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遍地，身首异处，地上的泥泞与不知是什么器官的血肉模糊在一起……
我忍不住反胃。
伽弥手握长剑显得游刃有余，连挥剑都动作都十分漂亮。
阿月出剑果断却狠劲十足，眼里的肃杀简直要溢出来了。
一剑划过对方的脖子，那人的头便被削掉滚落在地。
他什么时候会的这些？看起来状态不太对……
“找到了！”一声大吼，紧接着一道白光劈向山洞。
光实在刺眼，能感受到浓浓的杀意。
这回估计我是要完蛋了。
条件反射的抬手护住眼睛，下一刻便传来爆炸声。
一片寂静，还有阿月和伽弥的嘶吼声。
接着我便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只感觉到被一股暖意包围。
是阿月吗？
……
他似乎在对我说别怕，他紧紧的抱住我，可是我看不见也摸不到他……
暖意很快便消失了，雨滴落在我的脸上，很冷。
“望舒！”
是阿月的声音。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里支离破碎的山洞不远的地上。
“阿月……我在这……”
奇怪的是整座山洞都被杂碎，我倒是一点事儿也没有。
“望舒……”他听到我的声音便向我跑来。
“哪里疼吗……”他急得眼泪在眼眶直打转，手不知往哪里放。
我摇摇头，伸出手，“扶我一下可以吗？”
又想起他受了伤，便放下手撑在地面准备自己起身。
却被他一把抱起，“不要嫌弃我……”
他十分委屈的语气和刚才杀敌时的模样让我有一种他们不是一个人的错觉。
“快放我下来，你都受伤了，”我解释道。
他似乎松了口气，浅浅的笑了，“不打紧。”
“别糊弄我，”肩膀都被射穿了还不打紧？
“我没受伤，快放我下来，我看看你的伤，”顾及到他的伤不敢动弹。
“不放……”他态度莫名强硬。
“为什么？”
“一放手你就不见了……”
“……”
应该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
“那你放我下来，我牵着你可以吗？”
他还是保持着刚刚的笑容，没有一丝动容。
“望舒……”伽弥应该是刚处理完余党，跑来便看到我和阿月抱在一起，有些尴尬。
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和我说什么。
刚要开口，阿月便抱着我走向马车，“走了。”
只能另找时间和伽弥联系了……
“小心些，别碰到伤口了，”抬手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他却偏过脸，不愿让我碰，“脏。”
我扳过他的脸，强行和他对视，“所以我要把它擦掉啊。”
“毕竟，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轻轻的把他脸颊上，脖子上沾到的血迹污渍擦干净。
他覆上我的手握住，就像是我在抚摸他的脸似的。
“望舒是我存在的意义，”抬眸注视我，眼里亮晶晶的，“不必做什么我已经很满足了。”
若是旁人我一定会觉得油腻感，可是这句话出自他的口中只会让我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自己对他这么重要？
我不过是个被莫名其妙选入穿越任务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打开药箱调配药材。
“我自己来吧，”他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伤口。
“你忘了这是我的本职吗？”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伤口会很难看，很吓人……”
“阿月怎么样都好看，”我知道他以为我喜欢的是他的脸他的模样。
他不愿让我看到不美好的一面。
“衣服脱了给我看看，”本来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歧义，但是看到他忽然泛红的脸颊，我便反应过来。
“不是……我是说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上药……”
药瓶在手上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像个烫手的山芋。
他抬眸望着我，笑道，“好啊。”
仿佛刚刚害羞的不是他一样，这小子变脸倒是挺快。
看他将衣服褪下，原本洁白的内衬此刻已经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
“慢点……”看他面不改色的扒拉我都感到疼。
血肉粘着衣服布料一起被脱下。
“还说不要紧……都快见着骨头了！”
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怎么忍也忍不住。
手上的动作却不不敢懈怠，好在这段时间学得了一些药理，不然此时我就是如同废物一般起不到任何作用。
吸着鼻子不敢哭，怕眼泪滴到他的伤口上会更疼。
“别哭……”他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我，也是第一时间发现我眼眶含着泪。
抬手要帮我擦眼泪。
“不要动！”我厉声制止他，“上药呢，再动会更疼的。”
“可是望舒哭了我心里比肩膀的伤还疼，”他的眼眶也红了，看起来比我还委屈。
他就算哭也是应该的，这么严重的伤哭一下怎么了？
我要真哭了那就是矫情了，分明被保护的这么好，怎么好意思哭……
“我不哭，”包扎好之后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扯扯嘴角笑道，“这段时间就不要乱动了，知道吗？要听话。”
“好，”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摸摸我的脑袋，“望舒好棒。”
“我知道啊，”靠在他身边不敢碰到他，怕他的伤口被扯到。
“休息会儿，就要到目的地了。”
“好，望舒也休息。”
“嗯。”
目的地越来越近，我的思绪却飘远了，这次找到袭击绝对不是突发事件，一定是早有预谋。
而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我……不对，应该是天女这个身份……
小离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亲自去皇城禀报事宜了。
她作为皇帝的眼睛必然是事事都要告知与帝王的。
我不担心她，毕竟她的功夫在所有护卫之上，若不是当了皇帝的眼睛，一定会成为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伽弥也不知怎么了，一路都很沉默，我好多次唤他想聊此事，他也只是应了几声，没有其他回复。
行至子夜，方才抵达目的地，夜晚凉意更浓，车上阿月还在睡着，我将外衣给他搭上便下了车。
伽弥也不知去了哪，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
找了处无人地，面对空旷的山野蹲在墙边，抱着双膝才找回了丁点安全感。
大家这一遭经历了都很疲惫，各自完成自己的事情便早早歇息了，也没人注意到我。
周遭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虫鸣声隐隐传出。
脸颊有些凉意，抹了把才发现竟然流泪了。
看到泪水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忽的变难受，愈发止不住的落泪。
双手慌张的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喘不上来气。
捂住眼睛想要止住泪水，整个人都在发抖。
千万不能被他们看到了，不然阿月一定会难过……
可是，我依旧是忽略了阿月的灵敏。
他怎么会找不到我呢……
身上被披了件捂得暖和的衣裳，听到一声叹息。
“没关系的，哭也没关系的，别躲着我……”
在我身边轻抚后背帮我顺气。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找了好半天。”
“到现在我才明白，望舒也是会难过的。”
“我总是想方设法让她开心。”
“可让她如此难过的源头却是我。”
“天女大人，我该怎么办？”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心里更难受了……
回过身将他抱住，有太多话不能对他说，有很多事不能和他解释。
“真的很抱歉……”
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完整的说出这句话。
他浑身一僵，随即松了口气，在我耳边蹭了蹭。
“望舒永远都不用对我说抱歉，”他低沉的声音一直都这么温柔，让我的心缓和了不少。
“望舒永远都是对的。”
“你总是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吸吸鼻子，发现他刚换不久的衣服又被我的眼泪打湿一片，有些局促。
想放开手，却又被他抱的紧紧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许久，晚风徐徐，我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竟也生出些困意。
“阿月，我困了。”
他起身对我伸出手。
我第一次仰视他，平时都是他如此注视我的，夜色衬托下，他原本亮晶晶的眼也暗淡了下来。
被额前碎发遮住不知是何神情。
没有犹豫的对他伸出手，他紧紧握住拉我起身。
“记得早晨傍晚找我换药，”走到厢房门口，不放心的转身对他叮嘱道，“若是忘了我就去把你抓来。”
“那我是来不来呢……”他还真在思考。
“没跟你开玩笑！”气鼓鼓的瞪着他，“别把受伤不当回事！”
“知道了，”他笑盈盈的摸了摸我的头，“明早来找你，早点休息吧。”
没搭理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摸了摸发热的脸颊，真是……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脸红心跳的... ...
这几日行程和之前没有太大出入，相对来说熟练了不少。
村民会上山打猎，我去了也帮不上忙，便留在村里给女人们搭把手。
在这里金钱似乎远远没有食物来的重要。
我看见在护卫搬运粮食下车时村民眼里的光都要将麻袋射穿。
如此半月有余，伽弥依旧没有出现，我不知是否朝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还是……
还是我原本的时空有什么让他抽不出身……
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是有些担心他了。
“天女大人！”村里的小姑娘拿着刚从田边采的野花跑过来。
“何事？”正在晾晒药材，原本就是临时腾出来的一方小院子满是药味。
平时她们也不会来拜访我，毕竟总是觉得互相会有代沟和隔阂。
说不来共同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