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志波海燕突然拍了拍吟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绪:“不如你借机请蓝染队长吃顿饭好了,正好把我们一起请了。免得你一个人面对蓝染队长尴尬,再说你也不差钱嘛。”

    “这不是,更尴尬吗?”吟环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一直很严肃的七绪是个可爱的年轻女孩,剩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京乐对这个能让他合理组局喝酒的建议提议相当赞同,已经开始细数自己觉得不错的店家。但吟最想邀请的七绪却在警告过京乐不许喝酒后表示自己有事不去。

    ……什么有事啊,谁愿意和这群老大叔一起吃饭。

    这群家伙里唯一称不上叔级的志波海燕很快送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他刚刚派地狱蝶询问了蓝染队长的意见,他同意了。

    ……地狱蝶这种传递重要通知的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就这样,她远山吟,明天竟然要请四个老大叔吃饭。

    不过,离开时京乐春水神秘兮兮地对吟提议,蓝染队长平日滴酒不沾,不如趁此几乎试试把他灌倒。吟相信,这只是京乐掩盖自己想喝酒然后找人共同承受七绪的怒火而提出的借口。但是……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让一向优雅自持的某人醉醺醺的失态。

    第二天,吟提前来到了昨天京乐推荐自己预订的店,到达包间后实在无聊又没带任何可以消遣的书本或者东西,就只能在室内有限空间百无聊赖地玩弄起自己的衣带。

    所以,当蓝染第一个踏进包间时,看到的就是一向有侍女服侍整理复杂衣装的大小姐吟把自己的衣带弄得乱糟糟,打了一个又丑又松,不知道该叫什么的结。

    根本没料到会有人提前到来,吟只能尴尬地对上蓝染的视线,把乱糟糟的结一下子拽开盖住,然后若无其事地保持坐着的姿态打了个不太礼貌的招呼。

    可惜蓝染并没有如她所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入座,他轻轻叹了口气,坐到吟身边,示意她把衣带露出来。

    总有千万不甘,为了等一下自己起身的体面,吟只能乖乖把衣带交给蓝染,然后暗自后悔自己没有立刻叫侍女进来帮她系带。

    蓝染系带的神情认真仔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灵活地在衣带间穿梭,似乎知道自己要在复杂的丝质道路里怎样前行。吟不理解,为什么都是平日里拿刀的手,他的手就可以处理这种细致的事情。这种奇妙的感觉让那双手都显得温柔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黏在蓝染手上,吟强迫自己抬眼去看别的地方,却扫到了他的喉结,大而突出,可以想象它伴随着吞咽的动作会发生奇妙的变化。

    吟绝不承认她此刻心痒难耐,很想摸一摸这个自己没有的部位,可这样的行为必然是失礼又奇怪的,她只能攥紧拳头按耐住自己。

    待吟缓过神来,衣带已经被系好了一个漂亮但简洁的蝴蝶结,而蓝染正用一种高深的目光注视自己的眼睛。

    心虚地别过头,是又一次拉开的包厢门救了吟。

    志波海燕进来时,蓝染已经微妙地调整过坐姿,他和吟的距离恢复到了得体的范围。而且,他也变回了平时的老好人状态,忽略吟稍显僵硬的表情,似乎氛围还不错。

    三人互相打好招呼,志波海燕就也落座到了吟另一侧,毕竟京乐和浮竹资历最高,理应坐在东道主吟对面的副主人坐。

    “你们关系变好了呢。”志波海燕一落座就发表了这样的言论:“看来我错过的那次训练相当成功啊。”

    如果志波海燕知道蓝染从自己还是个刚完换牙的小鬼就认识自己了,他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吟一边嘴角抽搐一边想着,顺手把菜单递给志波海燕以堵住他的嘴。

    “呦吼,大小姐请客,我今天可要好好吃一顿大餐呢,再喝两杯好酒!”志波海燕开心地低头翻菜单,自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的互动。

    蓝染用一种带点不满和威胁的眼神注视着吟,惹得她只能赶紧也塞给他一个菜单,但蓝染显然不像志波海燕那样好糊弄,接过菜单却默默牵住他刚刚系好的衣带一角。

    对于这家伙略显幼稚的威胁,吟不由翻了个白眼,反手按住了蓝染牵着衣带的手,顺便摸一把,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蓝染的手果然如她想象的一样富有力量感,漂亮的手部线条摸起来的触感比观感还要好……

    “哎呀,有平时难得见到的好酒呢,我今天可一定要多喝几杯,蓝染队长要不要偶尔小酌一下呢?”志波海燕突然出声吓得正在做亏心事的吟一激灵,好在蓝染立刻反手按住她差点缩离志波海燕视线盲区的手,同时从容回应:“今天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很遗憾不能奉陪。”

    话语间,蓝染移开了自己的手,几乎同时,京乐和浮竹拉开了包厢门,京乐自顾自接话:“别这么一丝不苟嘛蓝染队长,稍微喝一杯并不会耽误工作的,再说了,真有什么事情拖到明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偶尔也要给自己放个假的,对吧吟酱?”

    吟撇撇嘴,飞快把衣带拽到远离蓝染的方向,又递给京乐浮竹菜单,可那只被蓝染按下过的手还是残留着让她无法平静的热度,因此她的回复也并不及时:“嗯,有什么工作做不完交给京乐队长就对了,反正他多一个酒友的欢乐一定能抵消多一份工作的苦闷。”

    “吟酱……”对上京乐略显埋怨的眼神,和浮竹仿佛发现了什么的奇怪笑容,吟才发现刚刚自己的说辞完全像是在袒护蓝染。

    而志波海燕更是直接挑明了这一点:“京乐队长,我们大小姐有了好老师指导实力突飞猛进,以后可就不需要找你喝闷酒了。”

    ……处于尴尬中心的吟在认真思考用雨中仙降低自身发热的可能性,毕竟她可不像影帝般的某人,总会不受控制的脸红。

    还是浮竹打圆场才结束了吟的尴尬:“好了好了海燕,你再说小心吟不给你结账,店家把你扣下来。”

    酒菜上桌后,之前的各种尴尬被一扫而空,气氛变得相当欢乐活跃。起初京乐和志波海燕还劝过蓝染几次酒,被他礼貌而得体地拒绝后也就不再管他,几个人就像平时一样自得其乐,很快就忘了灌醉蓝染这个计划。

    事到如今,吟也对蓝染的醉态不抱希望,甚至仅仅浅酌后,自己也不再喝了。

    于是场面变成了京乐和志波海燕畅快豪饮,身体不好的浮竹浅酌作陪,吟和蓝染安静地在一边吃东西,偶尔和他们交流几句。随着他们醉酒程度加深,原本就不多的交流几乎消失,不喝酒的两人挨着坐却不交流,气氛再度变得尴尬。

    无可奈何,吟只能转头问蓝染:“你真的一杯也不打算喝吗?”他们已经很多年不曾一起用餐,而吟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蓝染这个在贵族街也依然点的是平日例餐的家伙只是安静地待在这里用餐就好像形成了一片与酒鬼们隔绝却丝毫不显突兀的场域。

    被突然提问的蓝染抬起头,戴上礼貌的微笑:“感谢公主的好意,不过五番队平时的文职工作实在过多,无法奉陪。”

    见不得这家伙虚伪的面具,吟忍不住挖苦:“工作这样辛苦,蓝染队长还要去真央兼职当老师,中央四十六室真是过分,我一定去进言让他们少劳累压榨你。”

    蓝染轻笑,手握汤匙舀了口汤送到嘴里,喉结在吞咽时滚动了一下,看得吟忍不住咽口水,赶紧别过目光,来不及判断种类就随便塞了口天妇罗掩饰尴尬。

    而蓝染的回答正好在这时候传来:“谢过公主的好意,不过我很喜欢真央的工作,培养年轻的学生们,看着他们进步实在是一种令人欣慰的体验,所以并不会觉得劳累。”

    吟的思绪已经被刚刚的画面拽走,根本不能对快速应对他的客套话,反倒是听到他们对话的浮竹颇为赞赏地接话:“蓝染队长也一直在为番队队员开设书法课程吧?如此孜孜不倦教书育人真是令人敬佩。”

    匆匆咽下并不喜欢的天妇罗鲜笋的吟忍不住用只有她和蓝染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嘲讽:“你可真闲。”

    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面前剩下不多的食物,蓝染才游刃有余地回应吟:“时间这种东西,如果做事有足够的效率就能省下很多,用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他用的是正常音量,话音刚落,一边已经不止微醺的京乐就闻言接话:“那当然了,你可是队员们口中的‘文书工作之龙’,那样的工作效率,在瀞灵廷可找不到第二个。”说完这话,京乐直接栽倒到桌子上,想必是终于完成了他在七绪成为副官后难以做到的酩酊大醉。

    见此情景,浮竹只能将人扶走,而真的微醺的志波海燕不放心身体不好的队长,也就帮忙送京乐去了,如此一来,整个包厢里又只留下吟和蓝染。

    倍感心累的吟放下筷子,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怼蓝染:“真不愧是‘文书工作之龙’,有这么多工作还有空晚上不睡跑去陪小女孩下棋品茶。”

    可蓝染连眼睛都不抬一下:“你不喜欢?”

    简简单单四个字把吟噎住了,蓝染并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说出这种感性的台词有种强烈的违和感,而且,吟的良心确实说不出一个“不”字。

    蓝染转过头,那双棕色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与吟对视,明明是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可此刻他的眼睛却清澈至极,如明镜般映出吟的手足无措。

    那一刻吟只觉得自己的心遭受了自己新能力“贪泉”的攻击,明明是清澈纯净的水,却转化为炽热之源,带有强烈的灼烧感。她忍不住想要退开,身子后仰,跪坐的双腿也想要后退。

    可惜蓝染随手一拽,吟衣带上出自他手的结就被直接解开,连衣带都一并落入他手,这下子吟跑也跑不了了。

    看着蓝染脸上那熟悉的,算计人时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吟只觉得他欠揍,可出于种种原因最终能自认倒霉地发问:“说吧,又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条件?”蓝染的重复好像是在咀嚼这个字眼,他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更甚,“这怎么会是条件,这是我给公主的奖励,公主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当然要获得奖励。至于条件那种东西,只有有权力选择同意或者拒绝的事情才能称之为‘条件’。”

    这种情况又让吟想到了当年她被蓝染怂恿出去夜游,在他怀里被威胁放弃唾手可得的雨中仙时的场景,于是她握住雨中仙,带有反击意味质询道:“是吗?现在我依然没有半点和你谈条件的资格吗?”

    可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无不嘲讽地一笑,用实际行动转瞬间就把她困在墙角,与当年吟第一次溜出家门时的情景重合,只是这次绕过她细腰的衣带是他主动扯下的。热气吹过她的耳廓:“我以为这些年公主多少会长些记性,可却还是如此。”

    这样近的距离让吟很不习惯,可她无处可躲,只能尽量缩在墙角,但这不能阻止她在蓝染的吐息间不住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别扭,或者说,某种隐秘的兴奋。

    无论吟有多么不希望蓝染发现这一点,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祈祷对方把这当作恐惧。她当然不想向这家伙示弱,一丝一毫也不想,可她更不希望他发现自己对他的渴望,即使这仅仅是正常的荷尔蒙反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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