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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过三

    李安宁眼底燃着怒火,咬牙道:“小殿下,前几次是我得罪了你不假,可我今日只是从你桌案前路过,并不晓得你那玉簪是如何摔下来的!”

    李怀熙不作声,屈起指节叩了叩案桌。

    秋白立刻躬身向前,不卑不亢的对着李安宁开口:“安宁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奴才和几位少爷小姐都看得分明,的确是您撞掉了长公主的玉簪。”

    李安宁冷笑两声,忽的抬手指向潘洪:“你说,是我撞坏了殿下的玉簪吗?”

    潘洪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从他的角度来看,公主的身子将他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我……方才我……”潘洪的唇哆嗦着,他既不愿意撒谎,也不愿安宁受委屈。

    倒是一旁乐得看热闹的楚明泽插进来,扬声道:“我瞧见了,安宁郡主刚从殿下桌边走过,那根放在桌上的玉簪便立刻从桌上掉下来,想来和安宁郡主脱不了关系。”

    “楚小公子,你倒是惯会同我作对!”李安宁斜睨他一眼,再次看向李怀熙,“殿下,你想冤枉我没那么容易,此事我不会认的。”

    她慢条斯理地捋过一缕长发,方才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小殿下,陪你做读书君子的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本郡主不奉陪了……”

    李安宁轻嗤一声,转身大步离开,潘洪见状心下焦急,连忙凑在李怀熙面前,“殿,殿下,我也有事,今日便先行离开了!”

    李怀熙朝他随意摆手,见他火急火燎的追了出去,自己也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她从沈景洲的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身上清幽冷甜的海棠花香丝丝缕缕的飘过来。

    沈景洲低声唤道:“殿下……”

    李怀熙并没有停下脚步,恍若未闻般的踏出了房门,迎着光的背影上染着几分清寂。

    沈景洲放心不下,他回头看向殿内仅剩的两人,才女柳灵誉一心沉迷于书中,想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楚知柏则略显茫然的瞪大眼,额头上的伤口还未愈,瞧着有些滑稽。

    他轻叹一口气,“你们二人先回府吧。”不待二人回话,他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

    宫道两侧花团锦簇,几位洒扫的宫人见到李怀熙走过来,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

    李怀熙笑眯眯地颔首应下,面上竟不复方才落寞之意,她随手将断成几截的玉簪丢在秋白手里,“今个儿毁了你的玉簪,来日本宫再赔你几支金簪可好?”

    秋白恭敬地举着手接过碎玉,又从怀里抽出一方香色绸绣花手帕,仔细的将碎玉包裹好收进怀里,“奴婢头上一根不值钱的玩意儿,能帮得上殿下,那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李怀熙点头应下,又听到丹阳刻意压低的声音:“殿下,沈大人追上来了……”

    下一刻沈景洲清冽的声音响起来,“殿下!”

    李怀熙收起面上的笑意,回身静静望着他,“沈大人可还有事?”

    沈景洲站在她面前,似是方才走得急了,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垂眼间看向李怀熙的手,“殿下手上的伤,可要传太医一瞧?”

    “沈大人你瞧,这小伤也不打紧。”李怀熙朝他伸出手,白嫩的掌心上可见数道细小划伤,正不断向外渗出血珠。

    饶是李怀熙语气轻松,但那些伤口仍让沈景洲心惊不已。

    他忽然抬手,撩起宽大的衣袖,用力撕下袖边一角,天青色柔软的布条落在他的手中。

    他抿着唇去碰李怀熙的手,低头将布条小心翼翼地缠在她的手上。

    一旁的丹阳和秋白神色俱是一变,几乎立刻要上前制止,却在触及李怀熙的目光时,立刻识趣的停下脚步。

    李怀熙悠悠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之人,他的手指修长,天青色布料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微凉指尖不时蹭过她的掌心,有些许发痒。

    四周安静无声,沈景洲的神情专注,仿佛手中捧得是千金难买的美玉。

    他拉紧布条,动作轻柔的打了一个结,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下来,“回去后仔细些,莫要碰水。”

    李怀熙盯着手上包扎好的伤口,面露一丝困惑,“沈大人,朝中关于本宫流言那般多,你就不怕我吗?”

    她双眉微蹙,杏眼微睁,是少见的娇憨模样,沈景洲被她的话逗笑,眼底笑意如春风般和润。

    “为何要怕?”沈景洲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做蒲老先生门下弟子时,曾听他说过,既为人师,便应诲人不倦。”

    “如今我既然做了公主少师,也当如是。”他顿了一下,“从前之事皆不作数,日后殿下若有错,那也是错在我不曾尽少师之责……”

    “那你会信我吗,信我并非他人口中那般乖张不羁?”

    沈景洲没料到小殿下今日这般认真,他的又不由自主的摩挲起腰间的玉佩,轻声答道:“自然是信的。”

    他后退两步,拱手行礼,“殿下,臣还有事,先退下了……”

    李怀熙盯着他清隽的背影,一只手摁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处,很快青色布条隐约透出血色。

    “殿下!”丹阳和秋白同时惊呼道。

    李怀熙回神,她松开手,对着沈景洲的背影喃喃道:“说得真是动听……”

    丹阳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只是问道:“殿下,那明日可还按照计划行事?要不要把赤嵬军带上?”

    李怀熙闻言眉梢一挑,“明日照旧去轩王府,只是区区一个李安宁,何须动用我的赤嵬军,挑一些侍卫跟着去便罢了。”

    正午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手挡在额前,目光又看向远方,“李安宁几次三番挑衅于我,也该让她吃些苦头了……”

    “何况那轩王府见不得光的后院内,还有个人等着本宫呢……”

    *

    次日一早,轩王府后院。

    李安宁拎着裙摆沿着半月谭的围栏走过,她俯身去逗弄水里的几条金鲤,问道:“我爹爹呢?怎么一大早就没有瞧见他?”

    身后的婢女答道:“回郡主,今日一早,轩王和王妃便已经乘马车出城,去隆兴寺祈福了。”

    李安宁点点头,从水池边站起来,又一路小跑的爬上了池边的沧澜亭。

    她站在楼阁第二层,四面只有简单围栏,趴着栏杆向下看时,可将半月谭的风光尽收眼底。

    “今天的日头好,把那玩意儿抬出来逗个乐吧?”她探出半个身子,笑盈盈的朝着下面吆喝着。

    池边有小厮高声应下,立刻着手去安排,很快就有四个侍卫摇摇晃晃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走过来。

    铁笼落地瞬间,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同时伴随着几声骇人的野兽低吼声。

    一只棕熊正狂躁的在笼子里乱撞,有力的熊掌使劲拍打铁笼,似乎连地面都能感受到震颤。

    特制的铁笼将棕熊牢牢困住,它龇出獠牙发出一声嚎叫,腥臭的口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李安宁见状更是笑得开心,她拍着巴掌乐道:“前些日子买来的那批奴隶还剩了几个?都给带上来吧。”

    七八个骨瘦如柴的少年被人推推嚷嚷的赶过来,他们大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李安宁靠在围栏上,居高临下的扫视过众人,见他们一个个心惊胆寒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忽然她的目光一顿,停在一位少年身上。

    那人个头虽高,确实是过分瘦削,身上的衣衫破旧又不合身,紧巴巴的贴在身上,露出泛起青筋的手腕和纤细的脚踝,头发脏污的乱成一团,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他静静站在人群中,和周围人惶恐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你不怕吗?”李安宁古怪地看他一眼,又随之来了兴致,“既然如此,那你便做第一个吧……”

    一侧的侍卫闻言立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笼子前拽去。

    狭小的笼门“砰”地一声打开,侍卫使劲抬手将他推进去,然后飞快的锁上笼门。

    原本在笼子角落里的棕熊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它似是觉得送进来了新鲜食物,兴奋的低吼数声。

    或许是觉得人死得太快便没了意思,李安宁又朝着下方扬了扬下巴,“给他丢把匕首进去,看看他今日的造化如何?”

    一把匕首很快丢在笼子里,却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棕熊脚边。

    李安宁见状“啧”了一声,“看样子你的运气不太好啊。”

    少年仍是一言不发,他紧贴着铁笼一侧,试探着往旁边走了两步,棕熊硕大的脑袋随着他一起移动,随后失去了耐心,一边嚎叫着一边朝他扑去。

    命悬一线间,少年猛地向前狂奔,然而笼内空间并不算宽敞,他虽尽全力,但仍是感到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同时觉得五脏六腑疼得几欲碎掉。

    棕熊这一掌将他直直拍在了笼壁之上,少年眼前发黑,喉中涌起一阵血腥味,下一刻猛地吐出血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才丢进来的匕首,同他近在咫尺。

    他忍着身上的剧痛,连滚带爬地向前,颤着手攥住了匕首,未等他有片刻喘息,棕熊又发疯似的扑过来。

    这一次他瞅准时机,仗着身形灵巧,堪堪避开了棕熊的一掌,整个人滚到了棕熊身后。

    在棕熊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扑上前,死命的将匕首扎向棕熊。

    棕熊身上油亮的皮毛粗硬,匕首陷进去,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割破血肉,少年惊诧之下,才发现手中的匕首竟然尚未开锋!

    而这一击也彻底惹怒棕熊,它猛地挥掌掀翻少年,怒嚎着扑向他。

    少年只觉得全身要被撕碎了,他充血的眸子里看见棕熊直立着身子,朝着他挥起熊掌。

    他下意识闭起眼,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同时听到“嗖嗖”两声。

    再次睁开眼时,棕熊双眼渗出鲜血,正不停的乱撞嚎叫,成了彻头彻尾的“熊瞎子”。

    他艰难地转动脑袋,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为首的女子眉眼艳丽,日光下嫣红衣裙上的金丝银线熠熠闪光。

    她在笼子不远处停下,没有看向他,而是仰起头看向楼阁中的人,红唇轻启,清亮声音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李安宁,你倒是颇有雅致啊……”

    楼台上的李安宁死死攥着围栏,朝她怒目而视,“你怎么会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意。

    李怀熙懒懒扫过周围之人,目光在浑身染血的少年上短暂停留一瞬,而后轻快一笑:

    “都说事不过三,本宫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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