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

    待月姝清他们几人上街时便发现此刻的街上热闹非凡,整个街道的店铺的檐下,都挂上了金色椭圆形状的灯笼,从远处看,像是被蒙了层薄薄的金纱覆盖,那灯摊上的灯笼各色各样的,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此刻街上人头攒动,所以几人都挨得极近,近得都能听到沉重的呼吸生,再往前走时,便听到各色各样的叫卖声,舞龙舞狮的喝彩声层出不穷,月姝妤兴致极高,甚至拉着月姝清挤进围成一个圈的人群,来到最前头时,月姝清才发现原来是一群跑江湖的人在此处演着。

    她原本心事重重,也知月姝妤带她来这是为了让她开心些,可她心里却一丝兴奋的火苗都没有。

    月姝妤则有些不同,她甚至兴奋地指了指表演的人,言语之中难掩喜悦之色:“姐姐你看!好厉害!”

    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身着素衣的杂耍艺人将手中的几个小球掷到空中,之后很是灵活且零失误地用嘴将全部小球衔住,更有一些踩着特制的高跷做起极高难度的动作。

    这些行为赢得在场众人热烈地欢呼,更有甚者还抚掌以表支持,很快,掌声越来越多,多得她耳朵都快有些聋了。

    月姝清见此情景,便皮笑肉不笑地也有气无力地拊起掌来。

    待最后一个喷火结束后,月姝清终于忍无可忍地带着月姝妤离了现场。被她拽着的月姝妤表示自己根本没看够。

    待离了那人群,月姝清憋在心口的那口气才缓缓地吐了出来。

    偶一抬眼便见宋知闲和顾以笙站在面前,两人手里头分别提着一盏灯。

    宋知闲手提着荷花灯,灯面映照出微弱的亮光,他轻轻百无聊赖地转动着荷花灯,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觉察到月姝清视线时,缓缓抬起头,他神色没在灯里,让人瞧不情他在想什么。

    他朝她阔步走来,衣诀被他动作带得微微有些翻飞起来,宋知闲走到她跟前,将手里头的荷花灯递给她,语气之中似乎含了几分不好意思与冷意:“这是我在猜灯谜哪儿赢来的,觉得衬你。”

    月姝清见此,便很是冷漠地接过并道了声谢。她眼下也不知怎得,心绪就是提不上来。

    而一侧的月姝妤一听到有灯谜可以猜,立马凑了过来,忙问道:“在哪里猜啊?本宫也想试试。”

    她兴致极高地说着,看起来跟一直怏怏不乐的月姝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公主若想去,臣带公主去便是。”

    还不待宋知闲答话,顾以笙便抢了他的话头,他手提着莲花形状的灯,金色的灯芯照映出他眸中深邃的光,顾以笙嘴角微微向上调动着,如此一个及邪性的笑来。

    而宋知闲面对被抢话,丝毫没有任何怨言,他眸光深深地注视着月姝清,企图从她的眼神里头看出端倪。

    月姝清则被他看得感觉浑身不自在,眼神不断躲闪着。

    另边,月姝妤接过顾以笙递给她的莲花灯,微弱的灯光映照出她好奇又有些兴奋的面孔,与殿上那副清冷绝尘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一再确认顾以笙是不是真的,在得到准确答复后,便一把挽过月姝清胳膊并笑着向她道:“走吧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灯谜。”

    月姝清被她这么一挽,便下意识地看向宋知闲。她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依旧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但她也没有管他,而是侧过头,朝月姝妤莞尔一笑道:“好。”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从月姝妤束缚中抽离开来,而此时的月姝妤正满脸好奇地瞅着街道两边的摊子,甚至还买着买那。

    而宋知闲见她挣脱开来,表情微微一松,更是悄悄地伸手握住月姝清那皓白纤细地腕子,走之前他看了眼正在糖人摊上买着糖人的月姝妤和顾以笙两人。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要与她私奔的念头。

    他凑到月姝清小声道:“趁他们没注意,我们逃吧。”

    宋知闲心跳剧烈,如同鼓点般有力而急促。甚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拽着她往前跑去。

    她看着不断掠过去的人群,灯火映衬着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耳边不断呼啸着疾驰而过的风声。

    月姝清感受着宋知闲那宽厚大手传来的温度,心脏也在这刻跳动起来,她看着他的背脊,一种莫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月姝清明白,这不是爱。

    街道两旁的灯笼快速在她眼底掠过,如同天边那一闪而过的繁星,只是短暂地点缀了她的双眸。

    月姝清眸光在他看不见时渐渐阴沉下来,丝毫没有刚才的感觉。

    他们跑到一座桥边便停了下来,宋知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目光依旧看向身后的月姝清。

    她头微微垂着,他只能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更是比之前出宫时白了好几个度。

    月姝清只觉胸腔一阵难受,待抬起头来时,便一眼注意到了河里头流淌着的花灯。

    夜里头的河水是如同被泼了墨般深不见底,一缕明亮的月光印在河面上,圆而皎洁,就像是印在湖面上一样。

    而上头的河灯缓缓漂流这,就像是一颗颗繁星,而这群“繁星”漂过来时霎时间点亮了河面,就像是天上的那弯星河般耀眼。

    河里头的河灯皆为荷花形状,里头跳动着的烛火仿佛是荷花里头悦动的鱼,灯火照亮了河边虔诚祈福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恭敬而喜悦的脸色。

    “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静默片刻后,月姝清缓缓吐出这番话来。

    她说完后还转头,满眼含笑地看向他。

    而宋知闲也没有异议,自是应下了。

    —

    他们从岸边卖河灯小贩里头买了两盏河灯,才来到河边,蹲下身子往河里头轻轻放着花灯。

    月姝清看着漂流向远方的河灯,立即双手合十,闭上双眸,虔诚地祈福。

    而宋知闲也学着她的样子祈福,但眼眸只闭了不足两秒便徐徐睁开,他侧眸看向一侧虔诚的少女。

    灯火微微照亮着她的脸庞,像是为她渡了层轻而薄的金纱,绽放出独特的魅力。月色温和地将她笼罩在当中,似乎看上去柔和温婉。

    他眼神眷恋中带着几分狠戾,他不知怎得,很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这副样子,总有种想让她这副样子专属于他的样子。

    少女似乎感知到少年落在她身上那炽热的目光,她睁开双眸,侧头去看时,恰好迎上他的目光。

    她唇边带笑,语气之中透着疑惑与羞涩:“这么看我作甚?难不成是我比河灯好看?”

    “嗯,你比河灯好看一百倍,我都想现在就娶了你。”

    月姝清一听这话,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快速站起身,极其不自然地将视线落在河里头缓缓流着的河灯,就连语气都有些不自然:“这样啊……我们要不去猜灯谜那儿等着月姝妤他们吧,莫要再让他们等急了。”

    她正准备旋身走时,却被宋知闲扼住了腕子,她转眸惊异错愕地看向他,却注意到他眼中闪烁着痴恋的光芒,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微颤:

    “别去找他们,只陪我一人不好吗?”

    他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哀求以及透着几分危险,那双透着疯狂的桃花眼中,倒映着月姝清那快要惊慌失措的面容,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疯狗撒娇的样子,看来进行的很顺利。

    “没有,是我想去猜灯谜给你赢盏灯回来,毕竟你都送我灯了,那我不得回赠一盏?”

    她说的很是情真意切,真到宋知闲都有一瞬的失神,他语气之中却仍是透着几分不信:“当真?”

    月姝清听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

    另一边,月姝妤买完两个糖人一转身,就见月姝清两人不见了踪影,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转而满是疑惑和担心地左右看看,她侧目问向一侧顾以笙,问道:“二皇子,可有见过本宫四皇姐他们?”

    她说得极其小声,生怕被别人听见,毕竟此趟只是来逛灯会,又不是做什么,若被有心之人听去,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顾以笙左右看看后也是耸耸肩,不过他很快像是想到什么般,笑意晏晏地说道:“在下猜想或许他们先去了猜灯谜摊哪儿了吧,不如我们也去那里寻他们?”

    月姝妤听后不动声色地撇了眼暗处,在跟暗卫眼神交汇一秒后,才点点头:“嗯,好。”

    她语气透着几分凉意,全身上下似裹了层薄薄的圣洁的光晕,整个人又恢复成了殿上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

    这也让顾以笙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冲过来一群提着灯的孩童,他们互相追逐打闹,直直朝这撞来,就在快要撞到月姝妤时,顾以笙一把拽住月姝妤腕子,将她拉到一侧。

    她的金莲灯被撞翻在地,里头灯芯被撞灭,灯笼也被路过的行人不慎踩踏了几脚,彻底废了。

    而被拉拽的月姝妤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两人视线交汇间,一种莫虚有的情感在两人之中悄然发生。

    那一刻,仿佛就连时间都停止了。

    月姝妤只听到自己心跳如小鹿般乱撞着,其他声音像是被屏蔽了般,而顾以笙像是刚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一样,极其不自然地松开了握他的手。

    他耳根渐渐染上几抹红晕,根本不敢再跟月姝妤对视。

    “在下……”

    “本宫……”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顿时将两人都给吓了一跳,随即一抹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顾以笙装作严肃般清了清嗓子,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公主您请说。”

    “我们去找我姐姐他们吧。”

    月姝妤极小声地说道,之后便快步向前走去。

    顾以笙听后也忙应了声好,便跟上月姝妤身影。

    —

    灯摊前,月姝清看着上头的灯谜,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而她手中,正提着两三盏刚刚赢来的灯。

    一侧,宋知闲正默默注视着她,他想告诉她答案,可月姝清执意要自己想,他便由她想。

    突然,一支飞镖从暗处飞来,指往月姝清而去,宋知闲察觉不对,侧头去看时,恰好见那飞镖飞来,他顾不得其他,直接将还在猜谜的月姝清拉入怀中,用身子挡住那飞镖。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衣袍,在月光下极为明显,灯摊小贩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大叫一声,快速逃离现场。其余人也因听到小贩尖叫才看见宋知闲背上那闪着寒光的飞镖,顿时作鸟兽散似地逃离现场。

    而月姝清看着宋知闲胸口那一抹鲜血。那血如同玫瑰般在他胸口上绽开,眼底从被他拉入怀的惊异,到疑惑,再到看到他胸口渗着血时不由得泛起心疼,而他面上却还强装镇定。

    而月姝清抬起微颤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时,却听到月姝妤的声音从宋知闲身后传来:“四皇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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