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星耀以为她是在说自己，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不是……”

    白妃宓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所谓呢，我也是喜欢你的相貌、性格、家世，还有很多很多……”

    白妃宓随口乱说的，不过她也没说错，白妃宓看着柏星耀那张漂亮的脸蛋。他恶劣的性格，他优渥家世放纵出的阴暗行为，都是她找上她的原因。

    柏元白知道她是在说他。

    但其实白妃宓不是想讽刺他，她只是有感而发。

    她突然感到腻歪，她本来的打算是接近并且离间这兄弟俩，但是她并不想要柏元白影响她。如果说柏星耀在情绪上还能激起她的愤恨和恶意，让她想要撕碎她毁灭他，那么柏元白就只让她感到厌烦。

    “年轻人是单纯的纯粹的。”就像柏星耀自身性格是纯粹的恶劣，就能直接发泄他的恶意，把出身粗俗的原主像小丑一样玩弄取笑。

    “但是年纪大一点的，会更成熟，更虚伪。”就像，明明是白朝雨对她不满，但她不能表现出敌意，需要她的追求者表示威慑，而柏元白自恃绅士或者说上流阶层的风度，不肯直接对她下手，所以最后是柏星耀成为了他们惩罚的方式或者说工具。

    “霏蜜。”柏星耀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想要拦着她乱说的话。别看他还能吐槽他哥，但是其实他才是最敬畏柏元白的人。

    “我年纪大吗？”别看柏元白说的是问句，但他心中有底自信满满，就算是白妃宓认为他年纪大，他作为一个男人，也一点不会在意。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走到白妃宓面前，冷冷地和她对视：“你年纪小，是吗？”

    柏星耀都想缩起来了，白妃宓还稳坐着。

    柏元白盯了她一会儿，看她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语气温和下来：“也对，你还小，还是个小孩，不和你计较。”

    看见他哥这副笑面虎的样子，柏星耀更怕了。

    “和我到书房谈。”柏元白对白妃宓说，又眼神复杂地扫过柏星耀，柏星耀被看得都不敢跟上去了。

    柏家两兄弟确实是感情好，柏星耀自己的房子还给他哥留了卧室和书房。

    一进书房，处在两个人的私密空间内，柏元白原本高高在上的气势低了一头。

    “你想喝茶还是咖啡？”柏元白自己喜欢泡茶，但还是绅士地提了一句咖啡。

    “我喜欢喝可乐。”

    柏元白被噎得没话说，给白妃宓倒了一杯温的纯净水。

    白妃宓反客为主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柏元白也接受了，另推了一把椅子在办公卓的另一侧。

    柏元白到底有阅历，气定神闲，他看白妃宓也没有喝茶的闲心，开门见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白妃宓把问题扔了回去。

    她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真皮的触感，又绷起脚尖轻点地面，玩着这把可旋转椅。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呢？”见柏元白，白妃宓开口继续问。

    旋转的椅子停下了，因为她听见柏元白走近的脚步声，她扬起下巴偏着头看他。

    她这样看着她仿佛看清了他所有心思，不用监视或窥探，她就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遇上她就如同陷入深渊，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白妃宓微微一笑：“色迷心窍。”

    柏元白用手撑着大腿，俯身和白妃宓平视：“我迷色？你认为自己很漂亮？”

    白妃宓仰头的弧度都没有变一下，柏元白看着那张脸那五官，还时不时能想起她以前的样子。但是好像她之前再糟糕，也不能使她如水墨画般清浅的眉眼褪色分毫，无法拉下她高高在上如明月的姿态。

    可怕的是，她确实知道自己的魅力。

    柏元白无意在这他自己也挫败的事上多纠缠：“那你呢，你第一次见我就是有意和我……第二次也是选中了我。之后，为什么还要在选中我的情况下接近我弟弟？”

    白妃宓没有避开和他对视，轻轻地说：“你错了，我是先遇见你弟弟才去靠近了你。接近，你真的需要我接近吗？”

    白妃宓也很纳闷，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刻意钓柏元白，他好像已经跳进她的鱼塘了。

    白妃宓本来以为柏元白是脆弱的自尊受挫后来找她麻烦，但今天看来并不是：“看来你真的泥足深陷啊。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还赶着和石凌寒做生意。”

    “你在想什么？在今天，在你弟弟的房子里，你是和谁在这间书房。”白妃宓质问的声调越来越高。

    或许他之前不清楚，但是他现在应该知道，他弟弟喜欢她。

    柏元白看着白妃宓，她眼中仍然明晃晃地嘲笑着他色迷心窍，柏元白从胸腔里发出一种笑声：“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怎么才会和阿耀分开。”

    白妃宓顽皮地来回转着椅子，一副天真的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想折磨你弟弟，我想报复他。”

    “为什么？”柏元白很镇定，甚至帮她缓缓地转着圈。

    在原剧情中，原主狼狈地赖着要回到白家，她变了个人似的讨好着白父白母。白朝雨好奇明明离开时还很有骨气放着狠话的真千金，怎么短短时间就被抽掉了骨头，柏元白抱歉地告诉她，他任性的弟弟做事过激，他已经训过了她。

    在白朝雨眼里，因为父母早亡，柏元白不得不担负起支撑家族企业的重任，是可怜的要背起照顾长兄如父重任的哥哥。而白妃宓认为，他就是一个无论柏星耀如何恶劣都对他轻拿轻放的弟控，一个大事小事都要掌控的大家长，他怎么可能全然不知道他的好弟弟都在做什么。

    白妃宓听着柏元白动作时衣料和真皮座椅间的摩挲声：“你是他哥哥，你不知道？”

    柏元白当然知道，他思索再三，沉重开口：“他的坏心都是因为白朝雨，你和白朝雨的恩怨，你可以去打压她，但是不要波及到阿耀好吗？”

    柏元白以为自己这是兄弟情深，白妃宓听了只想笑。她知道男人变心快，但是没想到男人变心这么彻底。呃呃，白朝雨知道了还要感谢他，是吧，感谢柏元白没有直接说会帮着自己对付白朝雨。

    白妃宓从包里摸出烟来，夹一根在手指上，却找不着火机，她有点烦躁：“我以为我在跟你讨价还价是吧。我从孤儿院回来，我看不惯白朝雨。我看谁不顺眼，我想要害谁就要害到底。”

    白妃宓又不是原主，不想为之前的过错负责搞什么道歉那一套。至于原剧情什么的，就更不好解释了：“柏星耀有了坏心就会做坏事，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想要毁灭他。我厌恶他，想要报复他，还需要证据和理由吗？”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柏元白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给白妃宓点了烟。

    白妃宓之前只觉得柏元白从头虚伪到脚，从里烂到了外。现在她发现其实柏元白也有有趣的地方诶，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当久了，对白妃宓他好像也一副要当兄长的样子。

    柏元白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怜爱地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你只是因为年纪小嫉妒白朝雨，这是很正常的。而柏星耀，是他先对你抱有恶意，是他不对，你对他有恶感也正常。但是，你不能……”

    不等柏元白规训她，白妃宓就一脸感动地打断了：“从来没有人像元白你这么关心过我，为我着想，你真像我的大哥哥。”

    白妃宓面上露出一点胆怯抑郁的样子，这让柏元白有点熟悉，那个从孤儿院回来的日子不如意的女孩最开始就是这样的声请。

    他才发现，原来比起优雅善良的无限温柔的豪门淑女，他更心动于等待他拯救的的落魄少女。

    但是与人设很不符的是，白妃宓轻佻地把烟吐在了柏元白脸上。她想呛他一下，但是没想到他又自作多情俯下了身。

    白妃宓避开了，她快乐地转了一个圈，笑声阵阵：“你以为我需要一个好哥哥吗？我不需要人管教我改变我。”

    柏元白不敢相信这样长得像天使的女孩，会是一个小魔女，他也不愿意相信。

    白妃宓又回到桌前：“你知道我过去是怎样的生活吗？你知道我长成了什么样的人吗？在孤儿院，那些人会说，被抛弃了的孩子基因里就是有缺陷的，不值得养，不能收养这样的人。所以我成为了这样的人。”

    白妃宓垂着头时，有一片阴影打在她下半张脸，显得她偏执中有无限的可怜。

    尽管知道这可能是装的，柏元白的心也抽痛了一下。

    白妃宓有意给自己塑造一个反派的阴暗形象：“柏星耀他既然对我产生了恶意，当然不能怪我让他不得翻身。我不会放过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

    她坏得是那样理所当然，柏元白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责备她。

    他只能从干渴的喉咙中挤出沙哑的声音，终于说出了自私但真实的想法：“我要你离开他，离开柏元白。”

    不管是出于对他这个弟弟的最后的保护，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因为可悲的嫉妒。

    “我当然会离开他，因为我伤害他的最后一环就是离开他啊。他很喜欢我，你知道吗？”

    指间的香烟燃完一截，掉落的烟灰又一小部分烫着了指节，白妃宓抖了抖。

    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柏元白已经接走了她手中的香烟。

    白妃宓空出的手抬起摸着他脖颈上的喉结：“如果他知道他的哥哥背叛了他，他会有多痛苦呢？”

    柏元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求，你……”

    本来白妃宓的恶趣味只想骗骗柏星耀玩，但是她现在发现，看柏元白一副纠结愧疚的样子也挺让人愉悦的。

    她随口胡乱承诺一句：“好吧，我不会主动告诉他，除非有人不听我的话。”

    她说最后一句时又凶又狠，一点不像对所谓“大哥哥”。

    她转一下，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撑下巴，摇头晃脑地说：“但是我也不会主动和他提分手。”

    她转过头去看柏元白的反应，他包容又无奈的笑笑，沉闷地吸了口烟。

    在视线的碰触中，两张越来越靠近的面容在烟雾里朦朦胧胧，烟灰轻轻地垂落在柏元白价值不费的西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