,靳成和老陈吹着瓶子直摇头。
谈错这人吧,也只有在林朔眼里才是只软糯糯的兔子,搁别人那儿,充其量就是盆怎么养都刺手的仙人掌,性格硬、混不吝,扎人得很。
与此刻网络上的血雨腥风相比,作为话题人物之一的谈错却毫无所觉。
她站在疗养院的会客室里,听着远处的苏青和医护人员沟通,神情平静淡然,那模样倒不像是死了人,反而像在讨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家长里短。
谈错等了好一阵,苏青才扶着额头过来,声音苦恼又疲惫。
“走吧。”
“看看你奶奶最后一眼。”
谈错沉默点头。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人都死了,冷冰冰,揭开白布还有些吓人。
老人死得突然,血气上头脑梗发作,被人发现的时候端坐着轮椅里已经断气,没能在第一时间抢救过来。
苏青憔悴着一张脸,学校的事不得不放在一旁,请了假跑前跑后。
灵堂设在最近的殡仪馆,谈书平家里亲戚关系简单,几辈人都是单传,听他公司出了事,来吊唁的人也没几个。
谈错除了守灵跪得膝盖有些疼,其他大多时候都很清闲。
本来以为一切按部就班等着下葬就行,到了头七的前一天,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失踪了一年多的谈书平回来了。
身边还跟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一个论相貌,论身材,甚至论学识可能都远在苏青之下的女人。
看着两人登堂入室,谈错没什么情绪,父母多年的貌合神离她早就知道,这种事迟早有一天会发生。
苏青的冷静远在她意料之外,葬礼过后两人的离婚手续办的很快。
两人出民政局那天,谈错见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对方有些高,一米七几的个头,俏丽的短发,套一身干练的白西装,倚在她开来的白色越野车旁冲谈错打招呼,态度很是亲昵。
“你就是苏苏的女儿?”
她亲切的上下扫了谈错两眼。
“多大了?”
她转着眼珠子思考几秒,试探着又问。
“该上大学了吧?”
谈错没由来想起那封苏青躲躲藏藏、却早被她看过的信。
她始终不发一言,沉默的站在马路边审视她,这态度有些冒犯,可对方也不恼,大大方方站那里任她打量。
苏青工作后,在这里呆了半辈子,她可从来不知道她身边还有这样性格迥异的朋友,对方一口一个苏苏,叫得十分亲昵,怎么看,都不是才认识的样子。
谈错从小也看过不少狗血剧,但都狗血不过这两天她家里发生的事。
从来不知道,离婚散伙饭还能这样吃。
加上她一共五个人,气氛也不尴尬,不像是散伙饭,倒像是家庭聚餐,大人们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除了她,似乎每个人都得到了解脱,都笑容满面。
酒过三巡,几人轮番跑了几次卫生间后,谈书平的脸色也有了红晕。
“错错也早过十八了,不用法院判,我跟你妈要跟谁你自己做主。”
谈错迎着他略显迷离的目光半晌没说话,盯了他一阵后又转头看向苏青,对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谈错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
西装女人出来打圆场。
“哎,孩子还没缓过来,不急,等她自己再仔细想想,别逼她。”
谈错目光下移,盯着她领口的红色斑点,目光复杂的开口。
“你衣服脏了。”
女人低头,立即哎呀一声,抬手去擦。
可惜是一处口红印,越擦越糊,越擦越明显。
谈错扯过手旁的纸巾沾了水递过去,女人笑着说了声谢谢。
谈错神色无异常,慢条斯理的开口,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我想好了,我跟我爸。”
话一出口,四人皆是一愣
苏青眼中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女人卖力擦衣服的手腕也停住了,眼神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苏青。
谈书平显然也很意外她这个答案,但很快就消化了,满脸带笑。
“可以,都可以,反正看你个人意愿。”
他当场做了财产分配。
“老房子给你妈,她在这边上班也方便,只是再过几年,你妈退休后要搬去北京,到时候你见她就难了。”
谈错轻声嗯了一句,对这个事没作过多的反应。
苏青落寞的坐在那头,脸上的笑意淡了,到最后几人散伙的时候,苏青都没再和谈错说话。
似乎对她作出的这个决定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谈错也没主动凑上去,坐着谈书平的车回了省市,他带回来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和她坐在后面。
气氛略显尴尬,女人似乎是想缓解,尽量找些话题和谈错套近乎,谈错也没挤兑人,面热心冷的回过去了,慢慢两人变得活络起来。
谈错盯着她肚子,笑着问她几个月,女人还没开口,倒是谈书平把话接过去。
“五个月了!医生都说是个儿子。”
他满脸兴奋神色。
“给你添个弟弟,开心不?”
谈错微笑着点点头。
进了市区,她让谈书平将她直接送回了学校。
最近校企项目忙,长时间都泡在基地,要不是奶奶出事,她也不会离开。
谈书平没意见,只说之前的房子不能住,换了地址,待会儿把新家的位置发给她。
谈错下车还没走两步,就被车上下来的谈书平叫住,声音里似乎充满不安。
“错错!”
“嗯?”
谈错回头。
谈书平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个——”
“你知道的,这么些年呢,爸爸一直都主张家和万事兴,我做生意嘛,家里和和气气的我才能在外面安心赚钱。”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卡。
这动作让谈错感到熟悉。
“这是绑着我信用卡的副卡,你以后要用什么就用,要买什么就买,缺什么你就给我提,那个——”
“以后你和赵姨能好好相处不?”
谈错静静看着他递过来的卡,没接,脸色还是一团和气的笑,态度十分的宽容和善解人意。
“爸,你说什么呢,你别那么在意我,怪不习惯的,你跟妈过不下去离婚,选择和赵姨在一起生活那是你的事情,要赚钱养家也是你的事情,我呢,就负责管好我的学习,我只有一点要求,我以后和我妈往来你别阻拦我就好。”
她笑意盈盈,平心静气,把谈书平看得心头一松。
本来还担心她跟继母合不来,这下彻底放心。
“不阻拦不阻拦,你放心!”
“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先去了,同学在催,得赶进度”
谈书平摆手。
“没了,去吧。”
他手里那张卡,谈错始终没接。
接下来的日子,谈错偶尔会回去住,三个人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没有丝毫异常。
女儿懂事听话,谈书平肉眼可见的开心,满心喜悦的等待着他期盼的儿子出生。
开学的时候,谈错把不少的行李都从寝室搬回了家里,一个周总会回那么三四次,和女人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谈书平对她的补偿,就是时不时递个卡,时不时送个价格不菲的礼物,谈错刚开始还拒绝,后来一概收下。
谈书平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洗了他抽逃的那些钱,在市区拿了一块地,准备东山再起,金蝉脱壳注资了一个新公司,没过多久站在交易所当上了敲钟人。
人也常常出差,天天都在应酬,渐渐地回到以前的样子,整日看不到人影。
家里逐渐只剩她和那女人,连产检都是谈错陪着去,知道女人怀孕脚肿,还自发出资给她买了不少的平底鞋。
她的体贴令谈书平乐不可支,对两人的相处也越来越放心。
临到预产期,谈错将人照顾得更加细心,谈书平旧事重提,想在家里加个保姆,都被谈错一口回绝了。
她笑着打趣。
“外人哪有自己细心,等到那几天,我给学校请假陪在家里,出不了错的。”
谈书平很高兴,再也不提找保姆的事。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毫无差错,所以当那女人流产的消息传到公司的时候,谈书平站在会议室里,当场愣住了,助理喊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等他磕磕绊绊的进病房,没有期盼中的儿子呱呱坠地,只有一团污脏的血水。那手术盘里的东西,令他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他滚了滚喉结,声音有些颤。
“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平淡的瞥他一眼。
“男孩。”
老来得子,本就实属不易,谈书平当场差点晕过去。
谈错在家里收拾完一切才赶去医院,见他躺着病床上,整个人异常的消沉和颓废,看起来又老了很多。
“爸。”
她开口叫他,谈书平没有应,有气无力的掀了下眼皮看她。
“你给我打的电话,你怎么没在医院?”
谈错手里提着袋石榴,像是特意给他买的,慢条斯理的拉板凳坐下,神色没有一丝异常,柔声解释。
“家里都是血,我得收拾一下。”
谈书平盯着她看了一阵,像是要在她脸上发现点什么,过了半晌平静的收回视线,无力的闭上眼睛。
“算了,我这人就是命里没儿子。”
谈错替他捏了捏被角,神情凄然。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赵姨。”
她满脸愧疚,声音沙哑,伸手去拉谈书平的手,脸上似乎挂着泪。
“我知道你很难过,没能抱上弟弟,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谈书平抽回手,叹了口气。
“不怪你,是她自己摔了,医生都没法子的事你能怎么办。”
他声音疲软,像是累极,招手让谈错离开。
“你先回学校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谈错嗯了一声,低眉顺眼的给他捏了捏被角
“那你好好休息,别太伤心,我过几天忙完了再回来看你。”
出了医院人却没去学校,拐头再次回了家。
一个人站在浴室门口发了许久的呆。
洗澡出来换鞋是那女人的习惯,门口摆了一排平底鞋,大部分都是谈错的功劳。
女人摔倒的时候她正在二楼卧室看书,并没有听见她的呼救声,等她下楼去厨房切水果准备煮饭的时候,才发现倒在浴室门口的人,已经彻底晕倒,身下一大滩血。
他先给谈书平打的电话,掐着时间才拨120。
残留的油污早就被她擦了一遍,但她还是蹲下来由仔细查看一阵,确定毫无异常后才起身上楼收拾行李,这一走像是搬家。
庞颖他们见她不久前热热闹闹的走,现在又风风火火的回来,止不住好奇,谈错只笑,称裴东那边的校企合作忙,还是住学校方便些。
冯迎倚在上铺的床沿上,不发一言的瞧她。
她家里的情况开学第一天大家就都清楚,要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买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她不止一次的看见谈错从一辆低调的豪车上下来,从来都不信她是什么回家住。
她离开时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人却再也没回过家,倒是谈书平开着车来学校门口找过她几回,也就说说家常,给她带点东西之类的,每次连饭都不吃就走,倒不是他忙,而是谈错说自己课业多。
谈书平见她上进,还选修了当初自己想让她学的金融,整个人明朗不少,渐渐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谈错见了人,提了东西还没进寝室,手机就在包里震动两下。
打开,是一条银行信息
她站在原地,看得仔细。
将近60万的零花钱,还有用学费给他还债和付的陆琴医药费,林林总总加一起,两三百万,还有零有整的。
有零有整。
有点两不相欠的味道。
她盯了一阵屏幕,没作任何表示,也没回电话。
自从她把他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后,一个暑假过去,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关于那糊里糊涂睡的一觉,也如林朔所说,承诺不了任何东西,更没有任何确切的关系。
似乎就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情绪,发生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两人默契得谁也没有再提。
而林朔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忙。
她倒是经常见他。
在手机各大网络平台里,在各种人潮拥挤的交谈声中,在下完晚课后的校园广播电台。
她加修了金融,课业比想象中更让人吃不消,谈错回过神后猛然发现,一个多月来,她已经越来越少想起林朔。
校企合作结束的那晚,裴东在校外的饭店订了个包厢。
基地里七八个男男女女都喝了不少,却还扭七歪八的要转场唱歌,具体去哪里又一时定不下来,在酒店包间里吵作一团。
谈错被烟酒味熏得不行,借口去洗手间躲一躲,才搭上门把手,就被人喊住。
是冯迎的男朋友。
谈错疑问的盯了一阵,对方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那个,你是冯迎的室友,我想问问她最近在寝室吗?都不怎么接我电话。”
看起来像吵架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谈错不疑有他,点头笑笑。
“在,除了周末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
对方挠了挠头,说了声谢谢后就离开了。
她上完厕所回来在走廊还没进门,背后就传来响亮的一嗓子。
“谈错!”
靳成满脸惊喜的站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
他大步上前。
“好久都没看见你了,学校很忙吗,都没找我们玩。”
谈错大大方方的看他,笑道。
“是有点。”
“我们就在隔壁,要不要过去坐坐?没别人,就只有我们三。”
谈错面色无异,想也没想就拒绝。
“我这边还没完,结束了再说吧。”
靳成不疑有他,点头说好,让结束了给他电话,转头回了包厢。
林朔正吃饱了倚在凳子上,手里夹着根烟,一脸惬意,手机屏幕点开反复的看了又看,像在等什么消息似的心绪不宁,琢磨一阵终于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靳成盯着他若有所思。
“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林朔眼也不抬,漫不经心。
“谁?”
“谈错。”
林朔愣了一下,随即扫了眼手机屏幕,靳成看他这幅模样,顿觉自己猜测没错,大声笑他。
“不是吧!朔哥”
“她还没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
想起不久前那条热搜上被他光速删除的留言,他一下来了兴趣,一动不动的看着人,打量的目光里满是好奇。
“你到底做什么事了,这么得罪她?”
谈错的性子几人都清楚,冷了些,有点爱怼人,但你别主动惹她,还是好相处的,这么些年,和林朔摆脸到几个月不见面,还是头一次。
林朔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没接话。
靳成等了一阵,见他不解释,叹了一口气提醒似的开口。
“她就在对面,估计正闹着呢,我让她过来坐坐,说等结束了再说,也不知道来不来。”
这话刚完,座位上的人就蹭的一下起身,果断地动作几乎都没经过思考,看起来有股急不可耐的味道。
“干嘛去?”
“上厕所。”
林朔面色无异,心里却止不住的一阵狂跳。
他想见谈错,疯了一样想。
见人大步往外走,靳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憋着笑不说话。
这两人的关系吧,他怎么看怎么怪,见面就怼,但换个人欺负吧就不行,说是情侣吧,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又不怎么像,着实让人玩味。
.......
谈错这边应付完靳成,心里当然没打算去,包间里吵吵闹闹已经订好了转场地点,她更没心思去,扭头找了个借口准备回寝室。
林朔倚在走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关包厢门,缝隙里那个常被她挂在嘴边的计算机天才看样子已经喝高了,被一圈人围着,脸上尽是红晕。
三个月不见,头发也更长了,垂下来快到胸口,长袖的雪纺衫收进腰身,不盈一握,穿了条西装短裙,细直的双腿白晃晃的就这么走过来,与当初在他肩头晃荡的记忆相比,似乎又瘦了些。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飘飞的一点思绪微不足道但足够浮想联翩,他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下腹没由来的一紧,呼吸竟然逐渐有些急促。
不远处的人低着头过来,完全没注意到他,林朔干脆隐在墙边耐心的等。
那一夜的混乱之后,她就躲着他不见,加上她开学后自己商演忙活动多,根本没办法去学校堵人,每天忙完躺床上,一闭眼都是那张潮红的脸,逼得他几个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有些东西不尝试还能克制,一旦得到之后再压抑,就食髓知味般的想,那种滋味春草般在心里遮天蔽日的长,可偏偏她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谈错心里想着明天的课程表,正在为可以睡一个懒觉而松口气时,消防门内突然伸出只大手,长臂一捞就把她拉进了楼梯间。
心脏瞬间骤停,嘴唇上捂上双大掌,她才喊一半的惊呼声瞬间被悉数按压下去,后背立刻贴上道滚热的胸膛,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