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此时的鸣龙实验，正是饭点后的午休时间，桃李二班的学生翘首以盼地等着给沈耀送炖汤的李燃。

    即使是学霸班，一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中看点消遣，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沈耀，沈大公子，您的尊享燕窝套餐由11班外卖小队为您送达。”没想到站在班门口的李燃还没开口，江晴朗倒是贴着络腮胡，一副搞笑打扮出现在桃李二班门口。

    “沈公子，请用餐。”江晴朗话音落地后，边晓晓在课桌上铺了张红布。

    “这可是咱们星洲独一份的皇家品质，我趁热先替沈公子尝一尝，味道好极了。”

    看着沈耀毫无表情的冷脸，听到桃李二班学生们对江晴朗和边晓晓的嘲笑议论，程雨杉一把夺过李燃手中的饭盒，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有些人是看不懂反讽吧！

    有钱的所谓好学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人了？自己做错事再先，先是折腾李燃奶奶，再是变相欺负李燃。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们谁不要面子，谁没有自尊心？前几天在食堂发生的一幕程雨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你上下学车接车送，吃个补品还让同学送到班门口，怎么着，小儿麻痹啊！”程雨杉背靠着门，讽刺一笑，“要不要我喂你啊？”

    沈耀看向面前身着蓝白校服的程雨杉，梳着高马尾的女生确实是生气的，眼里都透着火，一瞬间沈耀觉得没意思极了。

    沈耀从来不是埋头读书，不理窗外事的学生，在龙海和鸣英没有正式合并前，周围的同学就在议论龙海的风云人物。

    其中程雨杉的名字出现率很高，非常漂亮，成绩非常差，作风上听说是很开放那种，外号“龙海拍立得”，拍一拍就能约到。

    照标准审美来说，沈耀承认程雨杉是漂亮到耀眼的，鸣英的男学生们嘴上不屑，行动上殷勤的很。

    只不过和沈耀又有什么关系呢，按照常理推测，沈耀和程雨杉是一出校门，就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当然就算在一个校门内，也是两条平行线。

    再一次听到程雨杉这个名字是在数学老师的口中，沈耀清楚得记得是在分班考试之后的一次月考后，他去办公室拿答题卷。

    “老李，这次数学题目出的过分了，这一次数学最后一题的第三小题，太难了，全年级只有两个人答出来了，打击学生啊！”

    “这不校长的意思吗？选拔性考试。松柏班的不也有答对的？你们松柏班这个程雨杉是怎么回事？对老师，还是应试教育有意见啊，整张数学试卷就答了最后一道大题，总分十五分，别说，你可能错过了满分的苗子。”

    “这学生，态度问题，催了一个月了，新校服都不肯买的，现在的女生刺头起来比男生更，听说净想傍大款，去北京上海呢...”

    “现在的学生啊......”

    接着，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开始列举班里学生的各种问题，然后开始花式夸沈耀，如果每个学生都像沈耀聪明又努力，自觉又自律，还需要老师吗？

    不好意思，老师们，有没有可能，他才是最有问题的学生？每次被夸奖时的沈耀觉得内心的恶魔也在狰狞嗤笑，可真是恶劣而又扭曲啊。

    同时沈耀按照班级顺序抽出松柏班的数学试卷，找到程雨杉的那张。

    确实，只做了最后一道大题，很精简的回答，用的思路和沈耀的完全不一样。

    有那么点意思，藏拙吗？

    沈耀短暂地关注过一阵这个穿着红白色校服的女生，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刻意藏拙，有几分成熟又有几分天真，有几分聪明却又不那么聪明。

    桃李二班平常比较跳的学生们在变着音调重复那句，要不要我喂你啊，把一句生气的讽刺凭白曲解成暧昧的调笑。

    所以说太没意思了，沈耀向班门口走去。

    “沈公子，别走啊，沈公子把汤喝了再走啊！”顺着沈耀的背影，边晓晓扒着门继续喊道。

    “中午的午休时间是用来休息，不是用来打闹的！再发出声音的都到老师办公室门口站着！”班主任闻讯而来，正巧碰上了从商场开车前来的蒋梦瑶和沈桄，知晓蒋梦瑶临时有事，要给沈耀请假后，班主任朝沈耀招手，“沈耀，你收拾一下，你妈妈来接你，老师批假了。”

    树荫下站着气质颇好的妇人和一个大约一米高的孩子，他们看了多久？他们看到了什么？

    沈耀短暂性地无措了片刻，继而恢复正常，自己妈妈竟然还有到他学校的一天，并且带着一个陌生的孩子。

    不能说陌生，走近的沈耀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桄，这个小女孩五官的组合透着熟悉，难道是爸爸的私生女？不对啊，他知道的那个还没生，看来这一个藏得很好啊！

    果然，妈妈怎么会到学校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么？只有需要他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此时正要回11班的程雨杉莫名地觉得有炽热的目光盯着她，程雨杉随即看向树荫下的小女孩，漂亮的脸蛋，价值不菲的穿着，又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

    “怎么了？”李燃看程雨杉没有跟上大队伍，他倒退了脚步，“还有谢谢你。”

    “没事。走吧，回去学习！”桃李二班学生们开着不知所谓玩笑的声音令人厌恶，此刻程雨杉很想用成绩碾压他们，她收回自己想要一看再看的目光，转身离去。

    班主任在桃李二班门口站了约莫五分钟后起步回办公室，班里马上炸开了锅。

    “头一次见耀哥妈妈，妈呀，大美人！”

    “哇，那是耀哥的弟弟吧，有点可爱！难怪耀哥平常藏着掖着不带出来玩！”

    “看着是女孩子，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想捏捏脸。”

    “我5.3的视力，就是耀哥的弟弟，穿裤子呢！别说，耀哥这弟弟长得比耀哥好看啊！”

    “你这是对女生的刻板印象，谁规定了女生就要穿裙子，晴晴，你见过的吧，沈耀弟弟，是不是啊！”

    “应该是吧。”赵晴晴拿笔低头写作业，一道化学题目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迟迟无法落笔写下去，她没看清楚，感觉不像，但是，最好是亮亮，不是的话，沈家要出大事了！

    鸣龙实验校门口，等沈耀和沈桄坐定，蒋梦瑶接着上车点开导航，在导航报了目的地是星洲市亲子鉴定中心后，车上的气氛是静止的。

    沈耀在等着蒋梦瑶倾诉，而蒋梦瑶也等着沈耀坦白，后座的沈桄边吃杂粮糯米糍粑边思考。

    “小儿麻痹是什么？”打破沉默的是沈桄的问话。

    于是，车里更沉默了，果然，他们都看见，听见了，沈耀的嘴角略上扬，沈家出怪胎吗？他不正常，这个女孩子看着也不正常。

    哦，沈桄在沉默中秒懂，2040年的车载系统已经可以智能地回答问题，她忘了，她现在在2018年，沈桄求助地点点沈耀的肩膀，嗯，爸爸什么都知道的，“爸爸，小儿麻痹是什么啊？”

    爸什么，由于沈桄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小半口糍粑，沈耀没听清楚，后面那句小儿麻痹是什么沈耀倒是听清楚了。

    照理说，沈浩的私生女他该是极为厌恶的，可不知怎么的，沈耀看着沈桄肉嘟嘟的手，心没有来得软了一下。

    内心难以拒绝沈桄的疑问，沈耀拿出手机，开始念百度百科：“小儿麻痹症也就是指脊髓灰质炎。脊髓灰质炎是由脊髓灰质炎病毒引起的严重危害儿童健康的急性传染病，脊髓灰质炎病毒为嗜神经病毒，主要侵犯中枢神经系统的运动神经细胞，以脊髓前角运动神经元损害为主，主要症状是发热，全身不适，严重时肢体疼痛，发生分布不规则和轻重不等的弛缓性瘫痪，俗称小儿麻痹症。”

    所以年轻的妈妈真的是在骂年轻的爸爸啊！沈桄眨眨眼，这不对啊！

    “沈耀，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见话匣子已经打开，蒋梦瑶忍不住了。

    “妈妈，你想跟我说什么？”是想说爸爸的小三小四还是小五，还是想说外头的私生子私生女，车后座堆满了没拆封的玩具和零食。

    妈妈不会没有底线，还要替那个男人养女儿吧？沈耀右手搭上左手的腕表，仔细看的话，带着几分颤抖。

    “车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女儿都叫爸爸了！你还不说实话？”可真是她心理素质极佳的儿子，蒋梦瑶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后成为一个专一，负责任的男人。

    没想到，沈耀还没长大，就开始了。

    不，长大了，都有一个四岁的小女儿了。

    “我女儿？！”

    加急亲子鉴定报告需要三小时，傍晚时分，沈耀看着亲子鉴定报告上最后的数字99.9999...%，彻底沉默了。

    所以，这真的是他的女儿？！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