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挤着脸，眼尾处泛起挤在一起的皱纹，皮笑肉不笑道：“我去，我现在就去，但是我的瞬移距离有限，如果我们遇到丧尸和怪物怎么办？”

    “拿出你从j市跑到鬼叫山的毅力，”康佳带着讽意的眼神移到断腿的假肢上，“j市到鬼叫山220公里，你是怎么跑的？”

    她对着断腿的眉眼冷倦，嘴角微微地勾着。

    断腿又噩梦重现，他一辈子都记得这张脸，纤瘦的两颊微微凹陷，拧着一双很漂亮的剑眉，六年前把他的恶霸大哥做掉，炸了他一条腿，直到现在他有时还梦见她一边看着他，一边在杀鸡。

    明明是她在杀鸡，但是断腿总觉得她杀完鸡就要来捅他。

    断腿一口还算白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他终于笑不出来，老实把漏出的牙花子收起来，悻悻收起江上寒递过来的晶核补充能量。

    孙大哥还在思索到底哪里听到过江楠这个名字，人的年龄越来越大，记性也越来越差。

    大多数人只知道秦秀秀这个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江楠这个名字，孙大哥还在想的时候，肩膀一松，断腿背着孙粱“咻”地一声不见了。

    “你们要把我弟弟带到哪里去？”孙大哥茫然地缩了缩空荡荡的手掌，突然变得很生气很愤怒，他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看向江上寒和康佳。

    康佳没有向他那边投向一个眼神，而是改变了一个说辞：“四年前，有一个大概十四岁的女孩，来到刘婆身边，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吗？”

    片刻后，有人弱弱地举起了手，是个年轻女人的模样，身边站着一个男人，身上套了很多件衣服，最外面的是一条脏兮兮的宽松短布裙，下身是一条宽松布裤。

    “我不知道江楠是谁，但是我知道刘婆，四年前的夏天我们这边来了个秦秀秀，一直是刘婆管着。”

    “刘婆在哪儿？”

    “刘婆……她死了。”年轻女人看到康佳的眼神，结结巴巴着，“她年龄大了，丧尸来的时候，跑得太……太慢了。”

    她吞了一口口水。

    “带我们走吧，我对象是异能者，他可厉害了，求求你们……”

    康佳垂下眸往后退了一步，江上寒推开她的手。

    孙大哥像利剑一样冲了上来：“我孙粱呢，你们把孙粱带到哪里了？你们这群目中无人的小人，我真的受够了。”

    那冰冷的面色在眼睛充血的孙大哥面前闪了一下，他抄着旁边人拿着的烧火棍，往康佳身上捅去。

    康佳对于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只是稍微避让一下，孙大哥就扑在了雪地上，啃了一嘴的雪。

    “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江上寒俯下身看了看孙大哥，“他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江上寒又躲孙大哥一拳。

    明明前边还挺正常的，现在就像发狂一样，江上寒和康佳一根毫毛倒是没碰到，自己累得直喘气，瘦小的身子瘫在雪地上吭哧吭哧呼着气。

    “把孙粱还给我。”

    康佳：“他不会回来了，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孙大哥眼泪鼻涕胡作一团，他不断地拔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摇着头：“把我的弟弟，还，给，我。”

    他竟然把沾了丧尸血的黑血塞进了嘴里。

    江上寒眉头皱紧：“？？？你没必要这样吧，我们要是想对你弟弟怎么样直接就能动手，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

    他试图想重新掌控光粒驱逐掉孙大哥身上逐渐蔓延着的黑纹，孙大哥明显却不配合，直到黑纹蔓延全身。

    康佳敏锐地往远处望去一眼：“不对劲，别管他了，不仅仅是他的问题。”

    东北方向又是一片大森林，康佳凝视着森林久久不语。

    周围的人显而易见地开始萎靡低沉起来，这种影响表现在孙大哥身上则是狂躁失常。

    “他家是祖传的病，”被抢烧火棍的人气地手发颤，“你们，你们还这么刺激他，你们为什么早点不解释清楚，非要等孙沛失智才说，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康佳像是没听到一般，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眺望着远方，神情凝重。

    ……

    阿筝应该是去做了些什么回来之后，萦绕在大家心中的愁绪稍微散了一些，至少自己可以稍微控制一些。

    “解决了吗？”豌豆包翘着腿悠哉悠哉地划着船。

    阿筝伸手往水里一捞，一只肥美的鱼被她抓在手里丢在充气艇里：“这不是普通的异生，没装备打不动。”

    “我们只有把天上的裂缝堵住，才能解决掉所有的祸患。”豌豆炮指了指上面几不可见的裂缝。

    江楠缩在充气艇里，旁边一个壮汉身形庞大，挤得她几乎是贴在了充气艇上。

    周围闹哄哄的，时不时有被扰乱清净的几条鱼跳上来溅起一脸水花。

    “这鱼真肥，快抓快抓。”壮汉垂下的嘴唇硬生生翘起一个弧度，叫了一个人名，似乎是要借渔具，那人拿着一个鱼叉，已经叉了一大袋子鱼。

    他闻言把旁边的一根鱼叉扔给壮汉。

    江楠捧着脸看壮汉叉鱼，这片的鱼特别多，壮汉眼尖手利，下手从来没有失误过，不一会儿就叉了很多鱼。

    充气艇岌岌可危。

    他旁边的小孩看起来大概六七岁左右，抱着一条大鱼乐呵呵地傻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月湖这里六七年没人捕鱼，鱼多得都要溢出来了，”壮汉喜滋滋的，“待过会儿咱过了月湖，咱在这里捉个够，让你叔叔做红烧鱼，剁椒鱼头，还有香喷喷的鱼汤。”

    小孩很久没吃肉，兴奋地点点头。

    “要是你妈还在她也能尝尝，”壮汉不自觉地想起死去的妻子，余光瞥过一边的小姑娘，大手一抓，递给她一条鱼，“看你也怪可怜的，给你一条吧。”

    江楠受宠若惊，连忙抱起这条鱼。

    “谢谢……”

    鱼嘴上有一条黑丝，江楠好奇地把黑丝拽出来，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根长长的黑色的发丝，尾端是一块皮屑，很明显是人类的发丝。

    壮汉眼睛一瞪，“这怎么会有头发？”

    江楠也懵了一瞬。

    “别再往前了！”

    壮汉反应过来，立马吼道：“鱼的嘴里有人的头发。”

    众人纷纷看向江楠手里揪着的黑色发丝。

    “这不是很常见嘛，何壮，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是啊，死的人那么多，什么场面没见过，少见多怪。”

    “人家小腾都测过了，不会出错的，看，人家还在第一艘船上好好的划着船呢。”

    小腾是能探测出前方异常波动的异能者，他静静地坐在充气艇上没有说话，意味着前面没有危险。

    大家一边调笑着何壮一边向前面划去。

    何壮一时也有些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只是心里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了眼前面的小腾一眼，何壮放下心低头重新抓鱼。

    然而徐大听到这番却不放心，要是没有点谨慎之心，他这个队长也不用当了。

    他让前面的人小心划船，看好路。

    “小腾，小腾？”

    小腾扭头：“怎么了队长？”

    “前面有什么危险吗？”

    小腾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冻得红红的，摇头笑呵呵道：“没什么危险，有我在，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提前告诉给大家。”

    江楠收回目光，抱紧怀里的大鱼。

    天知道她吃阿筝他们的绿□□头吃得要吐了，她口袋里现在还有半块窝窝头要当作午餐，这会儿终于有了别的，即使不干不净的，江楠也不舍得放手。

    江楠坐的这批船算是早的，过了这片湖，就有人架起简易的烧烤架，迫不及待地把鱼处理干净做烧烤。

    江楠借了阿筝的刀，学何壮剐掉鱼鳞，掏出内脏，用小树枝插着在烧烤架上烤。江楠不知道别的鱼是不是这样，但是何壮送她的这条鱼内脏很少，很容易清理干净。

    有些着急的人还没等烤熟就拿走吃，被烫得嗷嗷叫。

    江楠蹲在一边看着烤鱼，悄悄地咽口水。

    “这鱼还是烤熟了，撒上辣椒粉才好吃，大冬天吃了，又香又暖和，你们这些人都不懂。”

    江楠点点头，她也更喜欢吃烤熟的。

    她把刀还给阿筝：“你们都不吃鱼吗？我之前吃过一次，烤鱼很香的，或者我帮你们烤几条也可以。”

    她看阿筝轻轻点头，拿着刀把优伶放在塑料袋里的几条鱼处理干净。

    “你这把刀可真锋利，这样轻轻一剐，鱼鳞就全没有了，一点不费工夫。”江楠的眼睛亮晶晶的，把冰凉的手放在火上面。

    阿筝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落在江楠有一些肉肉的小手上，被冻得红肿，没有往日那样细白。

    “喂，你的鱼要烤熟了。”豌豆包指了指江楠的鱼。

    江楠尖叫一声，忙把自己的烤鱼拿下来，烤鱼外层烤得焦黑，但是里面的肉质看起来不错。

    江楠咬了一口，鲜香多汁，这条鱼没什么刺，除了有点腥之外没什么毛病。

    正大快朵颐着，旁边一人突然捧着腹大汗淋漓，他的肚子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瘪了下去，这正是第一个吃生鱼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