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

    宋知闲低眸看着怀中的少女,只见她双颊绯红中又透着些许粉红,如同初开的桃花。些许碎发松散在耳垂边,他轻柔地替她挽到耳后,她耳朵比平常红得很,就像是在雪地里头盛开的红梅,娇嫩无比。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双耳,眼里头充斥着占有欲,哪里还有刚才喝醉酒的样子。

    宋知闲弯下身子,刚准备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后,他头疾又犯了。

    就像是有人往他脑门上猛地锤了下,疼得他忍不住“嘶”了声,自从那日灯会后,头疾来得更加猛烈,就像是有人时不时拿木头敲他似得,甚至还能感觉到全身骨头像是被蚂蚁啃食般疼,就如同眼下这般。

    他疼得脸色微微发白,伸手死死抓着被褥,并下意识抬起另只微微颤抖的手,只见那手腕处的青筋慢慢染成黑色,甚至好像还往上蔓延着,接着,他的胸口猛地一抽。

    宋知闲只好用手抵住那里,胸口的疼痛如狂风般席卷而来,而他胸口疼,也是自灯会那日才有的,就连太医都诊不出病症来。

    他先是忍痛将月姝清平躺回去,再是痛苦地缩成一团,他面容因疼痛而扭曲起来,他只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断裂般,轻轻一扯就疼痛万分。

    恍惚间,他忽感有只微凉的手轻轻拍拍他的脑袋,耳边响起那首熟悉的旋律,就像是上一世,月姝清在他难受之际唱的。

    宋知闲不敢去看,他不肯破坏这份美好,他甚至都想让月姝清不要醒酒,以这种形态过完一生,他贪婪地享受着月姝清的抚摸,就连耳根都开始红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骨头断裂的剧痛感渐渐平息下来,他整个人犹如被人从水里救上来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全身像是做了很累的活计般,精疲力尽起来。

    他无力地靠着床柱,甫一转眸,就见月姝清睡颜安宁,长而卷的羽睫随着鼻息轻轻颤抖着,呼吸清清浅浅的,像是睡了很久。

    宋知闲分不清刚才究竟是幻想还是现实,他犹疑地抬手摸了下发旋,上头似乎没有被别人摸过的温度,连一点儿她身上的酒气都没有,想来是幻象。

    他不由得自嘲笑了笑,转眸盯着月姝清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站起身走到门边时,又往床榻上看了眼,才离开。

    宋知闲前脚刚走,后脚月姝清便醒了。

    她眼眸中酒气尽散,刚准备坐起身时,脑子猛地抽疼起来,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揉揉额穴,月姝清总感觉发生了什么。

    但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以及紧闭着的房门,她眸中充斥着好奇与茫然,在扫视一圈后,眼中的茫然之色渐渐化为恐惧,以及警惕。

    月姝清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她脑子里头像是被雾遮住般,挥不去,甚至疼得厉害。

    她也只有喝酒时的记忆,并没有喝醉后的,难不成是她喝醉酒后做了什么?

    月姝清神色在此刻慌张极了,她下意识地低眸看了眼,见自己并没有衣衫褴褛,才稍稍松了口气,眉眼也渐渐舒展开来。

    正当她准备下榻时,门开了。

    她带着些许恐色和警惕地抬起眸看去,只见那儿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浅云时。

    月姝清眸中情愫尽散,更是呼出一口气。

    而浅云手中似乎还端着一碗汤。

    她见她走上前来,忙心有余悸道:“原来是你啊,可吓着我了,这儿是哪里?”

    月姝清说着又看了眼四周后将目光落回浅云身上。

    “回公主,这儿是沈二姑娘备的厢房。方才您喝醉了,所以沈二姑娘让奴婢带公主您到这儿歇会儿。”

    浅云如实说道。

    她听后倒也就此放下了戒心,见浅云端汤在她面前时,便知这或许是醒酒汤,又听她说是从东厨那里要来的醒酒汤时,才肯定自己心中猜想。

    并忙接了过去,一口气喝完。

    待喝完后,只听浅云用很惊奇的语气问道:“公主,这碗茶水是您喝的吗,奴婢记着方才走时,这儿没有的。”

    月姝清将碗递给浅云后,才顺着浅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圆凳上不知被何人放上一杯忘川花纹的茶盏,里头的茶不知被谁喝了个精光。

    而她看着那茶盏,目光带着一点儿困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她喝茶的场景,渐渐地,脑子像是被谁用木棍钻着,她好像记起喝醉时的零碎片段。

    但也只得记起一小部分,她并不知道喂她水的是谁。

    “公主,您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去唤郎中前来?”

    浅云那带着关切的话语响在耳边,她转眸,眼中不知何时蓄满泪水,她朝她摇摇头,疼痛也在这时逐渐消退,就如潮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没事,只是见这茶盏上的样子稀奇的很,像是在哪儿见过,却也记不得了。”

    她说完,见浅云拿过那茶盏看了看,面容上渐渐浮起一抹惊异:“是唉,奴婢从未见过此等花纹,不知这花叫什么,还挺好看的。”

    “这花啊,叫忘川花,听本宫那一位故人说过,这花通黄泉,还生于黄泉边,若往此花密的方向走去,便能见到已故的亲人。不过这也只是传说,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月姝清如实答道。

    她说着抬眸看向窗外,眼底是深深的眷恋之意,她像是想到什么般,唇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

    浅云听到这话,忙将这茶盏放回圆凳上,并对月姝清惊呼道:“公主您别吓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行。”

    月姝清注意到浅云的情况,见她怕得跟什么似的,不由得笑出了声,就连语气中都带着颤声:“瞧把你吓的,我不是说了吗,都是假的,是传说。”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浅云的脑袋,就连唇角的笑意都带着些许无奈。

    就在浅云捂着自己脑袋正要说话之际,松竹来了。

    月姝清见他脸上布满了焦急,就连动作都带着些许急切,临进门时甚至都被绊了下。

    他迫切地在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但都无果后,才向月姝清问道:“公主,您有没有见过我家殿下?”

    月姝清原本满是疑云的脸上此刻更浓了:“你家殿下又不在我这,指定啊,是在喝酒,你去宴席上找找?”

    她作势还轻轻朝他挥挥手。

    而松竹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脸色急色更浓,甚至透着些许苍白:“没有,都没有,属下那儿都寻了个遍,都没。”

    月姝清听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甚至因为太用力,指尖都泛着白,她呼吸凝滞一息,面上则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他或许回去了,你就放心好了,他都那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

    她说完后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目光之中都是透着“关我何事”的字样。

    月姝清见松竹像是吃了瘪一样,脸色难看的很,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只好拱手说声打扰了便离开。

    “公主,您说宋公子会去哪啊?”

    她被浅云的疑问给拉回了视线,月姝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后她从床榻上下来,边走到门口边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向他们告辞回宫了。”

    月姝清说完,还瞅了眼藏青色的天幕。

    那上头似有繁星所点缀,看起来晶莹之中透着些许明亮。天幕垂得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她走出屋子,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时,便知是浅云跟了上来。

    月姝清走到会宴的地方,她先是向沈自秋和沈未颖表示感谢后,便准备告辞。

    沈未颖更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道:“殿下,我会想你的,记得要常来看我。”

    她抬手轻轻用指尖撇去沈未颖滚落下来的泪珠,神色认真道:“好,不过再过两月这一年便过去了,不知那日你可进宫来陪我一同赏焰火?”

    月姝清态度极其认真,眼眸中甚至透着些许紧张,毕竟这是她在这一世第一次邀请除宋知闲以外的人。

    “嗯好,我答应你,到时一定来。”

    沈未颖破涕而笑,并连连点头表示诚意。

    月姝清听后,就连眉梢间都带着点儿喜悦,就连语气之中都是遮不住的兴奋:“真的?那可太好了。”

    “到时我也会跟着去。”

    沈自秋一把挽过沈未颖肩,话虽是对月姝清所说,但视线却落在沈未颖身上,目光柔情似水。

    月姝清见此到也不再多加打扰,她朝他们挥挥手,留下一句一言为定后,便转身离开。

    待出府后,她本想着直接回宫去,但正当她往马车方向走时,却见宋知闲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他手里头提着一包东西,见她看来,甚至还笑了下。

    他大步朝他走来,而月姝清却站在原地,神色淡漠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跟前时,她才上下打量了眼他,说道:“你这是去哪了?”

    语气之中含有责备之意。

    而宋知闲却并未生气,他扬了扬手里头的东西:“我去城东那儿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顶皮酥了,顺带被一算命的给了两根红绳,不知你要吗?”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两根红绳,摊在月姝清眼前。

    只见那只宽大又泛白的掌心中躺着两条色泽鲜艳的红绳,每根红绳当中都串着三颗红色珠子,都是两边大,中间小,不知是否有何寓意。

    甚至有根红绳的三颗珠子上都刻着兰花图案,而另根那三颗,正是刻着忘川花。

    月姝清不知怎的,一见到这花就感觉浑身慎得慌,她忙摆手拒绝道:“还是算了,好歹这是别人给你的,你得好好珍惜才对,怎可随意给了我?”

    她这话一出,宋知闲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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