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这两套组合拳下去后,除了参与其中的狄若外,所有被抓的平民心理防线都迅速溃败了。

    很快,他们就获得了足够有用的线索。

    原来其中有人起了小心思,暗地里偷偷留意吴章荭的一些往来信息,他们频繁提到一个地点——兴庄,越到后来提得越来越频繁。他私下里偷偷查了一下,这兴庄就是吴章荭的老家,以及她儿子死去的地方。

    “兴庄?”秦锐泽回忆,那里确实是曾经爆发过一次丧尸恶性事件,但是由于地点偏远,异能队赶到的时候,里面大部分人全都死了。剩余活着的人,也不想继续呆在伤心地,基本全都搬走了。

    兴庄,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死庄了。

    而那次——带队的正是狄若。

    原来,那么早……

    另一边,叶彤跟姜清漫两人相依为命苦中作乐的时候,夜幕很快也降临了。

    房子外面渐渐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和哭喊声,看来那群人开始行动了。

    叶彤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大门一下被踹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进来,清点了一下人数,看到清醒的两人还疑惑了一下:“这俩怎么醒了,布条都被摘下来了?”

    “管他呢,估计是刘少吧。他早上不是来闹过一场吗?摘就摘了吧,反正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另外一个人满不在乎。

    “也是,死人多看到点东西也没什么。”这人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死人。

    今晚的祭祀看来真的凶险极了,不知道秦队他们发现线索了没。

    叶彤还没思索完,就被人连拖带拽带去了室外。

    这群人也不避着她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拖着他们走出房舍,村庄里所有的人狂热地看着他们,跟在后面跳着奇奇怪怪的舞,簇拥着这群人绕过街道,一路走到村庄外围,绕着村庄转圈圈。

    他们行走的路线粗看起来十分混乱但是细品却又十分有规律,所有人按着某一种节奏韵律整齐划一地跳动着,嘴巴里嘟嘟囔囔,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睁大眼睛,努力记住来路,可惜才过了半个小时,就被晃晕了。等到她被拖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这些人终于停下来了。

    这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不知道用什么画了个圆圈,圆圈正中间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满是各种无法分辨的符号,柱子四周更是飘扬着一片片红色彩带,愣是用这些彩带人为制造出一片真空区——圆圈外面是一米高的皑皑白雪,圆圈里面却干净异常。

    而圆圈正中央,更突兀地立着一个巨大的祭台。祭台上是一片平整的冰面——光可鉴人,正幽幽地倒映着上方飘扬飞舞的猩红丝带。祭台四周则立着一根根缩小版的柱子,柱子上已经绑了几十昏迷不醒的人。

    叶彤:“……”

    看来,这就是今晚等着她的东西了。

    环顾四周,荒无人烟,除了茫茫白雪外,就是一片漆黑。

    在他们身后,更是陆陆续续汇集过来几十个人,不少看起来体格十分健壮,应该是练过的,又或者是异能者。只有旁边刘永安几个人看起来不像异能者的样子。

    所有人虎视眈眈又狂热地盯着他们,叶彤停顿了一下,想做点什么,就被刘永安一把推向祭台旁了。

    祭台这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作的,一被推进来,就像有什么引力似的,叶彤整个人一下被动撞上祭台正前方的一根小栏杆。那杆子十分牢固,被她狠狠撞了一下也纹丝未动,倒是叶彤被撞得背脊刺痛。

    然后,她的手、脚也很快被自动固定在杆子上了。不是站着,而是跪着。双手反剪着,所有人都跪着无法动弹。

    然后,他们又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片脏东西——还是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膻味。

    “怎么办?”姜清漫哆嗦着看向正中的叶彤,可是她此时也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她们身上的外套在来之前也都被脱了,捆牢的一群人都只能瑟瑟发抖身穿单薄的衣服跪倒在零下几十度的户外。

    污物浇过来的一瞬间,叶彤感觉自己整个人意识消失了一瞬。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下,所有人臭不可闻。

    可是,圆圈外的那群人,反而更加狂热了,刘永安双眼通红癫狂道:“颤抖吧,害怕吧,享受你在人世间的最后几个小时吧。”

    夜越来越深,月亮缓慢升高,直到祭台冰面边缘上倒映出一点点月牙,外围所有人“哗啦”跪了下去。

    然后冰面上的月亮投影缓缓移动,直到最终定格在祭台正中央。

    “月神在上。”

    “我们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再次为您献上这邪恶的祭品。”

    “祈求您早日降临。”

    “护佑我们脱离苦海,世界重归净土。”

    然后又是一片复杂冗长的祷词。

    叶彤从他们话语中,倒是发现了一点东西。一个“再次”就说明这祭祀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想通过这种祭祀达到什么目的?还有“降临”这词,他们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的神明存在?通过不断的献祭祈祷,这个邪神有一天真会如他们所愿出现在这里?

    真可笑。

    叶彤嘲讽的表情还没消去,就见冰面上荧黄色的月亮慢慢染上点点猩红,黑色交杂着红色,不断翻滚、扩散,慢慢填充圆月。

    见状,她整个人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夜空,空中那圆月仍是一片洁白无暇。

    “月神!月神来享用祂的祭品了!”外面一圈人立刻激动地跪趴在地。

    北城四处游荡的丧尸也忽然一顿,无意识朝这边聚集过来。

    叶彤眼尖地看到远处的丧尸,不由心中一紧。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从冰面上的红月投影,到被祈祷词吸引过来的丧尸。

    总觉得冥冥中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她今天恐怕真的躲不过了。

    只是,秦队怎么还没来?

    按理她的线索已经很明显了,怎么着也该找到吴家了。除非……除非她埋在雪里的粥被别人提前发现,藏了起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冻结住了。

    不,不是感觉,是她整个人真的冻结住了。

    她御寒的外套在出门前就被扒掉了,然后刚刚又被泼了一身不明液体,这些液体在极寒的夜晚,瞬间冻结成冰。

    整个祭台上,一时间就像跪了几十尊冰雕。

    天寒地冻下,她的耳边恍惚听到远处丧尸的嘶吼声,还有近处奇异的祝祷声,几者交错环绕,让她整个人完全无法维持清醒了。

    狠狠掐了一把已经冻僵的手,她努力想要对抗昏睡的欲望,想要找寻自救的办法,可是——在这群人围着圆圈绕到第九圈的时候,叶彤一下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一望无际的雪地,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声音,一切安静地恍如幽境。

    这是哪里?

    她刚刚不是在……嘶……头好痛,她刚刚在干什么,她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而且,这边好冷啊。

    好冷好冷。

    冷得她只能蹲着蜷缩成一团。

    她是不是要死了?

    谁,谁来救救我?

    啊,她的头又痛了,刚刚一闪而过了一个什么名字,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呢。

    叶彤抱着头难受地站起来观察四周,忽然发现她的正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祭台,祭台上映衬着一轮红月,红月在她的注视下从祭台不断上升,直到上升到半空之中,定住。

    在它停住的瞬间,不知道是月光还是丝带,一点点猩红从红月中探出,然后从高到低摇晃着飘到她的面前,就在丝带停住的瞬间,忽然从上方传来一阵低沉蛊惑的声音:“孩子,你又来了。”

    “孩子,你难受吗?难受的话,到我这里来,一切都会好的。”

    叶彤抬头,忽然发现眼前高高垂下来的红色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红色的阶梯,一路从她跟前延伸到红月之上。

    这个场景似曾相似。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什么时候见过,但是她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丝带在她的视线下一条条不断拼接,越来越宽,红色的阶梯上不断冒出莹白色星星点点,一切都显得那么神圣而圣洁。

    但是叶彤却本能地排斥它,甚至下意识想要后退,总觉得那尽头是什么恐怖而又邪恶的存在。

    “孩子,来我这里。”蛊惑的声音又低又沉,这个世界瞬间变得迷离了。

    “那里是哪里?”

    “红月,我在红月这里。”

    叶彤本就迟滞的脑袋在声音出现的瞬间变得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着声音的指引,一层一层踏了上去。

    等她真正踩上阶梯后,这个世界忽然从安静变得嘈杂。

    她能听到远处丧尸的咆哮声,还有奇奇怪怪的祝祷祈求声,甚至还有……还有秦队的声音!

    她眼睛一下变得清明,脚下的阶梯瞬间消散,丝带翻飞,她整个人跌落在地。

    然后四周所有又再次湮灭、聚集、变换,变成了她在东城的那个家。

    她一个人跌坐在床上,大门“吱吖”着打开,门外是一个幽深的楼梯,楼梯里低低地传来催促的声音。

    “过来,孩子。”

    “你想要的,我这里都有。”

    “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姐妹,所有你能想到的,都在我这里……”

    叶彤努力捂住耳朵,却也无法阻止声音传入,意识又跟着开始消散,木然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在即将踩上楼梯的瞬间,忽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叶彤——”

    叶彤是谁?谁是叶彤?

    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头瞬间针扎般疼痛。

    对,叶彤是她,她是叶彤!

    明白过来的瞬间一起迷雾消散,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昏倒之前只听到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谁又坏了我的好事!!!”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真实的世界里,秦锐泽终于赶到了。

    他们一群人连夜风驰电掣驱车而来,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最外围张牙舞爪的丧尸,然后里面一群绕着转圈手舞足蹈念念有词的人,最后才是圈内一群跪着的冰雕——每一个人都那么熟悉,每一个都是他们之前一起奋斗的战友。

    而其中让人瞩目的一人,则趴跪在最前方,神情痛苦而挣扎,好像在跟什么东西对抗。

    “叶彤——”秦锐泽惊叫出声。

    异能火焰瞬间扑去,刹那间划开她身上的冰霜,在这一瞬间,好像破碎了什么阵法,里面所有人的如梦初醒,恍惚尖叫出声,唯有叶彤一人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什么人!”绕着祭台转圈祈祷的人也跟着苏醒,“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四周迷茫围着的丧尸也在这瞬间顿了一下,跟着一起扑了上来。

    然后局面就变成了,急着赶来的秦锐泽众人,对阵祭祀着里面的异能者,还有不知道哪里过来的丧尸群。

    一瞬间,战局变得紧张起来。

    广阔孤寂的雪地上异能纷飞,祭台上跪着的众人哆嗦而紧张地望着外面,期待能有一个奇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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