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菱也不催白妃宓回答刚才的问题，她们还要泡温泉休憩，有很多空闲时间慢慢想。

    为了给予一个恰当的边界感，泡温泉时陈妙菱刻意背对着白妃宓。

    在潺潺水声中，白妃宓享受着蒸腾的感觉。变成人类有一个好处，可以尝试很多以前接触不了的事，还是蜂族的时候她可一点不喜欢水。

    昏昏欲睡中，白妃宓模模糊糊地听见陈妙菱的声音，却听不太清：“你说什么，离我近点说。你怎么背对着我？”

    陈妙菱一边转过身靠近，一边口中喃喃：“哦，对对对，我们穿着泳衣的，对对对……”

    面对面时，白妃宓看见陈妙菱脸上的欲言又止，微微瞪大了眼：“你怎么不说了？”

    陈妙菱自认自己是个识时务的人，对很多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为人处世的原则也可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对它人指手画脚。但白妃宓现在样子实在是可爱可亲得紧，她又想起她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她最终忍不住说：“齐子晋、戚英卫那些人真的不值得你再和她们交好，她们现在都是看你有钱了才攀附上你。尤其是齐子晋，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真千金过去在孤儿院的生活甚至没有在剧情中被提到，那时她还是平凡的千千万万路人中的一个，被抱错、被排挤、被友情背离等等一切都是她这个倒霉的炮灰会经历的。

    “你别太在意他们了。”陈妙菱看着她不再软弱的双眼，只有一丝昔日那个女孩的影子。那个善良的女孩明明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却在青春期因为遭受了冷暴力而痛苦着。

    白妃宓微微一笑，捋捋她额前的乱发：“我当然不在意，我最在意的人是你啊，你是我多么要好的朋友。在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人。”

    原主最后与其说是把怨恨集火在了女主身上黑化了，不如说是迷失在了金钱和虚荣的漩涡中，但她后来变得再怎么不择手段也没有把自己的朋友牵扯进来，陈妙菱始终在剧情线外平凡地生活着。她潜意识什么都知道，但恐怕在死亡的前一刻才认识到什么是她爱的，什么是爱她的。

    陈妙菱一阵感动，还没等她感怀完这段感天动地姐妹情，就听见白妃宓说：“齐子晋约的是什么，吃饭吗？”

    白妃宓想起在健身房看见的宽肩窄腰翘臀，感受着属于原主的那一份对异性的好感，这让她体内的荷尔蒙和多巴胺分泌得更旺盛了。男女之间若即若离的情愫能带来的欢愉，也挺不错嘛。

    一直以来，她为什么要苦苦对抗身体内原主的情绪？如果完不成任务，可能是就是她生命最后的时光，不如把这次小世界的经历当成最后一次旅程来享受。

    白妃宓看陈妙菱脸上吃瘪的表情，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捧起水浇了陈妙菱一头。

    听着清脆如银铃的笑声，陈妙菱哪里还憋得起气，绷着笑意佯装愤怒也把水泼在她身上玩着。

    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开来，似乎空气也染上了快活的气息。

    温泉山庄的另一处就没有那么愉快的氛围了，丙月蕊六神无主，都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好打电话给能出主意的人，比如说缪娅思。

    “娅思，”丙月蕊吸着鼻子，如果她不是排挤白妃宓的当事人，这难过的样子还真让人觉得她才是受了委屈的，“怎么办啊，妃妃就是白妃宓，白家的那个白妃宓。”

    缪娅思一边回忆着自己有没有欺负过白家那个真千金，一边骂她：“你这个猪脑子，先前不带着我，要是我在的话说不定还能缓和一下局面。”

    丙月蕊委屈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到，我就带了白朝雨。”

    “……还好你没带我，你带了也没用。白家的事管你什么事啊？你非要去站队，现在把我也连累了。”缪娅思说完就挂了电话。

    丙月蕊也没心情继续伤心，气呼呼地回拨过去：“你挂我电话也没用，你是我的好朋友，在妃妃看来我们就是一头的，要讨厌也是我们俩一起被讨厌！”

    “你自己看着办，别把我再牵扯进去，自己看好了白朝雨。你再做什么蠢事，都跟我没关系啊。”缪娅思和丙月蕊关系好，是因为她人傻一眼就看得清，而且她们家世也相当。而白朝雨算什么，不过是个豪门中的三流，看重她时觉得她懂事，也就是沾着丙月蕊的光攀上她们这个圈子。

    又被挂断了，丙月蕊偏头不去听手机的滴滴声，嘀咕着：“这个臭脾气。”

    白朝雨听见了她们的通话，还以为丙月蕊是在宽慰她，于是懂事大度地开口：“我没想到之前的误会让妹妹心里有了芥蒂，现在想来之前妹妹也没犯错。我可以在爸妈那儿帮妹妹说说情，之后也容易帮忙说和她和你的关系。”

    丙月蕊有些尴尬，缪娅思和白朝雨只是面子情能轻易斩断，但她和白朝雨关系一向不错，总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吧。

    而且她虽然性子直率单纯，但到底不傻，让白朝雨去说和不更完蛋吗，她打个哈哈：“我们今天玩这么久也累了，改天再泡温泉吧，我回家休息休息。”

    丙月蕊也没说谎，虽然她之前很期待这次温泉体验，可现在她哪儿还有心情泡温泉。

    白朝雨见丙月蕊都懒得敷衍她随便找个借口就要走，指甲抠紧了掌心。要交好这些大小姐谈何容易，这么些年她忍让着她的小脾气费尽心力哄她开心才维持了这份交情，如今这么轻易地就要破碎了吗？她之后还能在这个圈子里待着吗？

    *

    白妃宓到底没答应齐子晋的约饭，戚英卫那群人有什么好见的。晾戚英卫几天后只是勉勉强强说几个人在她楼下吃一顿早饭就行了。

    齐子晋一点意见没有，就算那群兄弟开玩笑骂他舔狗他也一点不生气，他们从头到尾连当舔狗的机会都没有呢。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戚英卫也要去。

    先前只是以为吃饭是为了修复她们以前的关系，现在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呢。戚英卫平常可不穿篮球服，穿着太宽松了不庄重。

    短短的膝盖以上的裤子微微绷着，清凉的运动背心下胸肌隐隐若现，手臂上发红的肌肉还有隐隐的水气。

    就这么点时间，怎么运动后还冲澡呢。

    齐子晋在小摊上随便买了点，才用摊位支起的小桌子，摆上他在酒楼订的早餐。

    戚英卫似乎是早起运动后心情很好，主动和白妃宓打了招呼，又夸了夸她的健身成果，他自己也健身很懂这方面，能夸的恰到好处。

    白妃宓没再给他冷脸，上下瞟了瞟他：“刚打完篮球？”

    “嗯，之前在大学是体育生，打惯了篮球，现在也经常和学弟约球。”众人的视线本来是被他的好身材吸引，但听了他这话，因为沉稳略显老气的面容似乎也多了些年轻的朝气，还是刚毕业的学生啊。

    屁，齐子晋还不知道吗，他明明是跑步回来的。

    戚英卫脸不红心不跳，察觉白妃宓在他肌肉上流连的目光，他全身微微绷起让肌肉更加有形：“你也可以来看我们打篮球，玩一玩。”

    白妃宓看一眼他被勾勒出形状了的饱满胸肌，咬着豆浆的吸管口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再说吧。”

    戚英卫心情大好，享受着那一丝所有若无的饮食男女之间的暧昧，但手机响起的一声消息提示音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戚英卫和白妃宓的视线一同移向屏幕，戚英卫略有些匆忙地收起手机。

    白妃宓玩味地盯着戚英卫的脸，她没有看清界面，但是能料到那是假千金发给他这个男配的消息，剧情线是没有那么好打破的。

    即使她因为不屑再去做恶毒女配做的事，主动远离避开了主角们，原剧情也会强行把她们再牵扯到一起。

    戚英卫把手机静音倒扣在桌面上，向似笑非笑的白妃宓解释：“生意上维持的交情。”

    白妃宓点点头，似乎这个小插曲很容易就过去了。

    吃了早餐就往健身房去，还是像往常一样到白妃宓的私教那儿。但不一会儿陈妙菱就推了门出来，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齐子晋，对着健身房负责人说：“我们米米嫌房间里闷，想到外面来。能不能清场，价钱好商量。不过要看你们隐私性好不好，不好我们就换间健身房。”

    隐私很重要，自从上次温泉山庄“偶遇”后，陈妙菱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不用负责人点头，戚英卫就开了口：“可以，子晋，你帮忙把健身馆里的其它人请出去，给足补偿。”

    陈妙菱没好气地问戚英卫：“你怎么还在这儿。”

    又恨铁不成钢地转头去瞪跟着她出来的白妃宓：这你就被狠狠勾引住了？

    白妃宓冲陈妙菱眨眨眼。

    看着她俏皮的动作，戚英卫微微一笑：“工作虽然忙，但是我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健身。”

    被使唤的齐子晋呵呵冷笑，一周健七天身那种吗？但他虽然在心里抱怨自己被支开，该办的事还是会尽心，只是不巧碰到一个刺头。

    “你们怎么能随便把顾客往外面赶呢？”每天蹲在健身房的不止齐子晋，还有一个柏星耀。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柏星耀。”走来的柏星耀面对白妃宓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弯弯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星光，强硬的姿度也遮不住他身上的贵气，无疑是一个张扬俊秀的男孩子。

    白妃宓点点头。

    又是一个男配，柏星耀。剧情线本来是原主在经济状况更困难时到咖啡店打工遇上了柏星耀，知道有这样一个男配的存在白妃宓也没有特意去接近或y'r躲避，结果不去咖啡馆也能在健身房里遇见。命运是很难躲开的，对吗？

    见白妃宓心情不错的样子，好不容易搭上一次讪的柏星耀胆子更大了，带了点祈求：“那姐姐可以让我留在这里继续健身吗？我不会打扰姐姐的。”

    白妃宓在笑：“可以。”

    所以就是这样小奶狗的样子，才会骗得原主母性大发，恋爱后也还是一副照顾弟弟的姐姐样子？所以原主就是一次次地这样对柏星耀说可以的，是吗？

    看见白妃宓脸上的笑意，戚英卫觉得有些刺眼了，皱着眉向前几步不着痕迹地挡在她面前：“你是谁？”

    柏星耀装作害怕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正想向白妃宓寻求一丝安慰，却看见她接起了电话。

    也不再退，他对戚英卫讥笑一声：“怎么，戚总要赶我走？”

    白妃宓和戚英卫之间的距离，刚好够戚英卫听见电话里的声音。这委委屈屈的腔调，他听出来了，那是白朝雨。

    戚英卫紧张得汗湿了手心。

    “戚总允许我留下吗？”此时齐子晋不耐烦地重复一次问题，唤回了戚英卫的心神。

    齐子晋对戚英卫使劲使眼色，他们和柏家生意上有一点往来。正因为柏星耀是柏家的小少爷，他才有底气赖着不走啊。所以即使是被阴阳怪气，戚英卫也不得不点点头，勉强同意。

    应付完柏星耀，戚英卫就向着远处一组健身器材走去，他可不有点心虚吗？手机里还有白朝雨诉苦的消息。

    白朝雨有一肚子苦水要倾倒。本来就是白妃宓对她使坏，只是她运气好才没有酿成大祸。看清局势以后她却要在父母面前装大度替她的好妹妹开脱，然后巴巴地主动给白妃宓打电话。好像犯错的不是白妃宓而是她一样！

    白妃宓对白朝雨没什么恶感，反而能冷静地分析真假千金的关系。一个家庭里物质、父母的关爱这些资源是一定的，真千金的归来势必会影响白朝雨。被父母偏爱能继续留在白家的白朝雨也有一定底气，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必然至少会有些小矛盾，在小摩擦发生时白朝雨很难抱有善意的态度，而自觉受了委屈的原主更不会让一分半点。她们利益相悖，似乎是注定要竞争敌对。

    但她并不是要评判她俩的对错，主持公道，毕竟她只是个恶毒女配而已，所以她不耐烦听白朝雨假惺惺地缓和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如果全是废话就别说了，如果要补偿就打钱。我也不用再麻烦你们给我租回以前的房子，给我打钱我买一套新的就行了。”

    柏星耀眼睛一亮，凑近了对白妃宓说：“姐姐，我住的小区是我哥开发的，还有一套别墅没卖，到时候可以优惠卖给你一套。”

    白妃宓本来是随口说说，但是知道有柏星耀这条路子，她觉得自己非买不可了：“到时候我直接把账单发给家里签。”

    白妃宓也不等电话那头说同不同意，就挂断了。白家父母都是要脸面的人，做不出账单上门却赖账的事。如果不是原主害怕父母失望，她在原剧情里也可以摆烂潇洒，哪儿用后来那么狼狈。

    这边电话刚挂断了，那边电话又响，柏星耀不由得投去微微诧异的目光。

    戚英卫哪有闲心注意柏星耀，虽然白妃宓没有向他投来视线，但他总觉得她脸上笑意有些玩味，只好有些窘迫地自言自语一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早该想到的，白朝雨既然给他发了消息，那不久后自然就会打电话过来。

    “英卫早上的时候是有事在忙吗？”白朝雨也只是问问，心里有了答案，如果不是真的忙，英卫是一定会回她的消息的。

    “英卫，我也不想说我妹妹坏话，但是……”戚英卫连忙去看她发的消息，一段段文字讲述了她在名媛圈遭受的委屈，一切发生在几天前在温泉山庄和白妃宓见过面后。

    戚英卫试图用理性的角度去分析：“我没有接触了解过你妹妹，但是从你口中的描述……”

    “她不懂社交礼仪，脾气也不好。她之前根本和你的朋友们相处不好，应该也做不到挑拨你们的关系。”戚英卫知道那群大小姐有多刁蛮挑剔，所以善解人意的白朝雨是如此的特别、光明。

    白朝雨有些愣住了，干巴巴地说：“你说得对，只是那次见面妹妹她的变化真的好大，让我觉得我这个姐姐好不称职，好像我没有真的认识过她。”

    她又想到侦探调查出的白妃宓这段时间的行程，她突然有些紧张现在变得这么“斩女”的白妃宓会碰上戚英卫：“这段时间妹妹变化太大了，我打听到她去过你名下的健身馆，你知道她最近怎么了吗？”

    下意识地，戚英卫撒谎了，可能是害怕白朝雨伤心：“是吗？我会帮你多注意注意她。”

    “不用不用，妹妹最近做陪聊挣了很多很多钱，我们不要去打扰她了。也不知道妹妹最近最近有什么花销，是不是有人教唆她，她和爸妈要钱了之后，还非要一套别墅。”

    戚英卫心想，可不是有人教唆她吗，可别被教坏了：

    “她是成年人了，朝雨也不用在她身上操那么多心。给她买一套房子也好，有了足够的生活费，还有了立足的居所，朝雨也不用那么担心她了。

    对了，她在哪个平台做陪聊？账号叫什么名字？”

    和戚英卫聊天险些没把自己气死。白朝雨感到有些怪怪的，虽然她知道自己在戚英卫眼中是善良得近乎纯白的存在，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