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吹了头发，曲随风坐在床上登录游戏。
崔承硕的头像亮着。
可能是特意在等她，一见她上来就发来邀请进队的信息。
随风戴上蓝牙耳机，在队伍频道打字：【学长久等了。】
崔承硕语音回她：“应该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游戏开始后两人也顾不上聊天，只是利用系统里的便捷提示交流。
曲随风打游戏操作很猛，跟她本人温和的形象完全相反。林涵、乔津远都和她一起打过，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第一次和崔承硕玩时，可能是因为有人打扰他，曲随风没看出他水平有多厉害，而这次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往往只要曲随风一个提示，崔承硕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两个人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
崔承硕轻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道：“没什么成就感呢。”
曲随风没忍住笑出声。
即便隔着屏幕，她也能想象到对面男生嘚瑟的表情。
她打字：【那要不来一局四人的？】
崔承硕：“你想这么打？”
曲随风唇角微弯：【嗯，我也觉得双排的没有难度。】
游戏另一端的崔承硕看着这句话，心里那点不爽忽然间烟消云散。
“行。”
他又邀请了两个人，都是曲随风不认识的陌生头像。
有个人进来之后就开始嚷嚷：“你不是嫌我菜，不愿意带我玩吗？这是良心发现知道我的好了？”
声音是从崔承硕的麦克风里传过来的。
钟驰的声音。
他后知后觉发现队里有个妹子，先是惊讶地惊呼：“卧槽，居然有妹子！！”随后像是想到什么，笑得相当猥琐，“难怪你中途退队了。林祁，咱俩要不退了，别耽误人家两人调情？”
“调、你、妹！”崔承硕说，“你再废话把你舌头打断。”
一直没说话的林祁煞有介事地“嗯”了下，“这个可以有。”
曲随风边领奖励边听他们说话，当听到钟驰说：“我这不是第一次见老崔和妹子一块打游戏，有点惊讶嘛。上次我拉那个电影学院的系花他都直接退队，哎，这妹子是谁？面子还挺大。”
崔承硕没说话。
这种事也没必要靠别人介绍，她打字回：【钟学长好，我是曲随风。】
“学妹啊~”钟驰拖长腔调道。
他还想说什么，被崔承硕截住：“开始了，打完这把要去睡觉了。”
曲随风：【嗯，好。】
钟驰：“学妹，你可跟好你崔学长啊，让他保护你，你崔学长打这个游戏可厉害了。”
曲随风乖乖的：【嗯，好。】
这把游戏打到后半程，钟驰懊悔地想把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咽回肚子里。
他和林祁在中程相继被打死，曲随风不仅帮他们报了仇，还一个人单挑了人家的满编队。
耳机那边时不时响起“卧槽”的声音，曲随风全部心思放在游戏上，没有理会。
顺利拿到第一，曲随风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跟崔承硕一起打游戏真的很有压力。
她打字说：【学长们，我下了。】
钟驰刚从那场血腥的屠戮里回过神，惊叹道：“学妹，你太牛逼了，以后排位赛能不能让我抱抱大腿。”
崔承硕淡淡甩来两个字：“不能。”
随后，他又对曲随风说道：“你去睡吧。”
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曲随风：【好的。】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其他人都睡着了，屋子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透过玻璃窗在地上投下一大片光辉。
曲随风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一会儿，心里那股涩然仍是挥之不去。她打开和乔津远的聊天页面，上面明晃晃躺着一条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随风，舒予说下个月想拍一组情侣写真，想请你来当摄影师，可以吗？作为回报，她可以帮你补习英语。】
下面是她的回复：【抱歉，哥，我下个月有比赛，没时间。】
***
周末，曲随风起了个大早。
下周六就要考四六级了，她临时抱佛脚，这一整周几乎泡在图书馆。下午她和江岁岁还要去岁时杂志社面试，趁早上这段时间刷刷题。
她上一次这么努力学习还是高中的时候。
那年她才参加完中考，乔津远已经拿到了津大的录取通知书。乔津远说，如果她能考上津大的话，他就许给她一个愿望。
为了这个承诺，曲随风高中咬牙坚持了三年，每天四点半起床，十二点才睡。因为她中考的成绩并不理想，没能去到乔津远就读的一中，只能去另外一所教学质量差点的学校。
所幸，她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是那个所谓的愿望，乔津远没有再提起过，她也就自动当成了一句玩笑话。
经年的承诺，早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曲随风甩甩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开，专心做书桌上的试卷。
林涵和江岁岁睡到十点多才醒。
她们昨晚出去疯玩了一晚上，要不是顾忌着夜不归宿有被通报批评的风险，两个人都不打算回来。
林涵没有完全睡醒，躺在床上醒神。江岁岁爬下床，揉着惺忪的睡眼往浴室走。
曲随风对完试卷的答案，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来换衣服化妆。
“风风。”
林涵趴在床边，下巴搭在床的栏杆上，含糊地叫她，“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曲随风往脸上喷了层定妆水，顺着她的话茬问道：“做的什么噩梦？”
“嗯——”林涵想了想，说：“我哥和硕哥抱着一大摞作业本让我帮他们抄作业。”
曲随风：“……”
这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这梦还没完，林涵继续说：“我就在前边拼命跑，然后跑到一个没人的小村子，我哥和硕哥变成了两个丑不拉几的怪物，要吃了我，把我吓死了。”
曲随风想到崔承硕那张脸，实在想象不出能是--多丑的怪物。
“你说，”林涵打了个哈欠，说：“我要不要跟他们要点补偿啊，害得我觉都没睡好。”
曲随风从镜子里看她的倒影，说：“你可以试试。”
说完，她开始画眉毛。
林涵叹了口气，脑袋移开，重新躺回枕头上，“你和岁岁几点走？”
“十一点吧，先去吃点东西。”
“哦。”
林涵应了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我再睡会儿，你们走的时候不用叫我了。”
这时江岁岁从浴室出来，在她床前停下脚步，抬头问：“你不先去吃东西？”
“不了，”林涵拒绝道：“就让我焊死在床上吧。”
“……”
***
岁时杂志社距离津大不算太远，坐地铁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
它坐落在一片老城区，周围都是青砖砌成的平房，岁时杂志社就在其中一间，门口墙上挂着一块木牌，写着名字。
年代感极强。
迈进院子，正房是一座很富有现代气息的玻璃房，中间用一条石板路相连，两边有假山流水和小花园做装饰。
穿过院子，进到玻璃房，前台小姐姐询问了她们的来意，然后指引她们到一间会议室等待。
会议室里有几个人在等着，见她们进来，友好地冲她们微笑。
曲随风和江岁岁找了空位置坐下。
面试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俩，江岁岁先去的，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前台小姐姐来叫曲随风。
才走出会议室，曲随风迎面就遇到一个熟人。
那人见了她，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几步走过来，叫她：“小曲，你怎么来这里了？”
曲随风也很惊喜，“萧师兄！”
这人名叫萧奕，也是金良的学生，不过他毕业两年了，就在岁时杂志社工作。曲随风也是通过去年岁时举办的摄影大赛认识他的。
“我来这里面试。”曲随风说。
“面试？”萧奕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哦，我想起来了，社里是要招几名兼职摄影师。”
“嗯，是的。”曲随风点头。
“那你快去吧。”说完，他弯下腰凑近一些低声说道：“给你们面试的也是咱老师的学生，算是咱俩的师兄，脾气和老师一模一样，你注意点。”
曲随风嘴角的笑意加深，眉眼弯弯，“好的，谢谢萧师兄。”
告别了萧奕，曲随风跟着前台小姐姐去了面试的办公室。
中途江岁岁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完事了，在前台这边等着她。
曲随风回了个好。
和萧奕说的分毫不差，面试官简直就是翻版的金良，先是把她所有的照片的缺点都说了一遍，然后又夸她的优点，主打一个欲扬先抑。
最后，面试官让她先回去等消息，如果24小时没收到通知就是落选了。
曲随风在前台捡了江岁岁，两个人坐地铁回学校。
回程的路上，曲随风想着刚才面试官说的话，连江岁岁叫她都没听到。
“风风。”江岁岁晃了下她的肩膀，“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曲随风回神，茫然地看向江岁岁，“怎么了？”
“我问你，”江岁岁说：“一会儿要不要去宝食巷吃晚饭？把林涵叫上。”
“可以。”
两个人在宝食巷站下车，林涵说要去吃烤肉，曲随风和江岁岁先去店里占位置。
期间江岁岁去外面买奶茶，曲随风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她们。
闲得无聊，她打开游戏，打算玩把游戏打发时间。
“随风。”有人叫她。
曲随风抬起头，姜舒予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身后还站了两三个女生，应该是一起出来吃饭。
曲随风不禁在心里讽刺地笑了笑。
真是。
她这什么体质？
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不想见到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仍是一片平和。
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她表现出很惊喜的模样，叫了姜舒予一声：“学姐，好巧啊。”
这么久了，她的演技早就出神入化了。
至少，从没在乔津远和姜舒予面前漏过馅。
姜舒予也觉得很巧，扭头和朋友们说了一声，然后径直朝她走过来。
“你也和朋友来吃饭吗？”
“对，她们一会儿过来。”
“那个，”姜舒予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说：“那天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很忙，还提那样的要求。我就是比较喜欢你拍的照片，所以想请你帮忙。”
“没关系。”
这只是一件小事。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件事本身。
“你不介意就好，”姜舒予说：“那我走了，下次我和阿远请你吃饭。”
“好的。”曲随风微笑。
姜舒予走后，曲随风也没了打游戏的兴致，签完到后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