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闲周末有空，纪怀瑾约她一起出去玩。
她们出来的时间有点迟，太阳高照，晒在身上能感到不小的热意。
纪怀瑾拉着她的胳膊，“啊啊啊，你快一点啊，去晚了很多人的，走啦走啦！”
“你想好了去哪里没有？”
“去百货大楼吧，我想去买些东西。你可不可以走快点呀！”
白羽闲扶了扶歪了的帽子，开口道：“别急啊，走太快了很热，我要出汗了。”
“你是蜗牛转世吗......哎，你看那个人，好像我弟呀，你有没有觉得？”
“不觉得。”
“你都没有抬头，就知道敷衍我！快看一下嘛！”
纪怀瑾指着一条街外的一个人说。
白羽闲顺着她指的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头避开阳光。
“我看不清......你干嘛？”
“过去看看啊。”
“我不想去，还要过马路呢，我们又不走这边。你要真想知道，发个信息问一下啊。”
纪怀瑾顿了一下，露出个恍然的表情，“哦，说的也是。”
“哎，白羽姐，我突然想起来，我前段时间还做了个梦，跟纪宇城有关，而且内容相当炸裂。”
白羽闲忍着热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本来没仔细听的，后来却渐渐入了神。
梦里是黑夜。
宅院内。
纪怀瑾看着自己身着男子装束，趁着她爹娘睡着，悄悄地走到窗前，身手灵活地翻出窗外。
一回头撞见了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站在雪地里。
这黑灯瞎火的，猛地回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身后，纪怀瑾被惊了一跳，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
梦里她却不受控制的猛地反手向少年的颈上劈去，少年吃了一惊，抵手格挡住，见她又要攻来，似是无奈道：“纪怀瑾，是我。”
听到这声音，纪怀瑾才认出他来，打量了他一眼，见到他手中拿着的佩剑，头发和肩上还落有一些雪，有些惊讶：“这么晚不睡觉，你在练功吗？”
纪宇城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答道：“嗯。”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疑惑问道，“已经酉时了，你要去哪里？”
他说话用的是正常音量，纪怀瑾忙将他拉离了窗户，以免吵醒爹娘，才答道：“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着，纪怀瑾的唇角勾起一个坏笑，“你也一起吧，我可怕你在家中，会坏了我好事。”
说罢，纪怀瑾猛地拽起纪宇城运起轻功，跃上屋顶。
纪宇城被她领着后衣领，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等纪怀瑾停下，纪宇城稳住身体，抬头看见了一个面上涂满胭脂，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满面笑容向他们走过来，再抬眼看见了“瑞烟楼”的牌匾。
纪宇城：“！”他记得这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纪宇城顿时想跑，结果腿还没抬起，纪怀瑾的手按住了他肩膀。
纪宇城：“……”
老鸨笑着招呼纪怀瑾：“哎呦~纪公子，又来找小翠啊，可不巧，姑娘今日有客人要陪……前几日新来了的个姑娘，一来就赢得了花魁………”
老鸨和纪怀瑾说了什么，纪宇城完全没听进去，再回神时，纪怀瑾已经拎着他进瑞烟楼了，进去后她便松开了手，也不怕他会跑。
纪宇城回头，老鸨已经在招呼其他客人了。
青楼里扑面一股浓郁的胭脂味，令纪宇城有些不适，他打量一下四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搂着姑娘，手摸来摸去；一群花容月貌的女子围着身着官服的男子调笑……
而那花魁竟然是——女装江年！
“白羽姐，怎么样，我自己都被自己做的梦吓一跳哈哈哈......”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连青楼的名字都还记得？”
纪怀瑾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梦里，我梦到的纪宇城好帅！不过，我有个同学做的梦更加诡异，她......”
纪怀瑾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通，从一个八卦到另一个惊天大瓜，滔滔不绝，如悬泉瀑布飞泻直下。
走在去百货大楼的路上，纪怀瑾的嘴就没停过，白羽闲一直觉得纪怀瑾很神奇，她好像有无数的话可以说，这些话可以跟无数的人说。好像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张开嘴巴，震动声带，发出一些音节。
白羽闲出神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纪怀瑾长得很漂亮，嘴唇比一般女生的薄一些，细腻的白皮肤把它衬得红艳艳的，而且她的眼睛很黑很亮，精致的眉眼少了几分柔和，娇艳得直逼人的眼睛。
耳边纪怀瑾的声音不断，已经从“班主任是个好人”到“班上有个男生疑似是姐妹”。纪怀瑾说着说着，自己在那笑得花枝乱颤。
“白羽姐，你知道吗？那个男的还说......哈哈......笑死我了，他还说......哈哈......他喜欢又黑又壮，就像......就像老班一样哈哈哈.....”
白羽闲就看着她笑，她笑起来带着傻气，就这么看着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百货大楼就在前面了。
周围突然嘈杂起来。
“怎么会有人在哪里?”
“好奇怪呀，他不会是想......”
“你快抬头看看！”
......
下意识的，白羽闲已经抬起头来。
一个人从百货大楼楼顶掉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撞击□□的沉闷声音，因为反作用力，还在地上弹了起来，又掉下去，摔得肢体有些扭曲，血液从那人的身下蔓延。
白羽闲感到一阵晕眩，浑身颤抖，她听见了尖叫声，于是后知后觉的，也开始尖叫。
她眼前发黑，明明是夏日的正午，她却发自灵魂深处地冷。
白羽闲的尖叫声弱了下去，她认出来了，那个人......是纪宇城。
可就连白羽闲都看出来了，那纪怀瑾呢。
白羽闲侧过头，刚好看进纪怀瑾的眼里。纪怀瑾没有尖叫，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她也没有哭，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白羽闲的灵魂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跪坐地上，盯着纪宇城的尸体，不住的发冷发抖；一半飘在空中，高高在上地看着纪怀瑾，目光带着同情和怜悯，然而，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白羽闲心底有了异样的感觉。
她早就看不惯纪怀瑾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了，她笑得那样天真，不谙世事得让人想吐。白羽闲很想笑，你不是纯洁又无辜吗？不是不知道痛的感觉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隐秘的快感从白羽闲的心底生出，渐渐流入四肢百骸。
纪宇城跳楼这件事，对她的冲击都没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