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听侍女通传“世子大人要见吟大人”的消息,吟只觉得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这是她几天前天直接撂挑子鸽掉真央宣传日活动时就已经想到的。

    由于之前崇羽要吟借真央招生的机会钓蓝染的意图太过明显,所以,吟当初前脚在崇羽暗示自己时装傻,后脚就偷偷在预定日期前一天草草进行完宣传,只在原定地点留下了大幅手写报名海报。而活动当天,直接披着将自己行踪完全隐藏的装置泡了一天大灵书回廊——带着明确的目的什么内容都没细看,达成摸清资料排布规律的目标。

    等吟终于在房间里卸下装置,在焦急的家臣、封印司下属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推门而出时,吟心中虽然害怕,却也觉得自己帅呆了。好消息是崇羽第二天有满满的四十六室会议,根本没空修理吟,甚至之后是好几天的清净塔居林封闭生活(自然是吟计算好的);坏消息是等他出来、处理完其他事情,对此事是会遗忘还是耿耿于怀就生死难料了。

    吟也不是故意要气崇羽的。没办法,吟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蓝染,更不认为对方会想被自己打扰。在得罪蓝染和得罪崇羽之间,还是得罪崇羽后果更容易预见——最多是让她彻底成为封印司吉祥物,架空在封印司的影响力。

    所以,此刻终于等到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的吟甚至不打算打听兄长心情如何,只是整理好仪表就飞速前往指定地点——无论结果如何,总会好过被蓝染秋后甚至当面算账吧?自从上次真央行动给自己增添了新的传闻八卦,吟就怕了他了。

    在门口停下,吟深呼吸顺便做好表情管理,戴好一脸恭敬甚至几分可怜相的面具,满腹心事没留意周围环境。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侍女拉开拉门,看到了屋里坐在客人位的蓝染惣右介时,表情管理全白费。

    吟的面具碎在了脸上,连心跳也在那一瞬间的极度惊讶与些微恐惧中暂停了。那个表情凝固的瞬间,吟的脑海炸了锅:

    真的假的?不是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拉开门方式不对?

    完了。全完了。

    啊……救命啊,如果是个梦快点醒来好不好?

    我梦都不敢梦的噩梦——是真的?

    现在晕倒可以逃避这种情况吗?什么其他后果都无所谓……

    但很可惜,吟还没来得及晕,崇羽有几分不满的声音已经传来:“失礼的事情都做了,难道料不到现在的境况吗?别让客人久等。”

    她脑子转很快的,哪有“久等”那么夸张?而且,她还真料不到崇羽会执着到这个地步。

    吟不再管什么表情管理,破罐子破摔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坐到……蓝染对面。她再不懂礼数也不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躲远些。看样子,她当日辛辛苦苦翘掉活动意义全无,因为兄长今日的行动,她还是结结实实又得罪了蓝染一次。

    崇羽大概是瞧着吟一脸毫不掩饰的生无可恋表情气不打一出来,照例又寒暄几句,见吟只顾闷头吃点心,心中实在窝火,直接托词还有没处理的工作就撇下客人离开这里,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好像他毫无干劲的妹妹能好好招待人一样。

    空空的主人位仿佛在嘲笑吟又落到和某人单独相处的境地。现在这样子还不如刚刚被崇羽有意无意cue来得舒适,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吟再不满也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坐在对面的蓝染,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此时侍女轻手轻脚上前收走崇羽使用的茶杯、给剩下两人换茶:从崇羽偏好的青茶换成合吟口味的白茶。训练有素的侍女手脚麻利,整个过程没花费多少时间,她们重新为两人斟好茶就悄无声息退下。

    而在这段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吟出于礼貌把视线从蓝染脸上移到衣领处,恨不得放空脑子却控制不住思索今天这局面该怎么收场,最可气的是她根本想不出结论。

    依旧低着头,吟出于礼数只能僵硬地终结沉默:“今天……蓝染队长最近忙吗?”忙的话就给她个台阶早点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会面吧。

    “你是指,忙于应付贵族吗?”他语气平静如常,调子听起来和刚刚走过场一般回应崇羽的寒暄时没有什么区别,可内容却尖锐得多。

    ……虽说也有他自作自受的部分,但这件事总归算是因她而起。吟的脑袋心虚地更低下去几分,看着面前自己喜爱的白茶,闻着先前崇羽在时青茶的余香,突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愧疚感。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崇羽并没有理会过她对联姻的抗拒,又暂时不能找出可以让他们认为利用价值更高的方式。现在唯一靠谱的手段可能是换个看上去更容易达成的纠缠对象。

    烦死了,市丸银现在大概还是是蓝染的人,可除他以外还有被远山家看上联姻可能性的,只有年纪太小的日番谷。

    这个手段都不行的话,她去挑战更木剑八然后自己当十一番队队长算了!这当然是疯言疯语,自己几斤几两吟还是清楚的。虽说她应该能达到队长级的门槛,可最大劣势就是战斗经验和临场直觉,对上更木剑八这种狂战士不可能赢。

    ……好烦啊。

    深知这次的事情靠自己一个人已经不能解决,吟终于抬头再度看向蓝染,只是莫名的愧疚已经差不多被烦躁消磨殆尽,刚刚踏入这个房间时的微妙情绪更是分毫不剩,“你应该已经有成算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蓝染正轻摇手中的杯盏,被提问时也不曾停下动作。已经冷却的茶水均匀地晃动着,别说洒出,就连波澜的大小都保持相同。这副悠闲的样子,不是没把“应付贵族”当回事,就是已经想好万全之法。

    吟心中好奇,嘴上只是故作体贴:“实在不喜欢我给你换红茶?”

    “不必了。”他终于停下动作,抬眼望进吟的眼睛:即便已然洞悉世事真相,她那双鹿眼依然同以前一样清澈明亮,可惜在某些方面天真又大条的本性也并未改变。

    吟对于对方深埋不露的情绪并无察觉,只是恍惚间意识到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对视过了。一段时间不见,他风采依旧,令她捉摸不透的神情也依旧。吟能感觉到他今天的灵压里带着一丝微妙的躁动,可镜片后面那双眼睛静谧深沉,看不出半分外露的情绪,仅仅藏着只有这种私下场合才能看出的安静火光。

    但,今天也并非真正的私下场合。这件会客室从吟进入后一直大开着门,门外除了侯着看得见的侍女,应该还藏了几个远山家拙劣的暗卫——倒不指望他们那点三角猫功夫,暗中监视、记录倒是够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或许会面结束之前,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他拒绝换茶,应该是不打算再久留。可今天这一趟折腾,他总不至于是来老老实实听崇羽暗示那些已经昭然若揭的心思,虽说现在远山家如日中天,圆滑拒绝一个邀约他还是做得到的。

    “我今天只是来看看几天前神隐的公主大人是否无恙。”

    ?神隐也太夸张了。虽说她前几天翘活动在大灵书回廊待了小一天确实冲动了些,最后突然在家中现身,应对各种盘问也一个头两个大。但她不见行踪区区一天就用“神隐”这种严重的词……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不,这应该只是聚光灯效应,人把注意力放在自身,过分找补的强调行为反而会被发觉出破绽,她不能自乱阵脚。

    可对方下一句话直接惊得吟倒茶时失手烫伤:“下次调查,可以直接去找千年前的资料,你母亲第一次在尸魂界留名比你想象得早。”

    茶杯被下意识丢下,发出清脆、悦耳的碎瓷声,可吟头脑里混乱的恐惧依旧,她迫切需要一个躲开,或者至少与眼前人错开的机会。

    手指被碎瓷划伤流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慌乱中的行为多么不和常理。

    在蓝染俯身帮她处理伤口时,她的理智才骤然回笼:“你什么时候用的斩魄刀?”刚刚那句内容不是其他人应该听到的,可如果只是张开隔音结界又不合常理反而会引起警觉。更何况,现在这种按理说应该有侍女鱼贯而入的场面,外面侯着的竟无一人发觉。

    这一次,他根本没有拔刀,甚至由于出入贵族私宅,他连斩魄刀都没带在身上。这种情况下也能发动斩魄刀能力吗?或者说,其实是一次发动后会一直持续?

    说起来,现在无间里那位痣城剑八的斩魄刀就是这种一旦解放就常态解放的,蓝染的真实能力莫非也是?

    面前的人已经把沾着她血迹的手帕收好,开始为她用回道治疗,并没有为她答疑解惑的意思。

    “下次我还是直接查你比较好。”吟话音已落,才警觉失言。她现在简直不打自招,无论蓝染是否真的对她那天的去向有过怀疑,现在他知道的信息都足以推论了。可面前的人依然是不露声色的,仿佛没听出她说了什么。吟暗自决定自己下次也要这样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等着对方自乱阵脚。

    吟试图缩回已经治疗得差不多的手,只是稍稍离开几寸就被对方制止,对方那双比自己大上几圈的手轻易将她的双手拢在其中,他依然沉默,没有维持温和面具的平静面孔专注时毫无人们提起他时总要提到的“亲和力”,事实上,吟一直认为蓝染的长相是偏冷感的。

    如果是十数年之后,经历了许多现在的自己从未设想过事情的远山吟一定能看出面前这个看上去沉默冷静,实际上一直在竖起层层壁垒封闭自己内心的家伙在生气。但现在,她只能莫名其妙顺从这个一直不太好说话的家伙,不管他是给自己治疗还是趁机做什么手脚她都无所谓地全盘接受。

    至于蓝染,他的确在给不会回道的公主治疗,也的确在借机记录和分析她的灵压情况,刚刚还收好了她的血液样本。

    至于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其实不过是今天真正见到吟之后死灰复燃的一缕旧日余音。

    他不会告诉她,他们本应在真央活动现场相见的那一天,他只见一张大概是临时起意手写的宣传海报被贴在原定宣传教室的黑板上,黑红两色狂放不羁却排布有致的文字在白色的宣纸上张牙舞爪,叫嚣着后续补充申报的方式和截止时间。

    其他学生议论着封印总司大人昨天风风火火突然来袭的事迹,而他匆匆应付完被他吸引着蜂拥而至的学生就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真央。他没有回五番队。

    他直接来到秘密监视室,却看见平日里惯常摸鱼划水、能不多干绝不多出一份力的的市丸银破天荒也在。这个整日蛰伏在他身边,却总忍不住用“玩笑”露出仇恨獠牙的下属果然勾起一抹笑容:“是真央的行程不顺利吗?蓝染队长似乎……有些生气呢。”

    那份身处人群时便开始滋生却被他刻意压抑的,那种从见到她的字迹起就不断升腾的情绪……就这样被眼前这条每一天都蚕食着更深的绝望,却依旧日复一日试图找出他的弱点,因此对他的一切情绪异常敏感的毒蛇用獠牙通穿了窗户纸。

    他那时没有回答和理会市丸银的问题。他当然理应烦躁,或许考虑到虚度的、浪费的宝贵时间还会有些愤怒。毕竟,他是为了观测最接近现世某个可能性的对照组情况才答应参加“招生活动”这场远山家无聊算计的。

    对照组没有出现,他就不得不额外花费时间、寻找机会引诱已经很少出门社交的公主与他见面。而这影响效率、令人烦躁的现状,恰恰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是,利用远山崇羽的算计轻易见到她、只用几句话就让她方寸大乱、已经顺利取到所有样本和数据的他为什么还在烦躁?

    总不会是因为他曾经用百年时间织网捕捉,一度对他依赖成瘾的人,现在丝毫不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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