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公主(三)

    但随后便反应过来,又朝月帝行跪拜礼,语气极度真挚:“儿臣甘愿受罚,以赎儿臣之错。”

    月姝清在说完后,头依旧磕在地上没有丝毫起来的迹象,就像是她在等,等一个确切的回应。

    过了不知多久时,便听到月帝那带着一丁点庄重且在脑子中回响的声音响起:“你先回去抄着,待抄完后,此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她听完这话后,立马抬起头来看月帝,甚至还满心欢喜地应了声好后。

    见他朝自己挥挥手,便明白是让自己退下,月姝清立即站起身来,朝月帝行完礼后便转身离去了。

    待开门那一瞬间,只见浅云忙上前来询问出了何事,月姝清望着浅云那双充斥着担忧以及关切的眸子,便抬手朝她肩膀上轻轻一拍,而后朝她笑道:“我没事,只是被父皇罚抄书罢了。”

    月姝清说完这句话后,浅云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因为她知道月帝从来没有罚过月姝清抄书,而且他就算发火,也只是让月姝清禁足而已,其余的都不会罚,莫不是……

    她在心中按下这个猜测,又向月姝清问道:“那陛下让公主抄什么?又是抄几遍?”

    浅云有些紧张兮兮地看着月姝清。

    而月姝清在听到浅云这么问时,顿时沮丧了起来,她眉眼间更是难掩的不悦,她耷拉下眼眸,说出的话都透着些许无力:“抄《女论语》五十遍,不知得抄到什么时候。”

    她说完,还往自己因跪得有些久而开始疼的腿上敲了敲,甚至还眸色深深地看了眼御书房。

    而浅云在听到这话后,全身都石化了,因为《女论语》是静妃娘娘教月姝清的第一本书,而她其实从来都不喜欢这本,而且曾经还说过,她情愿去看枯燥乏味的戏,也不愿意念这本味同嚼蜡的书。

    所以,月帝又怎么会让月姝清做她并不喜欢之事?

    直到月姝清见她不动,在她面前挥挥手后,浅云才得以恢复些许神识。

    月姝清见她回神,那好奇的目光才收敛起来,转而变为询问与不解:“你刚才怎好端端的发起了呆?是想到什么了吗?不如与本宫说说?”

    她眸色虽如往常般平和,但仔细瞧着却隐隐透着些许危险,甚至她身上还裹挟着一种神秘的气味,这是浅云在她醒时闻到的。

    浅云闻听此话,又见她这副样子,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没有当场叫出来,她轻轻拍拍自己胸口,一副“差点吓到我”的模样,就连声音都是小小的,生怕他人听了去:“奴婢只是在想,公主跟以往有些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不如说来听听?”

    月姝清直勾勾地看向浅云,她虽在询问,可眉眼却含着几分笑意,甚至那股笑中还带着些许审问与试探,但那目光更像是凶狠的野兽在看已经落入掌中的猎物。

    浅云见此,丝毫没有任何慌张,而是淡然自若道:“比以前更温柔了,不过无论公主怎么样,奴婢都会永远忠诚于公主。”

    她说完这句话后,那道犹如嗜血般的目光悄然消失,转而变得异常温和。

    月姝清笑了,但那笑却让浅云有种寒毛直立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幸好她在笑后径直地朝前走去,浅云忙跟在她身后,不知想着什么。

    她走在宫道上,受有人行礼,而月姝清都只是微微朝他们点头问好,就在这时,沈未颖从对面走来。

    待见到月姝清后,忙跑过来想跟她打招呼。

    浅云从月姝清后头探出脑袋,见是沈未颖时,忙朝她使眼色让她离开,但很显然,沈未颖并未看懂浅云眼色。

    甚至还问月姝清浅云是不是病了。

    月姝清听后朝浅云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透着些许诡异与警告,然转向沈未颖时,那双眸子又含着几分有礼的笑意:“或许吧,待会让她去寻大夫看看。对了,你今日寻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完月姝清话后,沈未颖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她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脑袋,懊恼自己记性怎么这么差的同时,将自己此行目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我今日是想跟公主您说一声,过几日是我哥哥生辰,想你过去庆贺一下,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她说完,看向月姝清的眸子中带着些许期待与紧张,甚至还流露出些许不安。

    月姝清听后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沈未颖好一瞬后,才道:“当然可以,看沈二姑娘的份上,本宫说什么也会去的。”

    沈未颖听完,眸中情绪尽散,唇边微微上扬好几个弧度,甚至开心地差点蹦起来,但她还是问了好几遍月姝清是不是真的,待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才伸手半抱住月姝清,软声细语道:“我就知道公主您最好了!”

    可话刚说完,沈未颖突然反应过来,月姝清刚刚苏醒,身子骨定未完全好转,于是便快速地收回手,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公主才醒过来,可能身子伤还没养好。”

    她语气之中带着些许抱歉与顾忌,还走远了点,免得不小心伤害到她。

    “我没事,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生龙活虎的吗?”

    她说完,还对着沈未颖转了一圈,以表自己真的没事。

    沈未颖见此,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她又像是想到什么般,扬起的嘴角又猛地下调,音调更是由低到高,眼眸中的恨意更是要快溢出来:“那就行,不过那个贵妃娘娘也真是的,竟无缘无故推你下去!真是太可恶了,不过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她语气中带着对南挽的气愤以及替月姝清打抱不平的意思,更多的则是对南挽的不满,毕竟她可是亲手将月姝清推下楼,竟然推了她最敬爱的四公主,不可饶恕!

    要不是她是这后宫的妃子,她高低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

    正当她还处于气愤状态时,月姝清凑过来,脸色在听了她的话后变得异常阴沉,就连声音都变得极其淡,透着些许冰冷的气息:“此事与贵妃娘娘无关,是本宫不慎摔下去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本宫希望沈二姑娘莫要颠倒黑白,挑唆我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

    沈未颖听着一愣一愣的,她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月姝清,只一眼,便被她那阴郁的脸庞给吓了一跳。

    因为月姝清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况且还是用这样的面容看向她,这是以前万万没有的。

    她有些鬼使神差地看向月姝清身后的浅云。

    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真的能看懂浅云想要向她表达什么了。在看懂浅云眼神中蕴含的是何意思的瞬间,她内心也像是明白了什么般,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而月姝清见她这样,倒也没理她,只是心情有些不悦地绕过沈未颖,朝前方走去。

    也只有跟在月姝清身后的浅云,时不时转脸用担忧的目光看沈未颖一眼。

    而当他们离去后,沈未颖才反应过来,她像是无法想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所以见他们走远后,自己立即出了宫,往沈国公府去,她要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沈自秋。

    而另一边,月姝清主仆两回清云殿后,浅云端来一碟顶皮酥进来,想给正在抄书的月姝清吃。

    而月姝清见她端着的顶皮酥后,又低眸认真地抄写着,并语气淡淡地说:“我不喜顶皮酥,你拿下去吧。”

    她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而就是这样的一件小事,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般呆愣在那儿,直到被月姝清发现后,她才反应过来。

    浅云端着顶皮酥出了屋,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还咬了一口,也不明白,怎么就不喜欢吃了。

    明明很好吃。

    而且以前月姝清一日可吃四五碟,直到浅云担心她吃坏了,才骗她已经没了。

    那时候她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像是要哭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时候月姝清还只是九岁。

    她自从那年后便不爱吃,而那一年恰恰好是静妃死的那一年。

    ——

    冷宫中,宋知闲情绪刚刚被安抚好的那一瞬,似又想到什么般,招呼松竹过来。

    而松竹也很是乖巧地凑到宋知闲身边,悉听尊便。

    宋知闲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失笑着摇摇头,随后便趴在他耳边道:“你去帮我向一人传话,就说,你们派人演也不知道演像点,而且只是光有其皮囊,一丁点儿精髓都演不出!”

    “松竹明白,不知殿下想让属下传话给谁?”

    松竹很是恭顺地问道。

    宋知闲唇瓣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如鬼魅般的笑来,语气更是低沉中带着些许神秘感:“这个人你我都见过,就是三皇子,哦不,我该说他真名,谢思南。”

    松竹听后并没有表示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他站起身,刚准备往外头走时,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端起桌上的药碗,殷勤地走过去,温顺地说道:“殿下喝药,这药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宋知闲并未接过,而是先是上下扫了眼松竹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日日喝着这药都未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往这里头下了毒。”

    他这话说完,便见松竹端着药的手轻微抖动了下,甚至脸部肌肉都轻微抖动起来,眼眸中更是充斥着恐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而宋知闲见此,只是接过药碗朝松竹虚空地碰了碰:“我只是在说笑,你这么紧张做甚?”

    他说完便将药给一口闷。

    而松竹眼中那抹恐惧慢慢化开,直达四肢百骸中,甚至能感觉到双腿像是被抽干般软绵无力,险些要跪坐在地。

    ——

    次日一早,抄了一晚上的月姝清听着窗外的鸟鸣,缓缓抬起那双满是疲惫的眼眸往窗外看去,见外头此刻天光大亮,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气无力地喃喃道:“这么快就天亮了……”

    此时她听见“吱呀”声顿响,便朝声源处看去,见浅云恰恰好走了进来,她一见月姝清这一宿没睡的样子,显然被吓了一跳。

    她收拾好心绪,看着月姝清极差的脸色,又看着案上那一叠绢纸,差点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公主,您该不会一整晚都在抄写《女论语》吧?”

    月姝清听后朝她“嘿嘿”一笑,语气虚弱之中带着点儿困倦:“本宫睡不着,便想着起来抄些就写,谁知道抄着抄着就天亮了。”

    浅云听着她那有些开玩笑的语气,顿时有些无语起来,她刚准备开口说话时,想起外头有人托她给月姝清带话的事,便如实道:“对了,方才三皇子派人过来,说是请公主您过去一趟,他有事寻您。”

    浅云话音刚落,月姝清握笔的手陡然一松,笔尖上的那点浓墨落在纸上晕开,像一朵盛开的花,又像是湖面上那一圈圈的涟漪,在纸上扩散开来。

    毛笔在绢纸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堪堪停下,笔尖上的墨汁在滚动的那一瞬间,像是在纸上留下一道犹如被泼墨的山水画,杂乱之中带着些许美感。

    而月姝清此刻就这么站着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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