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艺和康佳带来一些食物回来的时候，发现江楠已经醒了，她们还带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看见那么大的老鼠差点吓晕，杨晓艺再三跟他说明老鼠不会吃人。

    “这是谁？”康佳看着站立如松的青年男人，小声问江楠。

    江楠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那青年男人一直看着她们，更准确地说，他在看着江楠，康佳把江楠拨在自己身后，有些警惕地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

    江楠惴惴地看着他，她莫名有些害怕。

    他说：“我能保护你们。”

    康佳：“？”

    “保护我们，你在开玩笑吗？我们又不认识你，再说，你自己都还要躲在这个地方，还要保护我们？”杨晓艺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你说保护我们，怎么才能证明能保护我们？”

    青年男：“我认识她。”他看着江楠。

    他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脚边有一个小石头，他随手捡起来轻易一掷，那小石子竟然嵌进了水泥墙上，仅仅只发出了一道轻轻的碰撞声。

    三个小姑娘惊呆了，老鼠无声把自己的尾巴裹在身上缩在了角落里。

    青年男声音无波无澜：“这样可以了吗？”

    江楠咬紧嘴唇，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青年俊秀脸上露出微笑：“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三人还是让青年男和她们待在了一起，毕竟按他的力气，他一只手都能捏死她们三个。

    “咳，大哥，你是力量型的异能吗？”杨晓艺挤出来一个笑。

    青年高冷地点头：“叫我傅青就行。”

    三人瑟瑟挤成一团，忙不迭道好，傅青虽然对她们表面上没什么恶意，万一要是装的，谋粮食害命怎么办。

    傅青能看出她们的小心思，他说：“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会保护你们。”

    傅青很高，一张脸面无表情，他说话总是有一种说不明白的违和感，就像是披了一层人皮的异生物。

    康佳第六感一向很准，她直觉傅青很危险。但是傅青要是有恶意早对把她们吃掉了，何必还和她们废话，康佳着实疑惑。

    杨晓艺和江楠都已经心大地开始谈论带来她们两个带来的的小孩。

    江楠指指看起来乖巧的小胖孩：“这是谁呀？”

    “我们不是去附近一个小卖部了嘛，然后这个小孩躲在厕所不敢出来，他说北京有避难所，他认识京城的一个高官，要是我们带他走，可以去京城躲难，我和康佳就带他走了。”

    江楠有点惊讶，她打量着这个男孩，八九岁的样子，胖胖的，年龄还没有她们大，低着头，怯生生的，脸颊有一道血痕。

    康佳解释道：“被门上的钢片撞的，他应该没事，那么久都好好的。”

    杨晓艺和康佳带来许多吃的，杨晓艺饿得不行，又困又冷，江楠从空间里拿出一张桌子摆在边上，拿出两个吊锅来架好，把防火布铺在毛毡子上，之后把生火器点燃。

    杨晓艺往吊锅里加了些水，把一只袋装的烤鸭和卷饼放到篦子上加热着，另一只吊锅则是煮着米饭。

    康佳也是奔波半天，有些饿了，她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一向看重她的学习，很少让她下厨房，但是之前奶奶做饭，她在一边看着，还有一点记忆。

    江楠拿出来一块冻得邦硬的猪肉，康佳放在水里解冻，之后用刀割成片腌制好，等杨晓艺的烤鸭加热过后，再用吊锅炒熟这些肉片，再加一些花菜、青椒和适当的调料。

    江楠往上提了一下头巾露出嘴巴，给自己的小碗盛了米饭，用公筷夹了一块炒成酱油色的肉片放在自己的小碗里，用自己的筷子夹到嘴里：“嗯，好吃耶。”

    她舀了一勺子菜放在碗里，就着米饭吃。

    杨晓艺给有些呆呆的胖子还有傅青盛饭，小胖子揪着她的衣服，嘴甜道：“姐姐，为什么那个漂亮姐姐能变出来那么多东西？”

    杨晓艺侧重点不同，她愕然道：“她包着脸你都能知道她是漂亮姐姐？”

    康佳道：“这是秘密，你可不能对别人说。”

    小胖子扒着饭，嘻嘻笑道：“好，我不说，我不知道这个姐姐长什么样，但是就是感觉长得好漂亮好漂亮。”

    江楠专注干饭，嘴里塞满了肉片，她三天前喝的营养液早就吸收完了，肚子里空的厉害，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康佳，以后做饭就靠你了，咱们还有八十袋大米。”

    只见康佳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书名是：美食大全：99道惊艳家人的家常菜。

    “旁边有个书店，我觉得这本书里的菜还挺好吃的，如果以后能活着的话，我当然会给你们做饭。”康佳承诺道。

    老鼠也松开裹在身上的尾巴，凑在三人脚边，小胖子骇地尖叫了一声。

    杨晓艺赶忙捂住他的嘴，灰黑质能隔绝气味和温度，但是声音可隔绝不了，几人静默了一会儿，还好外面没什么动静。

    杨晓艺朝小胖子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胖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康佳把多余的米饭和菜都放在一个大盆里给老鼠吃，老鼠要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像人一样用筷子吃饭，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杨晓艺不愿再看，匆匆低下头，江楠把自己裹在睡袋里呼呼大睡。

    傅青坐在凳子上靠着墙小憩。

    生火器里的火星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康佳从隔壁书店拿了几本菜谱，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此时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命运会如何，但漂泊不定是必然的了。

    天上裂的那个大缝源源不断地出现极其危险而强大的异生，他们现在必须要离开L市了，L市以后只会越来越危险。

    江楠仿佛睡不够一样，在睡袋里一直没有反应，杨晓艺扛着她她也没有醒，康佳凝重道：“可能上次用异能太久，太消耗她的精力，先让她休息会儿。”

    为了减少江楠使用异能的频率，几人把吃饭的锅碗瓢盆随身携带着。

    之前康佳把车停到了一个破店里，这店就被异生物撞出一个大洞，车正好可以停在里面，不容易被发现。

    康佳自动把开车的活丢给傅青，但没想到成年人人手一本驾驶证的时代，傅青竟然不会开车。

    她只好重新回到主驾驶位，驱车开动。

    傅青坐在后驾驶座。

    车上没有老鼠的位置，因此它只能挤在后备箱里，杨晓艺害怕它的尾巴，它把尾巴缠在了自己肚子上。

    “先去东路。”康佳果断道。

    她们三个的家都在东路，东路房子有一部分是是政府补贴残疾人和老人住，房子普遍有些小。

    江楠和江老爹住的房子就是政府补贴的。

    其实她们三个家庭都不怎么样，杨晓艺的妈妈早就去世了，她爸爸是武术教练，不太会照顾女儿。康佳更是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是她奶奶把她养大的。江楠住在杨晓艺隔壁一个很小的房子里，她刚出生就被遗弃，一个收废品的老头收养了她，把她养大。

    首先是武术馆，武术馆本来设计很有古风的元素，但是许多设施都被掀得七零八落的，门口的一颗小橘子树倒在了地上，被雪掩埋了。

    三人悄悄潜进武术馆，里面练习场和住宅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连血迹都没有，只有风穿过空洞里呜呜的声音。

    “我觉得叔叔肯定还是安全的。”江楠揽着杨晓艺的肩膀拍拍她的背，杨晓艺表情还是正常的，但是眼泪先一步流了出来。

    康佳塞给她几节纸擦眼泪：“别哭了，你看这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杨晓艺努力止住眼泪，却说不上话来。

    武术馆后面就是江楠家，江楠家真的很小，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小的洗手间，里面就是卧室，用衣柜分成两间房，江楠住在里面，当时给她买床的时候老爹咬着牙拿出了他零零散散的存款买了一个好看的小床，还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书桌和一面大镜子。

    江楠翻遍了屋子，屋子就那么小，康佳看着她在四间小小的房里找来找去。

    地上洒满了零钱，还有一张江楠的照片，可能是老头临走之前洒落的吧。

    最后江楠攥着她的照片，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

    康佳独自前往自己的家，和江楠不同，她的奶奶是高知，家里的条件很好，她家是一栋小花楼，但是现在花全部败完。

    奶奶在她屋里种的吊兰也被冻死了，但是家里十分干净，看不出有被入侵的迹象，仿佛奶奶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奶奶每次都会在她放学的时候站在门口等着她回来，康佳消化不好，奶奶为了她能多吃点，做的饭菜都非常精致可口，但是她却可能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饭。

    康佳便去看后院，她家在后院养了一条狗，后院有一些血迹，一个破烂的项圈静静躺在院子里，大白也不见了……

    当天，傅青看到了三个眼睛一个赛一个红的兔子们上了车。

    康佳把手打在方向盘上，却迟迟不开车，扭头问张渝西：“你之前说看见很多人都坐列车去了京城？”

    小胖子点头嗯嗯道：“那些怪物窜出来，好多怪物，然后好多人都逃上列车，就只剩我一个人在店里，我的保姆和司机没有管我。”

    江楠思绪纷杂，她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她希望老爹能坐上车，出事的时候老爹说不定就在列车旁边，然后赶上了呢！

    脸上头巾已经被泪水洇湿，江楠扯开了头巾，想要换一张新的。

    “…不是…”傅青看着江楠的脸说了一句什么。

    杨晓艺嗓子哑着：“我就说你认错人了，我们三个天天在学校里待在一起，怎么可能见过你。”

    傅青没有说话。

    江楠把头巾缠好，又昏昏欲睡起来。

    “去加油站，然后我们去京城。”

    康佳先是去了加油站，喊醒江楠，让江楠把巨桶油放进空间里，然后离开了L市。

    一座又一座冲天的高楼大厦渐渐落在后面，沉默地注视着他们远去。

    “您已驶往高速公路，正在向北方出发，是否开启离线式自动导航。”

    康佳点了是，又把无人驾驶模式打开，汽车艰难地行驶在冰天雪地里，还好虽然现在下着雪，但是温度一直在零下15度之上，汽车性能还是很好的，并没有损坏。

    越往北方走，丧尸就越多，康佳推测也许丧尸病毒的传播速度要比异生物的速度快，而且异生物不吃丧尸。

    等到了j市，丧尸数量就格外地庞大了，起先几人没有十分警惕，直到一个丧尸出现在视野之中，它后面就是成千上百的丧尸。

    康佳谨慎，立马倒回车，还好车速不快，那些丧尸并没有发现，杨晓艺和江楠没见过这么多丧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怎么办康佳？我们要下高速吗？”

    康佳点头：“下，去j市，这里堵了那么多丧尸，前面肯定有障碍物，我们冲不过去的。”

    一辆车子驶向了静悄悄的j市，一下车，冷冽的空气直冲肺腑，杨晓艺在车里闷坏了，吸了一大口气，又吐出一口白气。

    几人纷纷下车。

    为了以防万一，康佳加了车子上备着的防冻液，专业步骤康佳不懂，只好随意加了一些，给车子盖上防尘布，又让江楠拿出来一些食物放在后座和后备箱上。

    一切事情做好以后，众人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是个很偏的街道，没有丧尸，也没有异生物，看起来很安全。

    老鼠能感知附近的异生物气息，它朝着人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感知到异生物。

    果然离l市越远，异生物就越少。

    但是康佳还是往街道更深的一个小胡同里停下：“车子太惹眼了，我们还是离车子远一点好。”

    老鼠也是很饿了，黑豆似的眼睛盯着江楠，江楠又拿出一个肉袋给了老鼠。

    老鼠指了一下吊锅，江楠只好加了一点调料，煮熟了，老鼠才接过来，咬撕开布袋，大快朵颐起来。

    康佳一只锅煮米饭，另一只锅煮了火锅丸子素菜之类，熟了用麻酱和辣油拌好，就着米饭吃非常好吃。

    这时候吃碗热乎饭真是奢侈，杨晓艺吃了三碗米饭，幸好康佳做的量非常大，张渝西也足足吃了两碗米饭。

    天突然变得很黑，一阵强风从天上刮起，江楠皱起眉，天黑得那么快吗。

    抬头看向天空，天上漆黑一片，还亮着两个红点。

    再定睛一看，一只大鸟铺天盖地的阴影覆盖下来，它看见雪地上的两点生火器和人，尖啸声带着兴奋，俯冲下来。

    大鸟的嘴并不是鸟喙，而且满口尖牙，杨晓艺崩溃道：“难道每个异生物的标配就是一口尖牙吗？被咬一口还不死翘翘了！”

    康佳拉着杨晓艺和江楠：“进屋，别在外面！”

    这可怖的异兽下，连让人逃跑的勇气都生不出，张渝西停在原地，不住打着颤，极度的恐惧和渺小感让他生不出反抗之心。

    他张大着嘴巴跌坐在地上看着大鸟。

    傅青一把抱起他冲进房间里，三个女孩和那老鼠躲在了餐桌下，傅青抱着张渝西跑进了厨房，躲进了橱柜里，大鸟极其兴奋，利剑一样的翅膀把房屋横向割成了两半轰然坍塌在一旁。

    而在绝对灵敏的嗅觉和温控感应下，众人无所遁形，眼看着这足球场般大小的大鸟要将他们啄食。

    起初是黑暗和上上下下的咬合感，但是人太小，鸟齿缝太大，牙齿碰不到他们，他们便被咽了下去，被食道裹下去之际，江楠抓住了鸟舌上的一根倒刺，上面还有一些小钩刺，即刻扎破了江楠的手掌心。

    三人是一起的，康佳立即抓着江楠的脚踝，杨晓艺抱着康佳的肚子哇哇大叫，老鼠抓着杨晓艺的肚子更是吓得唧唧作喊，尾巴紧紧缠在杨晓艺肚子上。

    幸好没有完全垂直掉下去，她们都扒在舌头上，江楠负担没有那么重，但是周围除了这根倒刺没有让她能再借力的东西。

    她扒着这粘腻的器官，腥臭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冲来攻击着她。

    江楠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竟然有些起了认命的心思，抓住倒刺的手鲜血淋漓，不住颤抖。

    眼泪溢出眼眶，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泪珠不住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