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13

    餐车停下了,老者松了口气“怎么了?这么慌张。”

    紫金看着老者,似乎是因为对方身份的原因,她渐渐放松下来,眼泪也随之涌了出来“呜——”

    “嗯?!”老者下意识想走近安慰紫金,回过神来后停下脚步,再次变得冷漠“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紫金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好啦!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们?”老者看向餐车,果然是都是两份“嗯……”他看向紫金的欲言又止,面前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让他想起已逝的妻女,但她这张与五号十分相似的脸着实让他畏惧。

    紫金看他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怎么了吗?”

    “嗯?没事。”

    “嗯!那就好!我们快去吃饭吧!这里……”紫金看向旁边的浮雕壁画,却发现壁画消失了“啊嘞?!”

    “怎么了?”

    紫金放开餐车,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旁边的墙“真的假的?!”她又大着胆子拍了拍墙“真的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嗯?”老者来到紫金身边,变成魅影,仔细检查墙壁,确实没发现哪里有问题“这面墙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这上面有好多吓人的画面!比如好大的鸟!掉下来之后地上就烧起来了!把竹林和捡东西的小妖精烧没了!还有一只特别大比这上面的人还大的蛇被地上冒出的尖尖的东西……”

    “停!别这么激动。”

    “好吧。”紫金见他有些不耐烦,立刻道歉“对不起。”

    这下倒是让老者内疚了“不用道歉。”毕竟,是他自己把这位异世界的紫金代入五号才会对她这么反感,这不是她的错“走吧。”

    “去哪啊?”

    “嗯……”老者看向餐车“你不饿吗?”

    紫金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快走吧!”她推着餐车跟在老者身后继续前进。

    墙壁的另一端,为紫金指明道路的少女鸟居凌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紫金离去的背影。

    另一边,潇湘端着紫金精心制作的超辣料理回到房间内,一进门就解除伪装“呦吼!老阴比,不对!贤~者大人,我回来了。”

    “嗯。”正在看杂志的贤者刚放下手里的杂志就闻到一股极具冲击性的气味,被熏的打了个喷嚏,捂住鼻子“好浓的辣椒味!”

    “是吗?我完全没感觉呢!”潇湘一脸坏笑“瞧瞧你家小姑娘特!地!给你,啊不对!是给您做的——辣子鸡丁!”说着,她就丢出一片竹叶变成桌子,把手里的托盘放了上去。

    贤者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又是你搞的鬼。”

    “怎么会呢~”潇湘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非常淑女的坐到床边,夹着嗓子说道“我只是对紫金提了一个小小的小建议而已。”

    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贤者多少还是有些受不了她这样子的,但是他也清楚潇湘就是这样的性格,永远改不掉“你……”

    “不会吧!不会吧!”潇湘幸灾乐祸的看着贤者,阴阳怪气道“伟大~的贤者大人该不会要浪费粮食吧!”

    “潇湘。”

    “在的呦!”

    贤者指了指衣柜旁的墙角“罚站。”

    “哦——!”潇湘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去?”

    “我看着你把饭菜吃完再去。”

    “嗯……”贤者强压火气,以沉默应对。

    潇湘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却仍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贤者直接变成卡邦克鲁形态,端起碗,拿起筷子,像没事人一样吃了起来。

    潇湘抓住贤者拿筷子的手,不满道“你这也太作弊了!”

    贤者咽下口中的食物,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毕竟不能浪费食物嘛~!”

    “你有本事!”潇湘情急之下,指着盘子里的干辣椒“你就连辣椒一起吃掉!”

    “好啊,我今天不变回人类就是了。”

    “你!啊——!”潇湘松开贤者的手,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你这个老阴比!我!死不瞑目!”

    贤者笑了“那你也得先死了再说。”

    “住口!无耻老贼!啊——!”潇湘叫唤了一会,坐起身,开始汇报工作“那个没有一起吃饭的你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不注重形象。”

    “哦?”

    “感兴趣?”潇湘凑到贤者面前,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是不是感兴趣了?”

    贤者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潇湘,酝酿一段时间勾起潇湘的期待后,平静的说了句“并没有。”

    “我就知道——诶?!”反应过来的潇湘愣住了“为什么啊?!”

    贤者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就继续吃饭了。

    潇湘耐不住了“那个您真的很不一样,他可是留着大胡子呢!您就不好奇他为什么留着大胡子吗?!”

    “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感到好奇?”

    “为什么不好奇呢?!”明明潇湘才是那个向人做汇报的人,看起来却比对方还急“您想想看啊!您什么时候会留大胡子?!”

    贤者依旧敷衍她“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想留胡子。”

    潇湘呆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来着?”

    贤者从容地吃着饭,看她在一旁自闭。

    “是这样来着……好像没人规定你不能留胡子……”

    “紫金放在套餐里的牛奶,可以拿出来了吧?”

    “哦~”潇湘一个响指,一盒已经被挤压变形的牛奶出现在桌子上。

    “嗯……”贤者看着眼前这盒挤漏了的牛奶,完全没了食欲“收起来吧,作为惩罚,没收你一瓶橙子味的碳酸饮料。”说着就直接侵入了潇湘的空间,拿出一瓶芬达。

    “哦……”注意力完全被【贤者出于什么情况会留胡子】这个问题转移的潇湘根本没注意贤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与这边的热闹不同,紫金与老者虽然在一桌吃饭,气氛却是让人窒息低迷。

    紫金都被这低气压搞得害怕了,看着对面的老者一个劲喝水,她有些难过“我又没做好吗?”

    “嗯?”老者抬眼看了紫金一眼,淡淡的回了句“不是。”后继续看书。

    “可是您一口都没吃……”

    “嗯?哦,你说这个?”老者放下书,拿起筷子,看着眼前这盘他自己选的菠萝咕咾肉,怎么都下不去筷子。

    “不想吃的话,不要勉强。”

    “你……”老者拿着筷子,却不夹菜,而是自己找话题和紫金攀谈起来“你都有哪些朋友?”

    说起朋友,紫金心里的乌云瞬间消散“我有好多朋友!比如美杜莎!还有一只很红很红的鸟!会变颜色的魔法师!白色加金色戴黑手套脸像面包不知道会不会变色的魔法师!还有维达!……唔,您怎么好像又不开心了?”

    老者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出神。”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吗?”老者放下筷子,捋着胡子开玩笑似的问了句“我和你家先生可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人,难道你还怕我会骗你?”

    “先生骗过我哦。”紫金非常真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虽然先生说了,那只是为了保护我,才撒的谎,您刚才也有可能撒谎了。”

    “哦?怎么说?”

    “因为如果您直接说是因为我才不开心的话,我会伤心,如果是先生的话肯定会为了不让我伤心而撒谎。”

    “你在某些时候还挺聪明的。”老者看了眼一旁的落地镜“虽然这只是正常人的范畴,却也远超某些人。”

    “真的吗?!”紫金好像很开心“维达也说我很聪明!还叫我大聪明!”

    老者看向紫金“她叫你什么?”

    “大聪明!”紫金对这个称呼非常自豪。

    看她这么喜欢这个明显贬损她的称呼,老者都不忍嘲笑她了,只能硬把笑意憋了回去,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那你可要努力达到这个大聪明的标准。”

    “嗯!”听到对方鼓励的话语,紫金笑得很开心“一定会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老者脸上刚增添的几分笑意瞬间消失。

    “您又不开心了。”紫金再次变得失落“我该怎么让您开心起来呢?”

    老者抬头看向紫金,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界的紫金不是那个曾经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女儿的疯子,而是像他的一位故人,只是他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你到底像谁呢?”

    紫金分不清他这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她,就按照他的问题想了想“我像——我像很多人!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她掰着手指数了六个数,又想起到这里的那天遇到的旅人“一共七个人!先生也像很多人!”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不对。”他眼前浮现的是一个小女孩对他嬉笑的场景,是阿历吗?似乎不是,那她会是谁呢?

    “那我像谁啊?”紫金的好奇心起来了,一双如同孩童般纯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对面的老者,期待他说出答案。

    老者的态度却突然转变,对紫金冷脸相待“出去。”

    “诶?”变化来得太快,紫金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出去!”老者的情绪逐渐有些激动。

    紫金被吓到了,一动不敢动。

    老者此时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看着紫金受到惊吓的样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许久才说出一句“我想……静一静,能请你离开吗?”

    紫金就这么被请了出去,她站在门口,想要敲门却又怕对方又生气,只能退到墙边,蹲在那反思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错误。

    门内的老者也在反思自己,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把对其他人的怨恨转嫁到别人身上,但是看着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着实无法忘记那天计划成功后,他那个世界的紫金当着他的面杀了阿历这件事!

    异世界发生的事,其他世界的紫金自然不会知道,紫金蹲在门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那里说错了,她本可以像以前那样去问贤者,但现在是贤者平时午休的时候,不应该去打扰,她必须自己解决这件事。

    仔细想想,那位先生似乎是听到脚步声才开始不开心的“会不会这才是原因呢?”这么想着,站起身,摸着墙向脚步声消失的方向走去。

    门内的老者像是感应到什么,站起身冲向房门,握住门把手,犹豫不决。

    这一幕被生日会的主人公看在眼中,她身体前倾,双眼紧盯屏幕,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先前帮助过紫金的鸟居凌子也在自己屋里擦拭着手中造型独特的银色长剑期待着什么。

    紫金走到一半却又停下了“不行,银色的凌子小姐说了,这层的其他住户不喜欢被打扰,得想其他办法才行。”

    “果然。”鸟居凌子手中的长剑化作一朵银色玫瑰,她看着手中快速凋零的玫瑰,轻笑一声,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不光是紫金做出的决定和那位老者的失控和懊悔,也包括那个自以为能决定一切之人面对这个剧本上完全没有的情节时可笑神情,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成了笑话。

    “为什么?!”叶陵作为生日会的主人公拥有着这个世界的决定权,以及整个剧本,目前发生的事却是剧本上没有的“不对,这跟剧本上的情节不一样!这可是已经决定的唯一未来!”

    “不愧是紫金。”叶陵身后高台上的高山麻美看着处于另一个世界的紫金做出自己的选择,露出满意的笑容,将手中的剧本撕碎“唯一的未来,唯一的决定,不会被任何人的意识掌控,这才是我想要的紫金,越来越期待你成熟之后的样子了,我的孩子。”

    这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三号和造物主看在眼里。

    “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三号略显不满的看了高山麻美一眼,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紫金,对这个新生儿将来将要遭受的一切略表同情“愿她无事。”

    “你不做点什么吗?”造物主侧目看向三号。

    三号眼底那几乎已经看不到的悲悯转瞬即逝“生命由诞生走向死亡的途中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苦难,但这苦难又多源于路途中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嘲弄、指责,我的职责只是在他们路途的尽头为他们指明继续前进的方向。”她抬眼看向身旁端坐的造物主“我终究不是你。”

    “你也成不了我。”造物主看着已经有些失控的叶陵“就在今晚结束吧。”

    紫金那边的时间随着造物主的话语快速来到了夜晚,察觉到时间流速不对劲的一号想要回溯时间却无法使用回溯的能力,也无法和其他人诉说关于时间流速好像有些奇怪这件事,紫金是全场唯一注意到一号脸色不对的,不由得担心起来,三号顺着紫金的目光看向眉头紧皱的一号,读取了一号目前的想法,不由得对她的实力感到一丝惊讶,她知道一号很强,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快接近自己成神之前的实力了,一想到这样的人被感情所困,不由得惋惜起来,却也只是惋惜。

    晚餐后,除了三号和缺席的五号以外,每个紫金都领到了一把金钥匙,三号带着所有人来到迷宫入口“介于大部分人确实想回家,造物主也决定要提前结束这场闹剧,诸位手中的金钥匙就是回去的钥匙,请放心,属于各位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虽然不可能完全按照各位的心中所想来实现,但也绝对不会让诸位失望。”

    已经感觉到这个世界不安全的一号毫不犹豫的推着自家贤者进去了,二号站在迷宫门口不舍的看着三号。

    “奈奈……”

    三号没有说话,只是像为每个人送行那样,静静地、温柔地看着她做出选择。

    二号伸出手想要像最开始见到三号时三号带她去玩那样牵起三号的手带她离开,三号却躲开了。

    二号世界的贤者心疼的看着自家孩子,手抬了又放,话到嘴边化作一声叹息,二号短暂失神后,没有像之前那样嚎啕大哭,只是流着泪对着三号说了声“要来玩哦!”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这是三号在看了她的未来之后对她最后的怜悯。

    二号之后是看起来最不会停留的四号,她却拽着自家贤者走到一边“我还有点事没问清楚,后面的先走吧。”

    虽然有些不理解四号又想搞什么鬼,四号世界的贤者还是选择相信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贪财鬼,陪着她等其他人先离开。

    老好人六号破天荒的没有等她的好朋友五号,在向剩下的人道别之后对三号说了句“替我告诉五酱,我先走了,让她不要再调皮了。”

    “如果能见到她的话,会的。”

    六号打开门,走在自己世界的贤者前面,进入迷宫。

    “这么快就到我们了吗?!”紫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要很久呢!”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贤者感叹的不是进度,而是自己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亲自下来吃晚饭,吃完就要被送回去了,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紫金回头看向敞开的房门“潇湘好慢啊!”

    “她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哦!”三号摇了摇头,略显遗憾的解释道“她是在这个世界诞生的,是独立的个体,一个世界无法存在两个她。”

    紫金脑海中浮现出潇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样子“怎么这样!”

    “放心吧,我会安排她到一个适合她的世界的。”

    “真的吗?”紫金不是不相信三号,只是想象不到适合潇湘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真的。”

    “三号,神!”紫金眼中的三号现在犹如漫画中万能的神一般高大。

    “过奖了,好了,这里太冷了,快回去吧。”

    紫金打开迷宫的门,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庄园,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人,但是除了潇湘以外好像,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了,大概没有了吧,或许,没有什么或许,贤者就在身边,那里已经没有重要的人了。

    已经

    没有了?

    已经没有了。

    “走吧。”贤者牵着紫金的手,走入迷宫。

    “嗯。”

    目送紫金离开后,四号收起钱包“就剩我们了!”

    “想问什么,问吧。”

    四号没有立刻问,先是打开门把自家贤者推了进去,等门关上后,低头看着眼前的木门上的数字“还有下次吗?”

    这个问题倒是超出三号的预料了“为什么问这个?”

    “或者我换一个问题,如果有下次,这次参加的人,能来的有多少人?”

    或许是受到对方情绪的影响,三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严肃的回答了四号的问题“只有我和七号。”

    “是吗?”四号苦笑着抬起头,跟三号开起玩笑“看来我也多少有些成神的资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当一次财神。”说完打开门,主动挽起自家贤者的胳膊“走吧,回去了。”

    “嗯。”

    随着四号门关闭,三号如释重负,换回常服后来到庄园的宴会厅,空荡荡的宴会厅内,坐着这个世界最后的两个人,五楼的那位,以及被强行留在这个世界的潇湘。

    “她走了吗?”老者抬头看向三号。

    “走了。”三号拿出老者让她转交给紫金的道歉信,退还给他“她已经把你忘了,”

    “是吗?那也挺好的。”

    虽然对方可能不想知道,但三号还是对他说了那个他最恨的人的去处“五号也被安排去了一个最适合她的地方任职,以后你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听到这话,刚才还像泄了气般坐在沙发上的老者窜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三号“她毁了一个世界,你们就这么放过她了!?”

    三号见他情绪这么激动,知道和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便无视他,转而看向潇湘“你想去什么世界?”

    本该最闹腾的潇湘此时却是异常安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号来到潇湘身边,递上手帕“想哭,就哭吧。”

    潇湘没有去接三号的手帕,只是低着头,任由眼泪滴到手上“可以,让我留在这个世界吗?”

    “这个世界今晚就会毁灭了,你等不来接你的人的。”

    “我知道。”

    “你的能力,等待着你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潇湘不再说话。

    三号见她已经做出抉择,也不再多言,起身带着已经冷静下来的老者离开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随着迷宫内最后一扇门的关闭,整个世界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消散在诸多世界之间,只留下一面镜子游荡在世界的缝隙间,只是镜中人并不孤独,或许是神的恩赐,镜中人在这里看到了许多故事,见证各种故事的结局。

    比如,因一人无法接受心爱之人离去,想尽办法也无法通过倒流时间救下对方后,暂停全世界时间的运转,导致世界走向毁灭的故事。

    比如,被人保护了一辈子的天真少女,被最好的朋友亲手交给人类,被人类欺骗、解剖、研究,发现真相后意识暴走后毁灭世界的故事。

    ……

    …………

    各种故事在她眼前呈现,渐渐地,镜中人开始记录并评价这些故事,这成了她活下去的意义。

    这些故事里,镜中人感觉最爽的是一个爱财爱了一辈子的女生,死前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用最后的魔力像下雪一样撒遍全日本,目的就只是为了埋葬自己残缺不全的躯体。

    有最爽的,当然也有最不理解的,镜中人最困惑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被骗被利用了,为什么还要跟着那个人,就像镜中人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等不到了,明明一次都没等到过,为什么还要等,等到最后也不会有人回来,等到最后也是孤身一人,就像女孩最后被人砍掉脑袋,身体被人像垃圾一样随处遗弃。

    故事看多了,渐渐地镜中人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又从何而来,只是看着,记录着,漂流着,等待着随时都可到来的终点,迎接那短暂炙热后的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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