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宇听到叶彤刚刚说的话，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的是真的？！”

    “秦锐泽和曹永宁那两个老顽固居然同意了？”他忍不住拉开大门看了眼外面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乌漆嘛黑一片寂静。是的，为了减少电量消耗，除了必要的实验设备外，最近研究院其他地方也都暂时断电了。

    现在的走廊看起来跟灵异故事也没什么区别了，尤其是深处还间或摆了几个骨骼、内脏标本，走个两步就需要直面骷髅袭击，简直恐怖极了。也亏得叶彤胆子大，不然一般人别说顺利找到周钰宇，就算多走两步，估计都要吓死了。

    “我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叶彤没搭理他的好奇，自顾自走了进去。

    周钰宇见状挑了挑眉毛，关上实验室大门，跟着走了进去。

    “你是说，你怀疑这个系统跟红月有关？”

    “对。”

    然后把符文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周钰宇翻出桌案上的照片，里面有之前从兴庄以及早上从余宅带过来的，整整堆满了一张桌子，很快他就熟练地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字符——ζμηα。

    “你是说这个符号代表月亮？”

    叶彤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兴奋地一一问了起来，其中有些系统可以回答出来，但更多的生僻符号它就不知道了。

    即使如此，两人还是拼凑出一个七七八八，余宅的祷词大致如下：

    “敬奉神秘而伟大的月神。”

    “今夜众沐浴焚香，经xxxx之后，按尊者之意献上xxxxxx，祭台、铭文、祷词，均按xxx所示未敢偏差分毫，弟子于子夜之交供奉于此，恭请尊者驾临。”

    “蒙尊者垂帘，降赐惠泽。”

    其中打xxx的地方，则是系统也看不懂的文字。不过通过这两次经历，不难分析出前两处的xx分别指的是子夜之前的仪式和无辜的异能者。

    周钰宇一夜未眠的脸上全是亢奋：“原来如此！原来这些祷词是这个意思！”

    叶彤则是点着最关键的第三处，皱眉道：“这里的‘均按xx所示’，xx到底指的什么东西？”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这也是叶彤一直在怀疑的，余荣到底是从哪里获得了这些东西的线索？他怎么知道祭祀要怎么操作？到底是谁告诉他这些事情的？

    两人猜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倒是这时实验室大门突然“嘭”地一声巨响，被人粗暴一脚踹开。

    周钰宇看到来人瞬间炸毛：“秦木头，你有病吗？！我这门可是红月前重金打造，八星八箭的工艺复杂，坏了你可赔不起！”

    秦锐泽脸色阴沉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周钰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我能对她做什么？你不如问问她，她自己想干什么。”说完仍嫌不够，阴阳怪气道，“哦，嫌你老婆没提前跟你沟通，自己一个人跑来我这，又吃醋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碱中和一下？我这边虽然物资紧缺，但还是能从牙缝里扣出一点的碱性物给你治病的。”

    秦锐泽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一把将他推到一旁，只是沉沉地看着叶彤。

    她轻声道：“你猜到了？”

    对面点头。

    叶彤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他抽几管血，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异常。”尤其是重点看看她有没有被潜移默化污染了。

    秦锐泽抓过她的手，斩钉截铁道：“它不可能污染你的！”如果系统真的有问题，这段生产的所有物品就不可能不含任何一丝红月污染。更别说还有昨天破解银蟾祭祀的那道符文，如果它真跟那边是一伙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中断祭祀。

    叶彤见状轻笑：“是的，刚刚跟周研究员一起翻看完所有符文，我就想明白了。”然后伸出手，撸起袖子，“看，我也没被抽血。”

    对面松了一口气，谴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沉声道：“余家密室里死去的那些人，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他们是谁？！”

    “普通人。”

    “怎么会是普通人？”按他们之前的推测，这伙人专注于搜寻异能者，甚至连医院病房里的患者，大部分也是异能者，只是异能等级比较低，比较容易被操控而已。

    “除非……”她面色一凝，“除非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得不找普通人……”

    秦锐泽直接说：“是的，无法使用异能者的原因是——这些人，在第一次红月前就失踪了。而最后一个失踪的人，时间也非常巧——就在红月前一天。”也就是说，余家老宅里的这场祭祀，很可能在红月前就进行了。

    叶彤闻言，不由想到刚刚分析出的祷词，拿起其中一份翻译递给他：“余家祭台上写的——‘弟子于子夜之交供奉于此，恭请尊者驾临’，这个‘驾临’会不会真是字面意思？”

    想到这种可能，她不由面色一白，整个人浑身微颤。

    “你想说——”秦锐泽也听出了她言下之意，跟着僵住了，“你是说，是余荣召唤出了红月？是他们的贪婪开启了这无尽的灾厄？！！”

    “而余宅的这场祭祀，更是一切的源头？”

    “不可能吧。”周钰宇也被这猜测震惊到了，整个人大退一步，“这种东西，真是人能搞出来的？”

    但是叶彤越想，越觉得接近真相，甚至这可能就是真相！

    不然这群人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祭祀？唯一的解释，就是亲眼见到了红月降临，以至于疯狂至此。

    三人心里沉甸甸的，秦锐泽更是当机立断，决定立刻跟基地汇报这一重大发现。当然，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叶彤，生怕她在这里停留又被哄骗改变了注意。

    “诶，别走啊！”见他们这就要走，周钰宇这下也急了，“既然来都来了，好歹也给我留一点样本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管巨大的一次性采血器，那针管大的足足可以抽100ml血了。

    “想都别想！”秦锐泽面带不爽，一把将叶彤扯到身后。

    “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眼馋她好久了，让我抽一管，只抽一管！”

    “不可能！”

    “一管，真的只要一管。”

    秦锐泽无视他的苦苦哀求，无情得“嘭——”地一下，再次在他面前将实验室大门关上，甚至大门差点就撞到了他的脑袋。

    周钰宇护住脑袋，瞪着大门恨恨道：“秦木头，你完了，我跟你梁子结大了！”

    不仅如此，他气愤地来回走来走去，碎碎念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拉开大门：“啊，不对！电、电啊！”叶彤不是刚升级了新的生产线，可以生产能源转换设备了吗？

    他还敲碗等着用上第一批，缓解实验室压力呢！不然何至于昨天开会的时候，备用电源全让医院那个家伙抢走？

    只是刚刚被叶彤开门时说的内容一惊，然后就完全忘记这事。

    等他好不容易终于想起来，可是现在走廊里，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

    一路上，秦锐泽飞速驱车回总部。

    叶彤则趁着这段时间跟系统沟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更快升级，知道更多东西？”既然排除了系统的嫌疑，而它又很有可能是破解红月疑团的关键，那让它尽快升级获得更多的能量，无疑是现在的最佳选择了。

    “晶核，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晶核。”

    “只要晶核吗？”叶彤沉思了一下，“那以后我把所有多余的晶核都给你吸收——”

    话还没说完，系统就开心惊呼：“真哒？！不骗我？！”

    “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必须帮我学习这些文字，并且破解符文中每一个符号的含义。”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成交！”系统开心极了，“宝，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早日破解这个文字的！”

    它现在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系统！随着它的思维跳转，空间工厂中央的水池上也跟着喷起粉色喷泉，整个工厂像是笼罩着一层梦幻粉色的泡泡。

    “宝，我好爱你，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的宿主，我之前都冤枉你了。”

    “宝，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大方的宿主，以后我再也不说你抠门了！”

    叶彤眼皮一抬：“嗯？原来你背地居然偷偷里说我抠门？”

    “没有没有！”系统拼命解释，只恨自己没有实体，工厂内的植物也随着它的情绪剧烈摇晃起来。

    “没有？你确定？”

    系统这才弱弱：“很少啦，真的只有那么很少几次……”

    叶彤也懒得跟系统掰扯这些，转头又问起秦队后续打算。

    秦锐泽沉声道：“我刚刚又从头到尾复盘了一遍，我觉得余荣可能不是一个特例。”甚至这红月召唤的真正条件是何，也未可知。现在他们想的，都只是猜测。甚至他怀疑，既然北城有一个余荣，那东城、南城、西城会不会也有其他的“余荣”？

    毕竟看余荣之前的表现，并不像是这一切的主谋。甚至连银蟾，都可以轻易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更像是某个机缘巧合不小心卷进其中的人，只是他够贪婪，位置也够高。

    秦锐泽的话里似有许多未尽之意。

    显然，叶彤也是聪明人，一下就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那基地打算怎么办？”

    “合纵连横。”

    叶彤转头看向他。

    秦锐泽急打了一圈方向盘转弯驶向梧桐街，淡淡道：“估计不久后，北城就要组织各大基地切磋大会了。”

    叶彤似有所感，原来上辈子东南西北四大基地突兀地在北城举办异能者切磋活动，就是为了这个吗？

    ……

    银蟾和余宅相关涉事人员清扫完毕后，基地马上就发布了最新的公告，公告中称为了提升异能者抵御丧尸的能力，北城即将组织异能切磋大会，届时将邀请各大基地人员一同探讨切磋，其中东城、西城、南城三大基地均已接受邀请，剩余其他零散小基地也在考虑中，不日将给予答复，欢迎北城众人积极参加，踊跃报名。

    公告里列的小基地，纯属是走了一下表面功夫，众所周知，现在大部分小基地基本都被划归到东南西北四大基地的势力范围，而剩余明面上未归属的小基地，暗地里也都依附在四个大基地之下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各处都是混乱不堪、山头林立的，只是第二次红月过后，丧尸、异变植物变多，不少小基地也都发现光靠自身力量已经无法维系内部稳定了。只能或被动或主动地求助于周围的大势力，周边的大势力继续向上求助，然后慢慢形成团结在东南西北四大基地的基地圈。

    然后混乱的局势，也渐渐变得稳定下来。

    像她表哥向云松所在的山城、任向露他们所在的松城现在实际上都归北城管辖。

    而她老家江城，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则在东城的辐射范围之内，只是东城一向内斗严重，无力管束周边小城而已。

    如果按照势力划分，现在大概率是北城≈南城>西城>>东城，北城和南城到底谁势力高低现在还尤未可知，但是东城毫无疑问是四城里面的垫底了。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官方表面的说辞。

    实际上，这次更是四大基地上层的大通气，北城明面上安排切磋大会，实际上邀请其他基地实权人物共同探讨如何对抗红月，甚至于一起对抗红月背后深藏的蝇营狗苟。

    毕竟，“银蟾”不可能只有北城才有。

    当然，北城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傻，大喇喇说怀疑自己这边跟红月降临有关，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发现兴庄祭祀的问题。

    消息发出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各大基地的回信，尤其是南城和西城，参会的意愿特别强烈，就差明着在信里问北城到底怎么解决“银蟾”们了。

    既然几大基地对此事都达成了一致，很快，北城就公开了大会的消息，除了大型基地的官方异能队外，这次还邀请非官方的赏金猎人。

    整个比赛分成两条线，异能人员和普通人员都可以参与。

    这一下全城震惊，所有人纷纷奔走相告，热烈讨论这件难得的盛事。

    叶彤暗戳戳也想报名，可是被二十四小时跟随的关经义紧急制止了。

    “彤姐，我的姑奶奶啊，你这才恢复多久，辛医生都说你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剧烈运动，可别害我被队长骂啊！”他这么可怜弱小又无助，真的再也经不起队长任何摧残了。

    叶彤只能讪讪从报名人群里离开。

    倒是喜得她后面排队的人，开心地又往前了一个位置：“嘻嘻，太好了，又可以少排10分钟了！”

    ……

    另外一边，同样报名了比赛的祁离白则是优雅地侍弄着手里催生出来的花丛，修剪去不听话的枝叶，淡淡问房间正中站着的一人：“你刚刚说什么？”

    “老爷希望您尽快回去。”属下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他把玩着扇柄，抬头看着窗外的飞翔小鸟，“应该不止这句话吧。”

    属下犹豫：“还、还有一句……他说小姐想您了。”说完立马低头，不敢看他的脸色。

    闻言祁离白脸色一变，手中把玩着的扇子刷的一下摊开，那人立时跪倒在地求饶：“祁少饶命，都是老爷的意思，小的只是传话而已。”

    听到那人还敢提“老爷”二字，字字句句在求饶，但是字字句句在用“老爷”压自己。祁离白轻笑一声，扇了一下扇子，淡淡道：“可是怎么办，现在好像暂时没法回去了呢~”

    跪地那人大着胆子问：“为、为什么？”

    “那就要问传消息的人了。可能他太贪玩，消息没带到吧~”

    “不可能啊，我消息带到——”跪地那人正要辩驳，蓦然发现祁离白身前用心侍弄着一株绿色藤蔓瞬间骤然生长，一下变成两米长的巨大枝条，然后一口气直直将他胸口穿透，一瞬间房间中央只留一片猩红。甚至连地上瓷砖、桌椅、沙发都染上了点点血迹。

    “啊——”的一声，他不可置信双眼瞪大地倒地身亡，像是直到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来了这样的灾祸。

    祁离白接过下属递上的白色手帕，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看着其他人熟练地涌进房间，再熟练地将其拖走。

    “少爷，南城那边就不管了吗？”属下接过他擦完的手帕，低声问。

    “呵，那可不行。刚不是说了吗？我、妹、可、想、我、了、呢~”他咔嚓一刀剪下刚刚立功的枝条，“找个人回去报平安吧。就说——月余未见，甚是想念，但北城事多，不得已延迟归期，会后即回。”

    “是！”

    下属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楼下许久未亮的路灯亮了起来，栏杆顶部高空作业的师傅穿着厚厚的外套，憨笑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