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像山一样的手掌落下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金流意和夏无烬稍微算幸运,被江蓼亭一推后,算是勉强与落掌擦肩而过。

    等他们再看去时,那个巨掌已经稳稳当当地拍在地上,深深地陷了下去,有种摧枯拉朽的气势,能好不费吹灰之力地毁灭任何东西。

    金流意脸色煞白,正想冲过去的时候,江蓼亭的身影在巨掌旁若隐若现地闪了闪,见到他后,伸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也就是这个时候,三人才看清这怪物的容貌,原来刚才在黑暗中发光的根本不是什么灯火,那是这怪物的眼睛,山一样的巨掌也是来自于他。

    好在这像山一样庞大的怪物只有上半身,像是被谁拦腰截断一般,从腰部而起,深深扎根在土里,能活动的就只有上半身和一双手,不然的话,他们很可能刚才就死透了。

    此时怪物似有所感地缓缓抬手,心有戒备,生怕手下的人趁机跑出来,可等他抬手一看,却发现手下除了一把断掉的剑之外,空空如也。

    怪物本来气得怒发冲冠,这时候却咯咯咯地冷笑起来,笑声像是敦厚的锯子,发出丧钟般的鸣叫声。

    这一看这怪物更加觉得恶寒,刚才他们所闻到的怪味就是来自于此,只要怪物稍稍一动,就有数不清的陈旧腐朽的味道传出来,而他的背上却像是早已腐烂一般,大大小小长长满了脓包,怪味似乎也就来自于这。

    趁着怪物发出冷笑之迹,江蓼亭缓缓从黑暗中出现,她保持着冷静,面不改色地问眼前的怪物:“我们是通过了冥渊城城主试炼的人,能进来到这里也是城主的邀请,不知阁下是谁,为何阻挠我们,甚至想要我们的性命,又是为何?”

    怪物听完瞪大眼直愣愣地看向她,这一看眼珠子就像要滚出来一样,眼里的火苗也熊熊燃烧,似乎稍一靠近就会被灼伤。

    “哼,真是冤孽,想这冥渊城好不容易来了开冥渊府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被你夺得头筹。”

    怪物缓缓说出这话,声音浑厚得如炸雷一般,在这空旷的黑暗里久久回荡。

    江蓼亭不接他的话,只问:“请城主出来相见。”

    怪物闻言耸了耸肩,活动了身子后,那些身上大大小小的水泡开始纷纷炸开,不过他也见怪不怪,依旧盯着江蓼亭道:“你想找的人就是我,我就是冥渊城城主,或者你可以称呼我为项靖。”

    项靖?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只不过这样觉得的人只有江蓼亭,她似乎从很小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不过那可能是数万年前了,但他所说的有故人之音又是什么意思。

    江蓼亭决定一一问清楚,她便从最简单的问题问了过来:“项城主,我们今日受到邀约而来,不说以礼相待,刚才那又是何种作为,难道城主其实不想让我们进来吗?那真是让你失望了。”

    项靖垂下头,狠狠冷笑了两声:“你知道的,我搞这个冥渊城,也就是为了乐趣,能看到你们为了见我而互相残杀,实在是觉得有趣。”

    江蓼亭又问:“你当然会觉得有趣,因为你用金钱玩弄人心,所有人都之觉得你有难言之隐,肯定谁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怪物,难怪你不敢站在太阳底下,只怕是没这个勇气吧。”

    “你!伶牙俐齿,油嘴滑舌!”说完后项靖又重重拍了一下地面,这会三人都被他震得飘了起来,再落下的时候,地面已四分五裂,而底下竟然是潺潺流动的黑水,三人只能勉强找个位置站在地面上。

    可江蓼亭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她站稳身子后,继续问道:“你不惜把我们请进来,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吗?听说两百年前也有人拜访过你,他如何了,不会是被你残忍杀害了吧?”

    “我早已看淡世事,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两百年前来的人自然是来了又走了,我和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了他。仍然记得,他当时可是抚得一把好琴,连我也深深陶醉其中,可你就不一样了!”

    江蓼亭听着他的描述,心里也有了猜测,项靖所说的故人之音,怕就是那个忽然在梦里对她出手的小子,原来他还真是两百年前进冥渊府的人,而她第一关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弹了他所弹奏的曲子而被项靖选中。

    她紧紧皱起眉头,又继续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从未谋面,自然也是无冤无仇,为何与我针锋相对,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你看我这样腐烂了半截,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漫长岁月的人像君子吗?以前还是人样的时候也许还能称得上君子,现在……哼哼。”

    项靖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一点也不像胡搅蛮缠之人,越是这样,江蓼亭就更加好奇,至于那抚琴的小子到底是谁,项靖拒绝回答也就算了,可他三番五次为难她,实在是令人费解。

    江蓼亭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法:“那我问你,我是谁?”

    “你是谁?这你问我?那好,既然你不知道的话,我就和你说一说,你是流芳派的人,也是坠京楼的人,是吗?”

    看来这项靖也是知道得够多的,可这不是江蓼亭想要的答案,她冷冷盯着项靖,继续逼问道:“还有呢?”

    项靖听到这,抬手看了看自己刚才用力拍下的巨掌,若有所思地说道:“要是你刚才就死翘翘的话,我还不会这么肯定,可惜你没有,你牺牲一把断剑后成功逃脱,像你这么可恨的人,全天下只有两个。”

    这会儿江蓼亭的心也跟着猛烈地跳动起来,她似乎知道项靖想说的是什么了,便又屏息凝神继续问:“我和谁,你说清楚!”

    项靖眨了眨眼,一张又丑又怪的脸上出现了那种回忆往昔的神情,他顿了顿,出声说道:“在很久以前,天墟还没关闭,天上有位叫绯云的仙子,我和她仇怨颇深,只因为我抓了她妹妹。”

    他以深陷回忆的姿态继续缓缓道:“她那妹妹可不是什么好人,和绯云也是云泥之别,绯云是天上地下深受尊敬的仙子,数次救国救命于水火,她那妹妹却是墨川之主。”

    江蓼亭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听着项靖问:“墨川,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仙界与冥界的交界处,只有天底下最邪恶、最晦气之人才会待的地方,和她相比,现如今的我望尘莫及。”

    “你继续说。”

    “当时年轻气盛,绯云我惹不起,当时这个墨川之主我倒是挺感兴趣,等我到了墨川一看才发现,这墨川之主却是一个半大的姑娘,身上却有浓厚的不祥之气,正好她力量薄弱,我毫不犹豫地把人掳走,没想到绯云追了上来。”

    “是你先掳走对方的妹妹,绯云仙子为了救人才与你产生冲突,是这个道理吧?”江蓼亭这话问得十分客观,但这么一听项靖的所作所为就显得不那么正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忘为自己辩解:“是又如何,当时墨川之主就是天底下最晦气之物,我把她带离墨川,也是为了替天行道,只可惜,我原以为这么一个麻烦之物,绯云应该是不会管的,没想到她和我打得天昏地暗,也造就了我如今这个局面。”

    江蓼亭听他胡言乱语,此时冷不丁戳穿道:“绯云可不是这种徇私枉法的人,她救妹妹不假,但她当时没有杀掉奄奄一息的你,反而仁慈地给了你一条生路,你落得现今的场面,还是后面你咎由自取,残害生灵,你别想狡辩!”

    “嘿嘿嘿……原来你也还记得些,即使我不是因为墨川之主而被困在这的,也是后来绯云把我困在这的,我和她一向不对付,你觉得呢?墨川之主。”

    江蓼亭听见那个久违的称呼,心里像是大石落地,那些往事一股脑地往她脑海里钻,她差点承受不住,可她怎么也不能在这个地方退缩。

    慌乱之中,她看到了金流意焦急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大概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的身份他已知道得差不多了,而他看向她的眼里依旧没有恨,不管他是因为对她一往情深,还是因为不知道墨川之主四个字的晦气,似乎也值得了。

    江蓼亭暗自倒吸一口冷气,抬头目光如炬地对上项靖,恶狠狠道:“是我,怎么了?难怪你这么恨我,原来是绯云的手下败将,那时候你还是个人样,我也是孩子,当初没打得过你,现如今我不会再步绯云后尘,我一定毫不手软地杀了你!”

    “杀我?真是可笑,你的实力恢复得如何,不会还是一介凡人的实力吧,那当我盘中餐还差不多,想杀我,天方夜谭!再说你要是杀了我,还能找到绯云吗?”

    他这意思,难道他真的知道绯云在什么地方?不过江蓼亭是不会和这种怪物讲条件的,她冷笑一声,坦白问道:“即使我求你,你大概也不会告诉我绯云在哪对吧?何必惺惺作态,还不如准备好赴死!”

    江蓼亭话音落地,忽然往黑暗里一跃,消失不见的同时声音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传来:“夏无烬,绯云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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