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中央四十六室附近某家贵族点心店的包间里,吟坐在主人位,抬手示意,“雏森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我主动邀请,总不能招待不周。”

    在小胡同里堵住雏森后,吟想过很多种走向和对应台词,但最终她选择“不提问、不揭露、不质询”,反而一副偶遇而非抓包的态度主动邀请对方继续“茶话会”。

    无他,只是吟突然想起自己或许可以利用雏森这位副官打探蓝染的动向。

    考虑到之前崇羽的态度,蓝染在自己年幼时出现在远山家应该只是母亲不代表远山家的私人委托,甚至崇羽等人很可能根本不清楚他会在毕业后与母亲保持联系。那么,母亲找他到远山家的目的就显得可疑、甚至很可能与母亲的失踪有关了。

    时过境迁,此事已经难以求证,以吟如今这个“单恋”的境遇也难以直接从蓝染那里调查,但如果能旁敲侧击,或者仅仅打探出他的动向也是好的。

    雏森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对于菜单上的各类精巧点心也十分陌生,她最后没再试图自己选择,而是提出和吟要相同的食物。

    “我倒觉得,雏森小姐和我的口味差异会很大。”吟没建议她再度考虑或者为她介绍此处的点心,只是仿佛随口猜测般说出这样的话语。

    雏森没有反驳,也没接话,只是沉默而执拗地坚持自己的选择,将菜单递还给恭敬的侍者,直到包间里只剩下吟和雏森两人也没有说话。

    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看来对方并不吃故弄玄虚这一套。吟决定换个方式,先“真诚待人、主动暴露”,看看对方是否是个单纯的孩子。

    于是,吟伸出双手把袋子拿到怀里,忍着别扭感小心翼翼拿出那本蓝染的写真集,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抚过,才再次抬头望向雏森,“雏森小姐是为了这本写真集的物权转移才来找我的吧?看得出来你对它很感兴趣。如果这东西不是一片心意,我倒乐意把它送转让真正喜爱它的人。”

    雏森微微张嘴似乎想辩驳一句,但最终没有出声,大概默认了吟给她安上的动机。或许这孩子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仅仅只是点头之交的封印总司做出跟踪这种行为,又或者她心底有一个自己不愿承认的答案。

    看她没有反驳,吟就顺着这个前提编排:“不过,我很奇怪。雏森小姐作为与蓝染队长平时接触最多的副官,何须特地找一本写真?如果条件允许,你甚至可以掌握许多独家照片,要是有意分享,发财致富都不在话下。”

    “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雏森虽然用的是敬语,语气却急切得仿佛指责,她似乎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跳,原本通红的脸色都白了几分,可还是继续用不低的音量坚定地传达自己的态度:“怎么可以为了这种理由打扰蓝染队长的生活,做出这种不敬的事情!我作为副队长会保护队长免受不合理的要求伤害……”

    这孩子对她自己和蓝染的关系定位是这样吗?吟听着雏森的话语,饶有兴趣地分析着。

    雏森仰视、憧憬、敬佩着蓝染,却又潜意识把他当成需要被保护的客体,仿佛他是神圣的雕像,居高临下供人瞻仰,但又需要她这个信徒的时时拂尘、岁岁参拜才能保持荣光——这种主观想法能给雏森营造出一种他们存在互相需要的一对一关系的感觉。

    雏森眼中的蓝染是完美无缺、高洁神圣的,而这样的形象也必然带有隐秘的脆弱性。所以,雏森不会允许“不敬之徒”亵渎圣像,可自诩为守卫的她,难道没有借此机会享受唯一正当逾矩权利的企图吗?如果不是雏森相对于蓝染太过弱小,她单方面的企图难以实现,他们的关系还会更有趣些。

    不过,蓝染那家伙并不是情愿处在被动地位的人,更不是本性纯洁、善良的圣徒。即使存在一个能力足够强势的“信徒”,蓝染最多也只会反过来利用对方吧?

    思及此处,吟已经不认为雏森会知道蓝染真正的动向,继续坐在这里的目的也变成——尽快结束浪费时间的行为、尽量降低雏森对自己的敌意和怀疑。

    恰逢侍者敲门进屋,把两份完全一样的点心分别放在吟和雏森面前,恭敬退下。

    而吟也借助气氛的微妙变化转移了话题方向:“唉,雏森小姐真是认真,果然也只有你这样可靠的人才适合做辅佐队长的副官。最近你们一定很忙……”吟的手再次抚过写真集的封面,这次却仿佛被烫到一般匆匆收手,把目光转向点心,“或者,只是他不愿再见我了。写真集之类的死物,只要我想都能得到,但,我想见的是真正的他。”

    说完这些肉麻到倒胃口的话,吟缓缓抬眼,注视雏森眼睛的目光不移,似乎在等待她安慰或真实的答复,而雏森却躲避着吟的目光,飞快抓起一块点心怼进嘴里——皱了下眉头,咀嚼的动作都下意识放慢了。

    吟也低下头,拾起一块面前盘子里明显不得客人欢心的点心,轻轻咬下一口——口感和口味并未被肉麻的话语影响,尝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是贵族点心里被她偏爱的。“雏森小姐如果不喜欢这种点心,就再点些其他的吧。你我的口味应该相当不同。”

    可对面皱着眉的女孩只是摇摇头,继续吞咽着不得她心意的点心。直到拿起的那一整块下肚,雏森才抬头开口,说的却不是点心的事:“蓝染队长是很温柔的人,他才不会因为别人的冒犯报复。但是,他有很多工作,还要照顾身边的队员和学生,最近连休息时间都很少待在队舍,没理由把所剩不多的精力耗费在远山小姐身上。”

    吟没忍住,轻笑一声。她自认对蓝染不算真正了解,可她了解尸魂界。蓝染如果真是温驯纯善、面对恶意甚至不知反抗或者尖叫的羔羊,拥有那样惊艳绝伦的天赋、令人向往的外貌,怀璧其罪的他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因思及此,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吟思虑后开口:“雏森小姐除了那次真央在现世的事故以外,可曾还遇到过那种惊险状况?”

    雏森不知道吟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不相干的问题,虽然答案是否定的,但她仍下意识竭力证明自己是个见多识广的战士:“我在真央作为优秀学生毕业,又一步步赢得更高的席官位,战胜的困难是封印总司这样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未曾遇到过的。”

    瞧着她这副明明青涩稚嫩却故作成熟的样子,吟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得很成熟,事实上……想到这里,吟垂下眼,她在蓝染眼中何尝不是如此?而且,只怕是个让人生厌的臭小鬼。

    “那么雏森小姐也一定见过许多人了,对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有过体会?人和点心一样,真正的滋味与想象中不同是常事,只凭外在形象主观判断或许会被美好的形态吸引,可本质是否合口只有一口咬下去才知道。”说到这里,吟倒是想起了过去的许多场景和画面。

    她还真咬过蓝染,物理意义上,但谁知道那时的他是否也只是他的另一张面具?“你们队长的外表虽然优越得客观,但很可惜就不合我口味。至于芯子……”吟摇摇头,不便再多说,反正雏森桃现在也不会相信。

    雏森听着这种称得上“品头论足”的话语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把称得上“冒犯贵族”的话语宣之于口:“请封印总司小姐自重,不要再说这些不尊重的话!如果您要做出不利于蓝染队长的举动,我作为副官不会像队长一样温柔地忍受。”

    对于雏森反应强烈的话,吟左耳进右耳出了。不过……之前有空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家伙又忙起来了?他不仅任用了个靠谱的副官还没新增职务,不是在搞事吧?吟略加思索,联想到上次在真央那家伙确实赶时间,不排除他最近真的在搞事情。

    “雏森小姐真是优秀称职的副官。”无尽的盲从和崇拜,大概是戴着面具的蓝染最需要的下属。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吟起身顺手提起重新装好写真集的袋子,“我还有安排,就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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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会面,雏森提着不爱吃但丢掉又浪费的点心回到队舍,纠结着等下要不要去十番队把这些投喂给作为三席却总是被不靠谱的志波队长压榨处理队长公文的冬狮郎。最近那位行踪不定的志波队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冬狮郎总在闷闷不乐地伏案干活。

    但当她一开门看见之前几天都不在的蓝染队长出现,立刻把冬狮郎的事情忘在脑后,喜悦地跑到蓝染面前,又后知后觉有点担心:虽然今天的工作已经提前完成了,但自己在工作时间出去的理由……

    可蓝染只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开口说的也还是“这几天你辛苦了”这样的话,对她的去向没有半点质疑,也好像没看到她手中提着明显来自贵族街的盒子。

    雏森感到由衷的温暖,蓝染队长是这样信任自己,她怎么可以有所隐瞒?她真是太过分了,作为一名副官一点都不合格。

    仅仅稍微迟疑,雏森就决定自己说出一切:“队长,其实我刚刚……”

    当然,蓝染必然体贴地打断了她:“你去了哪、做了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隐私,不必特地向我报告。况且,我在你眼里是这样严苛的上司吗?”

    迷人的声线、温柔的语气,雏森不由得再次沉溺其中,有些呆滞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立刻摇头:“不,当然不是,蓝染队长是最宽容平和的,我,我只是……”

    思考了一下,在强烈的负罪感支配下,雏森还是决定说出今天的事情,可关于跟踪的那一段,她还是没法对光辉磊落的蓝染队长说出口。她会坦白的,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那个骄纵大小姐不会再骚扰蓝染队长。

    “是我做得不好,女性死神协会的活动之后,私下……和封印总司见面……”

    尽管雏森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蓝染还是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但他没有打断雏森的话,或者表现出任何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态度,只有这样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果然,雏森似乎松了一口气,更加大胆地提问:“您与封印总司的交情很深吗?”

    没有任何思考的痕迹,蓝染似乎回答得直截了当:“她的母亲是我的恩师,因此在她成为封印总司之前我就见过她。”

    就这样?虽然雏森很想这样问,可话倒嘴边却变成了:“我总觉得封印总司对您的态度有些……不太得当,就连拿到您的写真集都不见餍足……我是说,不太尊重。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蓝染只是微笑着包容了她这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行为,态度相当认真地为她排忧解难:“从她很小开始学习鬼道的时候,老师就经常把她和我比较。与一般想象中的贵族大小姐不同,她小时候过得很辛苦,而我对此总是有一份责任的。”

    雏森显然相信了这个说法,或者说,只要是蓝染说出来的话,她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但蓝染队长的责任心实在太重了,他没有做任何事,怎么能因此对那个贵族公主产生负罪感甚至纵容她的行为呢?她不能苛责蓝染队长的善良,也不会指手画脚要蓝染队长小心,但她会尽力保护蓝染队长不因过分善良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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