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他

    屋内饭桌,满登登的人,几双夹菜的手起起落落,吃的香,惹得张阿公喜笑颜开,喝光了三百八十五毫升的白酒,他将手插进去,放到嘴里吸允,咂咂嘴,没喝尽兴,伸手去捞左角落的新鲜酒,张佳瞪他,一把夺过,放到自己身边,佯装愤怒:“爷爷,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晕了!”

    张阿公可没醉,酒量好的很,还在给新来的魏涞安排任务。

    “小魏,一会你跟着孟斐阳,让他带你去上山,熟悉熟悉以后的工作环境。”

    “好的师父。”

    “嗯。”

    上山的除了魏涞和孟斐阳还有个阿华,他得拍摄跟进度,前段时间偷窥评论区发现有网友说想念魏涞,是不是不来了?不来的话,弃剧了。

    阿华当即评论:下一期安排上。

    那网友回:小华华,有女朋友吗?我想给你生很多猴子。

    其他人:加一加一。

    三楼:啊啊啊啊啊!楼上他回你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我?[哭唧唧卖萌表情包]

    阿华漏过镜,微博涨了很多粉,他义正言辞:“搞事业现在没钱不耽误女孩,请大家还是关注我的作品。”

    阿华:“姐你上网了么?”

    魏涞:“没有。”

    这山路难走,脚一踩,路边石块从身后滑落,一不小心踩空,就像这石块掉下山谷粉身碎骨,危险至极,魏涞伸出脚,试探哪块地是结实的,才走上去,问:“问我做什么?”

    “也没事,就是有几个小粉丝想问你的微博是什么,她们都喜欢你。”

    鸟雀跟着咕咕几声,距离目的地很近了,竹子因多绿的发黑,她听他讲完,低下眸子,悄悄弯起嘴角,那眼睛如清风疏朗。

    “确定不是骂我的?”

    阿华:“魏姐啊,真没有,你想多了哈,这个世界上还是到处充满爱的。”

    ——

    “长个这玩意儿,谄媚话也不会说,收拾收拾滚蛋!”

    “她爸是杀人犯,全部都是因为她,灾星!”

    “她顶多嫁个二婚带娃的……”

    天翻地覆般,她脑子炸了一样,捡起石子扔下山坡,盯着石子滚下去,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些。

    “魏涞,小心点。”孟斐阳喊。

    魏涞:“没事小事。”

    不知道回答的哪句,也没人在回应。

    前面那片竹林较稀疏,黑土壤镶嵌竹子,个个都粗大,竹叶微响,露出一点一点的光芒。三个人影在这巨大的竹林像是缓慢移动的小动物,随着孟斐阳停住脚步,要说点什么地拍了拍那个大竹树,这树用眼衡量,估计三个人环它,才能围住。

    阿华把镜头给孟斐阳,这让他有点羞怯,膀大腰粗的男人害羞的像女孩子。

    “这棵年龄得超过七年,我们做伞骨之类的都得选择这种年龄大的,结实,不容易散。”

    “都要七年以上的吗?”她摸摸,很滑又硬,这是滚烫跳动的生命。

    “三年以上的就可以了。”

    讲到这,他自信不少,背也直了,嗓门洪亮,  “但这个不行。”

    “为什么?”

    魏涞问,阿华也跟着聚精会神。

    “节太密,后期加工太费。”

    孟斐阳又走到旁边的小竹,“你看,这个就行,虽细,但节比那棵老树宽太多,我们都砍这种,那种都留着挡雨水泥沙。”

    …

    魏涞兴致很高 ,目不转睛盯着前面孟斐阳讲解,他俩配合得很好,阿华…拍的不错,一路向西,不知穿过了多少林子,此刻他们又停在了涓涓细流的小溪旁,阿华听着流水声,眼神如狼似虎的目光望着溪水狠狠地咽了口水,他抱着沉重的摄影设备早就累了,脚似千斤,摇摇欲坠,口干舌燥。

    “之后就要把竹子侵泡一月余,去除糖分。”

    “神奇,”魏涞蹲下,舀水嗅嗅,“听着要花费很长时间。”

    “做油纸伞本就要耐得住寂寞。”孟斐阳道。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阿华颤巍巍举起手,望他俩投来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这水能喝吗?”

    “我有点渴。”

    魏涞:……

    孟斐阳:……

    五分钟过后。

    “这兔子能抓到吗?”

    “应该可以。”

    这是魏涞和阿华的对话,五分钟前,阿华问水可不可以喝,孟斐阳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让他解渴。此刻天已经昏黄,他就说,今天已晚,山路曲折杂草丛生,我们先回去,有的是时间再来,于是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阿华啃着半块苹果,这半块苹果是从孟斐阳兜里掏出来的,孟斐阳经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兜里还有一个苹果,这苹果是为了诱惑野兔的。

    孟斐阳拿着小刀正在将柳条割成一小片,又在地下挖了两个洞,把长柳条和小柳条插在一个小洞。

    “这是什么操作?不应该挖洞吗?”

    阿华疑惑。

    魏涞摇摇头表示她也很疑惑。

    “魏涞有头绳吗?”孟斐阳站在远处,朝她喊。

    她给递了过去,接着便站在远处观看。

    在前面插了短T型,用长条连接固定它们,头绳则用在了刚才那个长柳条和小柳条上,孟斐阳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细绳捆绑在长柳条上,与短T链接,围住俩T,形状U,到这里,阿华还是没看懂直至孟斐阳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苹果,笑笑:“阿华,苹果一用。”

    苹果放在了圈内。

    阿华恍然大屋地“奥”了声。

    孟斐阳将手放在圈内模拟野兔吃苹果,听见“咻”一声,那柳条像卸下万金瞬间直了,绳子缠绕在了他手上。

    “阳哥聪明。”

    阿华目瞪口呆。

    “这的人都会,成功率只能靠运气。”

    孟斐阳勾唇,朝他们走来,“就看这野兔馋不馋,机灵不?就像我的手从未离开过圈内,野兔可不会不躲。”

    “酷,全都给你拍下来了。”

    阿华笑。

    孟斐阳害羞,往一边走,想离镜头远些,“别拍,我一个粗人长得不俊。”

    “我好像听见声音了。”

    魏涞突然说。

    孟斐阳,往树后躲去,“你们也躲起来。”

    魏涞藏在孟斐阳身后,阿华隐在他俩后面。

    果然是的,灰色,真肥,动作迟缓,真不错!

    孟斐阳无声咧着嘴。

    氛围像游击战战队一样,屏息凝神,等着它进圈。

    可怜的灰兔贪吃,吃的香,一只腿挂住,它胖,眼看大柳条要承受不住压力。

    “这个怎么办?”

    阿华大脑一片空白干嚎。

    孟斐阳刷地冲了出去,目光坚定锋利,那样子像参加奥运会似的。

    “老手老手,我没反应过来。”

    “我也是。”魏涞跟着阿华说了句,她现在似乎话多了一些。

    薄暮渐沉,余晖洒下大地,竹叶们像麦子一样金黄流动起来,在山腰处,几个小黑点徐徐前行,几座红铁似的房子在山脚与平地衔接处飘起几缕白烟,几只家狗家猫慵懒地姿势躺在小路上,孟斐阳掂着野兔,朝几只狗说话:“六,回家吃饭了!”

    从一群狗面前走一个脑袋肥大的黄狗,朝着孟斐阳摇尾巴,爪子抓野兔,精明得很。

    孟斐阳拍拍它的脑袋,伸出另只胳膊在它面前晃悠,一个假动作,把野兔递给了身边的魏涞,揪着六的狗链子,话是对魏涞说的。

    “你们先回去,我去前面买点五花肉,牛板筋,骨肉相连之类的,今晚吃烧烤,想喝点什么,酒不能喝啊,喝酒伤身。”

    “斐阳哥,那你带…六干嘛?”

    阿华提狗的名字有点喊不出来,谁家狗叫“六”啊,不都是大黄,小黑么?

    “它去选狗粮。”

    “到底喝些什么?”

    阿华:“元气森林蓝瓶的。”

    “魏涞你呢?”

    “……红茶就行。”

    熏黄的脸笑容真挚,他好像真把她当朋友当家人,魏涞观察后回答,心也静下来,刚才她感觉因为不合群,孟斐阳只是为了给阿华他们买,看到自己才问了句,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他真的把自己当朋友当家人。

    阿华看她又发呆,“魏姐?我们也回去吧。”

    “嗯。”

    云城傍晚的夕阳越过他们,投射在院子,魏涞来到院子,心里那扇门忽低又悄悄露出一个角,一腥光迈进来。

    夕晖晕开院子,明灿灿的,也很热闹。

    杨均之几个年轻男人在组装烧烤架,厉栀她们在蔬菜园摘蔬菜,都在说话,分不清是谁的,陈阿公喊了好几遍杨均之,他都没什么反应,顾西洲提醒好几次,他眼神略惊,在那一秒后,坦然自若解释是自己太认真了才没听楚。

    月影稀疏,杨均之端详那轮明月很久,也许是因为深夜总给人孤独的感觉,也显得他的眸子冷清寂寥,直到街口路灯勾勒两道熟悉背影,他才勾起唇角,天生会配合的一个人。

    “路好走?”

    阿华:“还行。”

    “陈斐阳呢?”

    这次是魏涞回答的:“买肉去了,晚上我们吃烧烤。”

    “嗯,我知道。”

    他轻轻微笑。

    魏涞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平常他也关照她很多,这次她也想关心关心他,她轻声喊:“杨均之。”

    “有事吗?”

    杨均之没听懂,“什么?”

    “我说,你有事吗?”魏涞伸手指他:“你状态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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