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星耀这次似乎是真的心冷了，好几天都待在学校没有回家。

    白妃宓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子，内心烦躁不已。这并不是她怜爱柏星耀或怎样，而是原主的情绪在影响她。其实这种影响早就开始了，不然白妃宓不会对柏星耀只有点小打小闹的手段，一方面她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另一方面却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影响太大。

    实打实算起来，柏星耀受的折腾，还没有他哥多。

    白妃宓在心里疯狂地骂着原主这个恋爱脑，之前被害得那么惨没有勇气找柏星耀的麻烦倒是找上了白朝雨。现在都脱离原剧情了，身体残留的意识还在祸害她这个任务者。

    很会揣摩人心思的纪正青看出白妃宓一直在苦恼什么，劝她：“如果白小姐一直不安的话，就给柏少爷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白妃宓默不作声。

    纪正青以为她是没有台阶下：“依我对小少爷的了解，他现在正是伤心痛苦的时候。如果白小姐此时对他不管不顾，他会更难过迷茫。但是如果您现在去哄一下他，别人我不敢打包票……可是白小姐，小少爷这么喜欢你，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白妃宓只听了前半截：“我不理他，他会更痛苦？那太好了。”

    以往都是纪秘书看白妃宓气柏总和柏少爷，现在轮到他尝到被梗住的滋味了。

    “原来你这么了解柏星耀……”白妃宓发现了纪秘书的新用处，她完全可以参照纪正青的建议反向操作，更好地达到折磨柏星耀的目的。

    噎了一番纪正青后，白妃宓得到短暂的清净。

    确实从那晚过后白妃宓的心情就很不好，她连剧组的事都不想搭理了。为了摆脱现实世界的烦恼，她又找出十天半个月都扔在一边的陪聊事业。

    当她要准备直播时，纪秘书又跳出来：“白小姐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接柏总的陪聊单子呢？”

    “他有预约吗？”

    “正是因为预约不上，柏总才嘱咐我在合适的时候向白小姐请求一下……”在白妃宓越来越凶恶，都快要要吃人的眼神中，纪正青越说越小声直至闭嘴。

    “你都知道我把他拉黑名单了，还问？”白妃宓恶狠狠地说。

    随即她装模做样地测试直播路线，实则这些活都是她意识海中的系统001在盯着。

    白妃宓端坐在电脑桌前时，纪正青就拉过她喜欢的躺椅坐在她身边。

    调试完音频后，白妃宓嘀嘀咕咕的：“这都什么哥哥啊？他弟弟惨了，他居然就快乐了？居然还想高高兴兴地和我打电话，干什么！分享他的喜悦吗？”

    白妃宓不想搭理柏元白，连带着对纪正青也没好气：“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是听柏元白的，还是听我的？你等下次的吧，我肯定会好好收拾你。”

    被一个小姑娘说收拾，纪正青羞耻得慌。但他不得不装成害怕她威胁的样子，双手合十连连讨饶，并且提醒她直播时间快到了。

    白妃宓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而被放过的纪正青趁没人看见，捂着脸倒在了躺椅上，他感觉自己脸上在发烧。

    他躺了片刻，又精神抖擞起来重拾秘书严肃庄重的姿态，正襟危坐地观察着直播中的白妃宓，以备突发情况发生。

    此从上次被骂她发了一段文字解释后就再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再和互联网有任何互动，好多人都以为她直接退网了，直到前几天，她才发了一次关于要开直播的动态。在互联网上销声匿迹一两个月后基本没有好事的人再关注她，留下的只有她的铁粉。

    白妃宓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真心的粉丝，面对她们时她既有感动，又有一些对自己直接断网举动的愧疚。

    所以开头她先是说抱歉，讲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我选择断网了一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真的对不起我的亲亲。”

    她哄粉丝是“亲亲”的时候，纪秘书诧异地看看着白妃宓，没想到她还有既温柔又甜蜜的一面，她要是愿意这么哄柏总，柏总恐怕早就彻底倒向她了吧。

    白妃宓的直播不露脸只是选几张风景画之类的放上去，选择了放大弹幕，消息字体十分显眼，白妃宓看到好几条边刷礼物边刷出的留言在问她有没有事。

    她们不问她都忘了自己前段时间被骂，白妃宓笑着说：“没有，没有！我这段时间线下调整了一下状态，现在感觉很好。”

    纪秘书看着白妃宓明知道没有摄像头还在摇头挥手，直想笑。

    和弹幕互动了一会儿，回答了她们的几个问题后，就开始连麦的环节。计划是从粉丝中抽取幸运儿连麦，但其实系统001暗中又进行了一番筛选，所以抽取流程不免卡顿了一下。

    “好像网卡了。”白妃宓随便找了个借口。

    被使唤惯了的纪秘书条件反射地起身：“我来解决。”

    弹幕开始疯狂刷屏：“这个小哥哥声音好好听~”

    “有情况。”

    “妃妃恋爱了吗？”

    “是直播出事故了？男朋友爆出来了？”

    白妃宓一点不慌地解释，哈哈大笑：“不是，是我的助理。”

    白妃宓爽朗的笑声，先不说纪正青无语，直播屏幕上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一大波弹幕把之前的内容刷了下去：“还是之前那个钢铁直女，爱了爱了！”

    “果然我说妃妃不可能脱单的！我脱单了妃妃都脱不了单。”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

    “抱走妃妃，没人做你的男朋友，我可以做你的的女友，mua~”

    白妃宓被笑得微微有点恼怒，但是宠粉的她也生不起来气，只是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抽人了。看看我们抽中了谁……”

    纪正青一直都关注着白妃宓的连麦状况，发现出了开头的小插曲，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说她的直播间以平台前几名的速度涌进了很多人。纪正青也不奇怪，毕竟白小姐的声音好听到是他也要晃神的地步。流量一大就会出岔子，不知道是同行嫉妒还是纯黑子开始质疑这个直播间的抽取机制，花了钱的土豪不应该有特殊待遇吗？

    因为之前没怎么接触直播，别说白妃宓了就是纪正青也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但是不用他想办法，白妃宓已经用调侃的语气解决了：“打赏榜啊，前十都是我现生认识的人。这样吧，下一次从前十抽取一位。”

    第一次直播就算是白妃宓，面对这么多人，也有点紧张，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很顺利。

    下了直播以后没等着白妃宓把那口提着的气捋顺了，享受那一点喜悦和甘甜，纪正青拿着她手机过来了。

    白妃宓以为是柏元白，烦躁的她脸一拉。

    纪正青小心翼翼地说：“是小少爷的电话，刚才就打来了，因为白小姐在直播我就没打扰你。现在又打来了。”

    因为上次的尴尬，白妃宓已经把名称备注删了，只显示号码，但这串号码她铭记于心，确实是柏星耀。

    “喂？”她接通了，因为心情不错，她觉得自己语气还是挺好的。

    对面却安静了一小会儿，才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你好……我是柏星耀的室友，他喝醉了。”

    白妃宓心中一动，答应了要去接他。

    纪正青任劳任怨地当起了司机，汽车打火还没发动时，这大小姐又作起来了：“把手机给我，我要给柏元白打电话问他接不接他弟。”

    纪正青听话地从自己背的包里拿出白妃宓的手机，他只能在心里祈祷柏总自求多福了。

    接到电话的柏元白原先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叹息一声，沉默了一下，还是自私地开口：“你不能和他分手吗？”

    他小小地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名为“为他好”的遮羞布：“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他也可以解脱了。”

    “你是想他解脱，还是想超度他？”白妃宓笑，“你觉得，你猜猜，如果我现在甩了他，他会有多痛苦。”

    柏元白想起那天阿耀非常认真也非常坚定地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妃宓。

    真的很喜欢吗？

    纪正青既不想颠簸了白妃宓，又想尽可能地开得飞快，他只想早点去接到柏星耀，别再出幺蛾子了。

    好在白妃宓也只是想小小地耍一下柏元白，大晚上的她也不想折腾。

    *

    室友A看着倒在烧烤摊上的柏星耀一阵无语，柏星耀酒量很浅几杯就倒了，好在他也没发酒疯，但是打不通他女友电话，他就赖这儿不走了。天色越暗，夜市的生意就越好，面对烧烤店老板和顾客的指指点点他都觉得丢脸。

    他忍不住和室友B抱怨几句，但他接了电话以后就一直在发呆：“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室友B回过神来，“柏星耀真的太过分了，还跟她女朋友闹脾气！这么晚了还让人家来接他，要是我，我非得把人供起来。”

    “啊？”虽然室友A关系没有室友B跟柏星耀关系那么好，但之前不满的他现在也忍不住说两句，“你这么说过分了啊，那是柏星耀女朋友。”

    正说到人，人就到了。白妃宓对陌生人都十分礼貌：“对不起啊，之前一直在忙，耽误你们时间了，麻烦你们照顾阿耀。”

    先前和白妃宓说过几句结结巴巴话语的室友B此刻已经成了闷嘴葫芦，还是热情的老板娘和她搭话：“哎哟，这小伙子还有女朋友来接他，还是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烧了高香了。”

    室友A觉得老板娘真不会说话，“烧高香”这说法太难听了吧，应该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了，他反应过来，前言不搭后语地和白妃宓攀谈了几句，这个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先前的不耐烦了

    白妃宓和他们礼貌地寒暄后就要带走柏星耀，还好喝醉了的柏星耀很听她的话，自己还能走，不费事。

    柏星耀的室友们目送她俩离去，因为天气有些寒冷白妃宓穿着厚实的皮毛，那可真是贵气十足，他们看着柏星耀上车还有司机搀扶一把。

    室友A懂室友B为什么是那反应了，他因为嫉妒而质壁分离，悲愤地说：“他这是软饭硬吃啊，我瞧不起他，瞧不起他吃软饭的态度！”

    上了车后，细致周到的纪秘书拿出自己准备的醒酒药给了白妃宓，这才启动车子。

    柏星耀其实躺了有一会儿了，醉意也消散了些许。但是因为是被白妃宓扶着走路的，有些不好意思，吃下解酒药还想装睡。

    柏星耀弯着腰靠在白妃宓肩上，他的脸贴在白妃宓的披肩上，感受了柔软毛绒的触感，本来就因为酒液有些酡红的脸蛋更红了。他慢慢向下滑，不敢离她的脖颈太近。

    “怎么样？”白妃宓问他。

    柏星耀微微抬起头望她，他大大的眼睛睁开，被白色披肩衬着，像只雪白惹人怜爱的小狗。

    这一次，不用装可怜，他眼里大颗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米米。”他学着陈妙菱那么叫她，之前他很不屑这种带着土土口音的叫法，但是他现在就想这么叫。

    原主也幻想过柏星耀这么叫她的场景吧，自小缺爱的她彻底成为付出型人格，找了个年下弟弟给他爱给他钱。可惜，原剧情她和柏星耀的相处没有现在物质堆积出的美好和浪漫，而是灰暗与焦头烂额。原主打几份兼职艰难供着柏星耀的花销，尽管捉襟见肘，她还是爱怜地想着她大学时其实也很虚荣，所以她不想小男友也在这个繁华大都市过着拮据的生活。

    但原主这个恋爱脑都把回忆美化成啥样了，只要白妃宓不一遍遍自虐地去回想剧情线里他坦白一切时的可憎面目，都会情不自禁地对柏星耀产生一种心软和怜爱的感情。

    此时这种强烈的感情就一次次地冲击着白妃宓的心防。

    白妃宓告诉自己，反正他喝醉了，可以放纵一次身体里的感情，等今天过去了一切又会回归原样。

    她用手掌垫着下巴，托着他的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纪秘书把前座与后座之间的隔板升起了。

    柏星耀慢慢地环上白妃宓的肩，他把脸颊贴在她耳后，眼泪滴在她脖颈上。

    “米米，米米……”他一声一声呼唤着，用鼻子去嗅她头发的味道。

    白妃宓也轻轻地抚摸着柏星耀的后背：“我在，我在。”

    这就够了。柏星耀心中模糊地升起这样一个想法。

    他想当她的男朋友，他绝对不会后悔。他真的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