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就算在八月这种盛夏季节，天气也凉快了不少，空中看不见火辣的太阳，云朵像发了霉的棉花，阴沉压抑。
白羽闲站在镜子前，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在头上别了两个发饰，白色T恤搭配深蓝色高腰锥形裤，显得清新又干净。
“叮咚”一声，手机响起短信音。
白羽闲拿起来看了一眼，白复琢转了一笔钱给她，她的手顿了顿，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过去，便放下了手机。
白复琢是她爸。
她的父母在她六年级的时候离婚了。分开时很和平，没有大吵和大闹。本来就只有孩子的抚养权没确定，白羽闲的奶奶有些封建，认为孩子跟谁姓就是谁的，她妈妈钟婉月的性格也干脆，直接同意将抚养权给了白复琢。
白羽闲本人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之后，她妈都会抽时间来看她，白羽闲跟白复琢住在一起，怕碰面尴尬，钟婉月就在外面约见面。
这次钟婉月约在餐厅，白羽闲顺着她妈妈发的定位走过去。
虽然钟婉月和她住的地方不一样，但每次都把地点定在白羽闲家附近，走路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很快就到了餐厅。
白羽闲就看见钟婉月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摆着两杯茶水。她边抬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水，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菜单。
她走进餐厅并关上门，轻轻的朝钟婉月叫了一声：“妈。”
钟婉月抬起头看见白羽闲，便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等白羽闲坐下，钟婉月便将手边的一份菜单和另一杯茶递给她，并道：“你想吃点什么，就点吧。”
白羽闲接过菜单，愣了一下，这居然是个川菜餐厅，钟婉月口味清淡，而川菜大多又麻又辣的。她心下一动，有些不是滋味。
白羽闲其实在家里吃过了，但她踌躇片刻，又不好拂了她妈的面子，便随便点了几个菜,“毛血旺”“辣炒鱿鱼”“丝宫爆鸡丁”......
她把菜单递回给钟婉月，顺便往钟婉月手里的菜单看了一眼。如她所料，钟婉月点的菜都是清淡的。
钟婉月把写了菜名的本子交给服务员。
菜还没上来，钟婉月正在打量她，眉眼流露出几分赞赏，涂得红红的嘴唇往上扬了扬，看起来很满意她这副“虽然没有过度装饰但又明摆着用心还彰显了青春活力”的打扮。
尽管钟婉月对她来说像熟悉的陌生人，但名义上还是她妈，她知道她妈讨厌张扬繁重的漂亮，也不喜欢随随便便的不修边幅或者死气沉沉的像不良的黑色。为了不讨她妈嫌弃，她还是斟酌了一番的。
过了一会儿，钟婉月又抿了一口茶，才施施然地开了口：“下周一是你外婆生日，我打算回去一趟。反正你也还没开学，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白羽闲握着茶杯，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还是不了吧，下学期就高二了，我打算在家里预习课文。”
听到她的回答，钟婉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那你就在家好好学习吧。”
两人间一时有些沉默。
尴尬在此时愈加凸显。白羽闲觉得再这么互瞪下去，她就尬得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服务员终于推着小车走来，余光看着服务员布菜，白羽闲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等服务员布好菜后，钟婉月好像才刚回过神，对着白羽闲说：“吃吧。”
服务员推着车子走了。
两人吃饭的整个过程都很少说话，只是偶尔扯几句家常，只不过都是钟婉月问，白羽闲答。钟婉月还时不时看两眼信息。
白羽闲的这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因为她其实在来之前已经吃了个半饱了，现在有些吃不下。
钟婉月见白羽闲越吃越慢，便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羽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伸手想拿起茶杯喝一口，却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碰掉了。筷子掉在了她鞋边。
白羽闲弯腰捡起筷子，正要起身去前台换一双，却被钟婉月按住了肩膀，将她按回座位上。
钟婉月笑道：“我去换，你在这里等吧。”白羽闲看着她的背影，眼前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起来。
很快钟婉月就回来了，递给她一副新筷子，便坐回了座位。
她接过筷子，却把它放在一旁，然后拿餐巾擦擦嘴，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钟婉月察觉到了，问：“你有急事？”眼角扫到没动过的全新的筷子，然后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也看不出钟婉月有没有不满。
白羽闲抿了抿嘴，摆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早，我不急，只是约了纪怀瑾，打算一起去图书馆的......”
“纪怀瑾......上次那个穿着破洞裤戴几个耳钉的女生吗？”钟婉月皱皱眉，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我看她还抽烟呢，你少跟这种人来往。”
“不是，纪怀瑾是我同桌，上次的是同学的朋友，我们不熟的。”白羽闲有些心虚地否认道。
钟婉月也没说信不信，但她不置可否的样子让白羽闲心里有些没底。
她还想说什么，钟婉月却开口了，“刚你小姨发信息过来，说蔓蔓明天要到s市来演出。你小姨家又离这里比较远，所以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外边，问你方不方便，想让她在你那住一段时间。”
像是担心会被拒绝，钟婉月又补充道：“反正白复琢给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空荡荡的，好歹有个伴儿了。”
白羽闲想了想，便答应了。
她爸住他女朋友家，一般不会回来。
“哎，对了，听说蔓蔓考上了一中，见到面问一下，说不定你们是校友呢。”钟婉月又笑着说道。
白羽闲听见后也没放在心上，起身向她挥挥手，“嗯，妈再见。”
“嗯，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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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二楼，充满大人们初次见面地人情客套，纪怀瑾和他们打了招呼后，坐在沙发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电显示“乖乖女”，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点了接听。
“喂，白羽姐，怎么样，你跟你妈去唱KTV了没？你们没打起来吧......”纪怀瑾用手指绕着头发，有气无力地调侃道。
白羽闲的声线清冷，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却有些模糊：“......你想什么呢。不就六年级唱了一次K，被你记这么久。”
纪怀瑾完全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哈哈哈，谁都想不到乖乖女唱K的样子啊，没能亲眼所见是我毕生遗憾的好吧......唉，好无聊啊，我爸妈又在接待客人，叽叽喳喳的，又吵又烦。”
白羽闲直接忽略了她的前半句话，在电话那头问道：“客人？你爸妈的朋友？”
纪怀瑾懒散随意的答道：“嗯......大概吧，我应该认识......你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白羽闲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妈说，明天我表妹要来我这住，我怕到时候她尴尬，你也过来一下吧？”
纪怀瑾来了点兴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拖长了调子：“嗯......你表妹啊......”她微微思索一下，“行，我去，反正我挺无聊的......什么时候？”
白羽闲答道：“明天。”
这时，二楼又有一个人走进来，身形修长，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气质出众。纪怀瑾咂了一下舌，一时看恍惚了，语气微妙地对电话那头说道：“啧，竟然有人能长成这样......”
来人眉眼干净，面带笑意地正向大人们打招呼，声线清亮。
白羽闲察觉到她语气变化，便问道：“嗯？你看见谁了？”
纪怀瑾没来得及回答，突然被纪父拎起。
纪父从沙发拖起自己的女儿，脸上堆满笑意：“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你江叔叔的儿子，江年，今年高二了，跟你同一届的。”
江叔叔笑着介绍纪怀瑾给江年，两家小辈互相打了招呼。
江年没有解释迟到的原因，也没有人觉得有不对。
纪怀瑾却有些不爽，她又缩回了沙发上，继续和白羽闲聊天。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白羽闲问道：“怎么了，叫我不挂电话。”
“来了个男生，高二的，长得很帅，声音贼好听......但他迟了几分钟，一句话解释也没有，当这是他家呀？”纪怀瑾声音微冷，有些气愤地说。
白羽闲知道她为什么会气愤，她家拆迁得了一笔大钱，实质相当于暴发户，总有些人看不顺眼，行为态度都透着一股轻蔑。
纪怀瑾分心听了一会他们的对话，忽然对白羽闲道：“对了......那个男生叫江年，刚才我听他爸说......他要转学到你们学校欸！”
电话那边，白羽闲心跳漏了一拍，仿佛被雷击中般，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她声音沙哑：“你......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