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蓼亭并不辩解,时至今日,她也还记得当初金流意为何救他,正是为了还魄珠,这么多年来,还魄珠没在她身边,她自然也没给他。

    可正巧在她表示把还魄珠给沉缨的时候,金流意听了个明明白白,他会生气也无可厚非。

    金流意没等到江蓼亭的答案,本就萎靡的面孔更加惨无血色,他无比疲倦地摇头:“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江蓼亭微微张口,说道:“这些事情我都会一一给你解释,只不过还需要时间。”

    金流意的神情更加厌倦,他扯着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江蓼亭,我对你不差,小命有没有留你?真心有没有给你?”

    江蓼亭心里也有难以言喻的凉意,但依旧淡然自若地解释道:“金流意,我不会亏欠你。”

    金流意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辞,他冷酷地瞪了沉缨一眼,冷声道:“你想怎么偿还?我可不敢要,带着这只畜生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一天内金流意第二次说出这种恩断义绝的话来,才听一遍的时候江蓼亭没太在意,此时她的心却跟着轻轻颤抖起来,她不想听他这么说。

    这时候的她站在失去理智的悬崖上,她很想抛弃一切,朝金流意大喊一声不要,但话到嘴边,只成了一句淡漠的询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金流意的回答依旧是那么坚定:“滚!”

    江蓼亭面无表情地弯了弯唇角,执着地盯着金流意,想要把人看穿,口中说的却是:“沉缨,我们走吧。”

    沉缨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两人看起来闹别扭了,还闹得不小,不过她现在可是跟着江蓼亭,胳膊肘可不该往外拐。

    听到江蓼亭的话,她立即脆生生地答应:“好啊,我们走!”

    论无情这一块,江蓼亭也不在话下,她说走就走,再也没看金流意一眼,即使知道雪灵兽一走雪山就会坍塌,或者金流意离开她后会心脏剧痛身亡。

    但他既然选择了……她根本不用在意,这是他的选择。

    江蓼亭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没比金流意好看多少,在她自以为冷静的走出雪山后,雷鸣般响动的坍塌就已经发生。

    雪犹如尘土般重重扬了起来,再以一种毁灭般的姿态覆盖在大地上,试图掩埋一切纷争。

    江蓼亭也不免被波及,她被气浪狠狠地扑了一下,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

    这让她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金流意并未跟上来,他真的……

    而此时的雪灵兽早已知道护主,它看着江蓼亭被风雪染上狼狈后,主动趴下来想让江蓼亭坐上去好带她离开。

    江蓼亭愣了一下,随后却疾步向风雪中奔去。

    金流意再待下去真的会死的,可不久前他还那么想活着,死在这里真的很浪费。

    江蓼亭凭借着回忆找到金流意待过的位置,不管不顾地动用法力狠狠地挖掘起来。

    身旁的雪灵兽也看出了她的意图,陪着她蹲下来使劲用爪子刨着找着。

    两人不知道找了多久,江蓼亭感觉到金流意的气息后,忙手疾眼快地拉住雪灵兽还想继续往下刨的爪子。

    她自己小心翼翼地扒了两下,触碰到了金流意冰冷的身体,此时他已经冻得浑身惨白,指尖已经隐隐泛起了青紫色。

    江蓼亭轻轻扫了扫,扫除他脸上的积雪,终于看到了金流意的样子,他紧闭着眼,艰难地忍耐着。

    片刻后,他才长舒口气,缓缓睁开眼。

    他就这么沉默着,意味不明地看向江蓼亭。

    江蓼亭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可以忍受。

    但金流意却一言不发,惹得江蓼亭心绪翻涌,她暗自咬牙,朝金流意伸出手,轻声说道:“这是我的真心,够了吗?”

    金流意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漫天雪花已经平静,轮到他心里翻江倒海了。

    半晌后,他还是握上江蓼亭的手,坐起来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低声说道:“走吧,一起。”

    江蓼亭听见这话,唇角逐渐柔和下来,她深吸口气,坦白道:“只恨我只有一件披风。”而且那唯一的披风还在夏无烬身上。

    金流意不想责怪她什么,他已经看穿了她的无情,现在这些早已不算什么了。

    只不过下一秒江蓼亭却还是伸手抱了抱金流意,像是安慰,也带着心疼。

    说来也奇怪,江蓼亭的身体触之即离,但金流意却真的因此而暖了起来,他安静地接受她的好意,也随她一起坐上雪灵兽离开。

    雪灵兽在这雪山中跑起来势不可挡,呼啸的寒风也阻止不了它,反而让它撒欢般越跑越快。

    不过它也没忘了背上的两人,它识趣地竖起尾巴把两人裹了起来,试图替他们抵挡寒风的侵蚀。

    可烈烈寒风还是在两人耳边悲鸣,也就在这种时候,江蓼亭捕捉到了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她下意识侧头听去,那句不知说给她还是说给风的话就这么被她给听见了。

    “江蓼亭,别离开我,我想活着。”

    等她听完转头看向金流意,金流意却像没事人一样紧闭着唇,似乎她听到的这话只是风的戏语。

    江蓼亭心有所感,她伸出手感受着寒风的奔流,也像默念一般说道:“我活着,你就能活。”

    寒风无情,以席卷的方式带走了她的话,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到达蕉雨堂的时候,蕉雨堂屋顶都被吹走了,夏无烬抱着胳膊矗立在其中,不知是死是活。

    江蓼亭指挥着雪灵兽在他面前停下,朝夏无烬调笑道:“我还以为你被下山的人给杀了。”

    夏无烬缓缓抬头,毫无波澜地答道:“让你失望了。”

    江蓼亭笑了笑,朝夏无烬伸出手,夏无烬才不领她的情,他自己找了个位置跃到雪灵兽上,隔他们隔得远远的,随后不耐烦地解下身上的披风,又朝他们抛了过来。

    江蓼亭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接到披风,她转身就把披风系在金流意身上了。

    金流意的状态不算很好,他感受到带着别人体温的披风,睁开眼讥讽道:“你倒是挺会照顾别人的。”

    江蓼亭面不改色地给他调整着颈前的带子,平淡道:“只是给你系带子而已,你不要紧张。”

    金流意无奈地轻嗤一声,不再说话。

    江蓼亭也没有很想说话的欲望,她指挥着雪灵兽赶往菊泠镇,自己则忍不住从空中俯瞰尘世。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这浮世,可惜,她对任何悲欢离合都提不起兴趣,她也无意踏入任何凡人的生活,看再多都只觉得是走马观花。

    等到一行人到菊泠镇的时候,金流意已经快不行了,他本就在雪亭受了重伤,又被大雪掩埋,能有口气都不错了。

    江蓼亭没有一丝犹豫,找了个地方给金流意疗伤。

    夏无烬也没走远,就在他们旁边守候着,冷不丁会说句话。

    “你上次没动手,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杀他了。”

    江蓼亭闭着眼,没有否认,只接过话头:“为何如此肯定?”

    夏无烬自鸣得意,却笑得很悲凉:“因为我了解。”

    江蓼亭没再继续追问,她始终觉得情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也许一辈子都说不清楚。

    几个时辰的疗伤后,金流意脸上的血色恢复了大半,只是人仍在熟睡中,江蓼亭才一收力,他就无意识地仰倒在她怀里。

    江蓼亭伸手撑住他,伸手轻轻试了试他的鼻息,确认睡得很沉后,她才把人轻轻地放在床上。

    也就是在这片刻后,刚刚闲下来的江蓼亭忽然收到了洛尘星加急的口谕,他这次没现身,直接就道:“师妹,妙虚峰急事,请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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