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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失踪

    秦格深喘口气,努力舒缓情绪,平静道:“苏辞,我一直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深深看我一眼,叹口气,凌然道:“今天我们三个既然相聚一处,我便把话说明白了。”

    她说:“唐杺,我与Sunny的确有八年之约,这八年来,我们以夫妻相称,但事实上也正如你看到的一样,Sunny眼里没有我,既然如此,我愿意退出,从今天开始,我把他还给你。”

    幽幽一叹,又说:“你们不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毕竟,就算一无所有,我还有小礼。”她目光柔了几分,转身将苏礼搂在怀里,母子情深的画面很是感人。

    秦格这样大度,倒显得我有些咄咄逼人。

    我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目光偏移一份,落在苏礼身上,心中多少有些困顿。

    秦格的手机响起,她与对方简短聊了两句,转头抱歉道:“Snuuy,我今晚有一份重要的医检报告要写,可能会加班到很晚,不能带苏礼回去了,今晚让他先跟着你,明日一早我来接他。”

    苏礼站着没动,咬了咬嘴唇,目送秦格离开。

    秦格走后,氛围一下子沉寂下来。

    苏辞坐回我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安排好。”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对我解释这些,愣了一瞬,笑道:“不怪你。”

    他仍觉得愧疚:“秦格身上那件裙子……。”

    我喝一口茶,看他一眼,说:“没什么要紧的。”

    服务生将一盘蒜香大龙虾摆在餐桌中间,色香味俱全,看的人食指大动,唐果没忍住,率先开动,夹起一只龙虾,笨拙的剥干净虾壳,埋头吃起来。

    服务生顺手关上门,苏辞仍目光幽深的望着我,心中大约是有什么话想说,但见我表现的这样平静,出口时,又转了话题,问我说:“唐杺,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些语塞。

    说起来实在惭愧,都说人生苦短,青春易逝。在这样易逝的青春里,我足足八年深居简出,无所事事,至今养成一副闲散状,既没什么好奇心,也没什么好胜心,到底是有些无趣。想了半晌,苦笑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沉寂中略略有些遗憾,遥想当年,若我有他这样一个理想伴侣作为人生目标,至少也该学的上进些,性情大约也会活泼许多。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以后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尽管放心大胆去做。”

    我茫然看了看他,想到他果然是嫌弃我不求上进。如今的女性多数自强自立,譬如秦格,她将生命贡献给了医学,将精神寄托在了苏辞身上,非但这份执着力根深蒂固,世俗的成功亦让她绽放光彩,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两厢比较,我实在对自己没什么约束力。

    他这样鼓励我,大约是我表现的不如他意,有些心虚,试探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当年看走眼了?”

    他略略点头:“毕竟我不敢肯定,你这样挑剔,将来会不会不要我!”

    我更觉诧异:“你……。”

    话没说完,唐果在旁边“咦”了一声,惊呼道“妈咪,苏礼去哪了?”

    外面轰隆一阵闷雷,闪电将做旧的格子窗照亮。我与苏辞同时回过神,望向餐桌对面,果然不见苏礼的身影。唐果抹抹嘴上的油渍,一脸茫然无知。

    苏辞跨步往外面走,我急忙跟在后面,走出包房,眼见一副天昏地暗的景象,原本闹哄哄的宾客因突来的雷雨纷纷驱车离开,我们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从洗手间出来,见空荡的大厅里越发空荡,转眼只余下渺渺几个服务生在收拾餐桌卫生。

    店老板急急忙忙赶过来,问道:“苏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辞脸色阴沉,比外面的阴雨天气更暗沉几分,不容置啄道:“立刻报警,将外面离开车辆都拦截下来,没找到孩子前,任何人不准离开。”

    店老板擦擦额角的冷汗,为难道:“客人们原都是准备去山上看星辰的,这六月天,天气说变就变,山上多雨,容易引发洪灾,这种危险时刻,非旦出警困难,便是警方来了,也不敢拦着不让人走,实在没人能承担起这份责任!”

    店老板言语诚恳,说的句句在理,加之与苏辞约是有些交情,立刻招呼店里所有人帮忙寻找。见如此情景,苏辞不好再说什么,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嘱咐我说:“看好唐果,我一会来接你们。”

    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节外生枝的事情。

    仔细回想,应是秦格一走了之,留下苏礼闲置一旁,他初时明确站了队,却不幸被队友抛弃,许是心中别扭,不好意思向我们靠近,因而趁我与苏辞不备偷偷溜走了。

    至于唐果那个小吃货,反应也慢了好几拍,等察觉到不对,再想寻找却是晚了。

    疏北山是一座近郊的旅游区,以野菜馆为原点,向南通往市区,向北通向山顶,海拔虽不是太高,但毕竟面积广茂,岔路繁多,苏小礼若刻意躲避,随便往哪里一猫,我们找起来都要闹出个翻天覆地的动静,若是不幸被什么人趁乱带走,后果更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心脏猛烈跳动了两下,一股莫名的情绪蔓出,望向苏辞的背影,隐约觉得,约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我这样干等着,颇觉煎熬。

    我如坐针毡的等了片刻,实在放心不下,转而将唐果托付给店老板娘,出门寻找苏辞。

    外面阴雨密布,雨势来的又急又猛,半个时辰过去,却全然没有停歇的迹象,远处停着几辆警车,警员毕恭毕敬的汇报着什么。穿黑衣黑裤的苏辞与夜幕融为一体,车光扫过他如墨泼过的脸庞,整个人仿佛被阴云笼罩。

    我从未见过苏辞这样一副阴沉状,与他从前维持的盎然形象大径相庭。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副画面,遥远的某个时空里,一道破碎的失重声传来,模糊的影像中,一道焦急慌张的声音唤了句:“杺杺。”

    我有些恍惚,身边从没有人这样喊过我,我却对杺杺这个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只觉十分重要,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远处,两名景区高管携一众安保人员匆匆赶来,报告说整片山区目前已被封锁,沿途设下几重检查关卡,只是根据监控显示,苏礼很有可能独自上山去了。山上属于监视盲区,想寻找也很不容易,但再三保证,一定尽力找到孩子,汇报完毕,众人又匆匆往各处去了。

    苏辞抬腕看了眼手表,我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果然他也没再犹豫,长腿跨步便往山上走,我忙疾跑几步,与他并行,恳求他带我一同上山。

    常理来说,我通常做不出这副多管闲事的姿态。

    但苏辞于我格外不同,虽是忘了过去许多事,情之一字却铭刻在基因深处,即便苏小礼是他与秦格的孩子,仍让我觉得焦躁不安,努力说服他说:“刚才是我说了些重话,才发生这样的事,山上岔路繁多,你不带我一起,我便走另外一条路,总归我一定会把苏礼给你找回来。”

    苏辞神色复杂的望我一眼,知道拗不过我,加之雨势猛烈,他没再推辞。

    店老板知道我们要上山,见阻挡不住,没奈何,送来一个登山包,里面有雨披,手电筒,药品,野外应急之类的东西,嘱咐我们一定万分小心。

    山上没有路灯,两排梯田种着早熟的玉米地,再往深处穿过一片枣林,石板修整的路面渐渐陡峭起来。

    这样见鬼的天气,往往意外频发,很不幸,我在一个斜坡处被滑了一跤,险些摔进密林里去。

    苏辞费力将我拉上来,上下左右检查了个遍,缓缓松口气道:“还好没受伤。”

    电闪雷鸣划过天际,一股瓢泼大雨猛的一股脑灌下来。雨势很不寻常。他将我按在怀里,声音淹没在暴雨里:“唐杺,这里太危险,不能再往前走了,我送你回去。”

    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山下走。我急忙甩开他,大声道:“雨下这么大,找人要紧。”

    我有些惭愧,原想能对他有些帮助,可目前看来,显然是我拖累了他。叹口气道:“你若再说送回回去这种话,我们便分头行动。”

    苏辞了解我的脾性,拿我没办法,无奈道:“跟紧我,注意脚下,沿着地势高的地方走,懂吗?”

    我乖巧的点点头,生怕他丢下我,立马抓紧他的胳膊。雨水在黑暗里肆虐,很快就将上山的路冲刷的不成样子。

    原以为阵雨来的快歇的也快,哪知阵雨只是个前奏,我们摸索着前行了半个时辰,一路上没见到苏礼的影子,雨也没停下来,渐渐转为大雨,浓墨色的丛林深处神秘且诡异。

    我们沿路用手电筒照明,一路呼喊苏礼的名字,但空寂的山道上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由于光线有限,有好几次都误将树影认做人影,寻找一个时辰未果,不幸在一座乱石堆中我再次摔倒,脚背被一块尖锐的东西刺伤,伤口被雨水冲刷干净,冰凉彻骨,苏辞蹲下身给我检查伤口时,才发现脚背上插着一块足有五公分长度,锈迹斑斑的匕首。

    苏辞眉目紧锁,将我扶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右脚脚面抬至他腿上,宽慰道:“你忍一忍。”出手迅疾的将匕首拔出来,我倒抽一口冷气,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忍住没叫出声来。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替我处理伤口,止血包扎,手法娴熟,语气却格外冷静:“唐杺,我必须得将你送回去,伤口很深,不能感染风寒。”

    我急忙摇头:“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说不定等下就能找到苏小礼,你不用管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仍坚持:“我会再派人来寻他。”

    我却不信他说的话。

    山上雨势太大,大家都比较惜命,便是调遣的人再多,也没人愿意往山林深处走。

    我与苏辞两个成年人尚且搞的这样狼狈,实在不敢想象苏小礼一个八岁的孩子,面临的是个什么境地。

    他那样孤僻倔强,如果不是因为我,应该也不会负气出走。

    我横下心,坚持不肯下山,苏辞脸色不大好看,僵持片刻,将手电筒递给我,转身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我愣了愣,道:“这怎么……。”

    身体蓦然腾空,双手下意识攀上他的脖颈,风雨中砸下一道雷电,一片闪白中光影模糊,熟悉的错觉再次晃现,时空重叠,却是相同的景象,同样是一片幽深的暗林,路程颠簸,背着我的那道身影稳如泰山,往下看去,男子手臂上晕染出刺目血色,声音却像极光温暖心神:“杺杺,你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雷鸣声猛然将我从神志错乱中惊醒,天空闪亮如白昼,照亮不远处一座残垣破庙,我心中微微一动,将手电筒照过去,因尚有些距离,隐约看到一团小小的影子卷缩在角落里,眼前蓦然漆黑,手电筒在这个时候竟然没电了。

    我激动大喊起来:“我好像看到了苏礼。”

    苏辞顿时停住脚步,我赶紧找出手机,打亮手机屏幕指点他道:“就在,就在前面那座被雨冲垮的破庙门口。”

    灯光斜照过去,待看清楚眼前景象,我忍不住惊呼一声,心底瞬时凉了半截。

    原来我们与那座庙宇中间竟隔着一条五米多宽的湍急洪浆,泥石翻滚其中,似一条游蛇,自从远方呼啸奔腾而去,周围轰隆隆的断裂声不绝于耳,情况俨然十分危险。

    苏辞尚算镇定,将我放在一处高地,招手冲对面呐喊起来:“小礼,你在不在那儿?”

    连续喊了数遍,声音都被洪水淹没。对面没有传回半分回应,就在我怀疑刚才惊鸿一瞥是不是生了错觉时,忽而听到又惊又喜的一声童音,带着浓浓的哭腔道:“爹地,爹地,你来了吗?我是苏礼,你果真来救我了吗?”

    苏辞猛然闭了闭眼睛,仰头望一眼沉沉雨夜,狠狠吸口气道:“小礼,你乖乖不要动,爹地这就过去找你。”

    我有些心惊:“你准备怎么过去?”

    这条湍急的泥浆从高山深处一路直逼山下,中间完全没有断层,要想过去谈何容易,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被泥石埋葬,便是连尸骨都没地方寻找。

    闪电从树影中劈下来,照亮他半张轮廓,在大自然面前,一切都显得脆弱不堪一击。他沉静望了望我说:“若是我回不来,你……”。

    我打断他,说:“你放心,我指定不会跟你一起跳下去。”

    他笑了笑,将脸上的雨水抹去,说:“那就好。”

    昏黑的天际将所有情绪都隐去。我平静的看着他蹲下身,将包里准备的登山绳拿出来,绳索另一头,固定的是一道锋利的三角抓勾。

    他测量好长度,将绳索一头固定在一棵粗壮大树上,穿上防护服,宽慰我道:“你别担心,我有登山经验,一定能平安回来。”

    一口气忽地悬在胸口,却不敢表露半分恐惧,鼓励他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把苏礼平安带回来。”

    下一次闪电来袭前,苏辞借着极光将抓钩甩了出去,稳稳落在对面另一棵树上。如此,一条长达六米远的绳子横穿过泥浆,在一人高的空中形成一条单线索道。

    我蹒跚爬上一块巨石隔水瞭望,五米长的距离恍若生死一线,手机的微弱光芒照明有限,好在最终有惊无险,苏辞顺利攀爬过去了。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与苏礼所在的方向,祈祷事情能进展顺利些。

    可越是焦急,偏偏越要出问题。就在他背着苏小礼返程不过半分钟时间,天外忽地一声轰隆巨响,天崩地裂的泥浪呼啸而来,两个人瞬时被没入泥浆里。

    仿佛天崩地裂般,巨大的恐惧感蔓过头顶,我站在石头上瞬间石化。半晌,悲戚的喊了声:“苏辞。”

    激流缓慢退去,绳子那端微微有些动静,良久从泥泞中钻出一颗脑袋,紧接着人也跟着爬了出来,怀里的苏小礼猛的呛醒。惊恐大哭道:“爹地。”

    我狠狠松了口气。

    胆战心惊中,他死里逃生爬回到我身边,再转头看去,那边残败的庙宇早已被泥流冲下崖底,我心有余悸的看看浑身被泥沙携裹的苏辞与苏礼,还好来的及时,算是有惊无险,两个人都没受什么伤。

    不远处的探照灯亮起,一队人马中传来秦格焦急的声音:“Sunny,Sunny你在哪里?”

    由远及近的灯光不期意照在我身上,逆光中,蓦然撞上秦格眼底一片冰色,森寒道:“唐杺,他与你在一起准没好事,你现在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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