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就有一连串的事发生，吓得白妃宓再也不敢不学无术翘班飙车了。

    她决定马上回公司上班！

    但其实公司也没多少事，她已经用蜂后的威严收服了从白父白母那儿挖来的下属，再加上有纪正青这个全能秘书协助，实际上没多少事需要她亲历亲为了。

    但是为了进公司躲避，咳咳，好好工作。她几乎是全天待在公司研究起了公司看重并投资的一档选秀节目《新星偶像》，虞温书就是被送到这个节目参加海选。

    随着这档选秀的节目的爆火，不仅投资获得了满意的回报，还有一个好消息是虞温书凭借自己的实力进了前二十。

    半决赛选出前二十名后，选手们有几天休息时间，其实很多选手都会选择拍摄一些生活片段或者是把留在训练营继续努力的镜像展现给粉丝。而虞温书的行程安排是给公司正在拍的那部小甜剧唱主题曲，既能给粉丝发福利，又能给剧带来一些热度。

    虞温书回公司录主题曲，还没来得及见白妃宓，就被纪正青逮住骂了一顿。

    白妃宓进自己的办公室，看见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这是在干什么呢？你们。”

    白妃宓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纪正青，他刚才还真有点老板骂员工的架势。

    虞温书委委屈屈地说：“妃妃姐姐，纪哥一来公司就找到我骂一顿，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呢。结果就是翻我的旧账，把我骂一顿。”

    纪正青站起来，慢慢向白妃宓走去，走到一半时他回过头，在白妃宓看不到的视觉死角，瞪着虞温书说：“总之，今天小少爷要来公司，你不能再让他不痛快。”

    “好吧，我让着他就是了。”纪正青并没有告诉虞温书柏星耀自杀的事，所以在虞温书看来他这顿说挨得真是莫名其妙，但是纪哥在他心里实在太有威信了，每次他都会听他的话。

    纪秘书转过头看着白妃宓时又是一副谦卑的样子，白妃宓已经不吃他这哄人的一套了：“你在我的办公室骂我的员工？”

    在白妃宓的注视下，纪正青走向她的步子都僵硬了。虽然虞温书有暗暗地向白妃宓告状，但他也没胆量看着纪正青挨批。

    “我去录音棚录歌啦！”虞温书说完就要溜，关上门后他又打开，探头问白妃宓，“妃宓姐姐，你看《新星偶像》了吗？”

    “看了，你表现得很好。”听白妃宓这么说了，虞温书才满意离去。

    既然现在没有别人在，白妃宓也不怕下纪秘书的面子：“什么时候柏星耀要来了？我准了吗？”

    纪正青非常诚恳地请求白妃宓：“小少爷他出了院以后就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今天来亦瑶娱乐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提出要外出，也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他来这儿也是为了见你啊，白小姐。”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出事以后白妃宓就搬离了偶然居，反正她从白家挖来的钱足以让她购置其它房产。这些日子她确实不知道柏星耀的动向，也没再和他碰过面。

    好像自从柏星耀自杀以后什么都要迁就他，顾着他的情绪，白妃宓有一种无力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柏星耀自杀就是因为闹分手的事，果然白妃宓退一步，连带着柏总也收敛了很多。

    纪秘书知道白小姐会答应的，这半个月以来虽然她没和柏星耀见面，但她多少会回柏星耀几条消息。

    看白妃宓默认了以后，纪秘书商量着：“妃妃，你一会儿能不能对小少爷态度温和点……”

    白妃宓皱起眉：“我没和他直接分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这段时日纪秘书摸清了白妃宓的脾气，知道她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也没再得寸进尺，自己去车库接了柏星耀后，又低调地上楼到了白妃宓的办公室。

    纪秘书进门的时候数落柏星耀：“你的伤还没养好，怎么敢自己开车的。”

    听见纪秘书说的话，白妃宓都忍不住看柏星耀一眼，冷冷地讥讽：

    “还知道割右手，没割你的左手。”柏星耀是作为少数人的左撇子，要是妨碍了左手的行动力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哭呢。

    柏星耀全当她在关心自己，笑了一下。室内的热空调烘得他脸上有两坨红晕，但在他虚弱苍白的脸颊上只是显得他更病态，他脸上不见往日飞扬跋扈之色，而是因为怯懦多了许多温顺贤淑的姿态。

    他不像上一次来公司那么大张旗鼓、理直气壮，而是终于知道了不能打扰白妃宓的工作：“我就在这里陪你好吗？我真的不会再胡闹了，妃妃。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白妃宓默认了，过一会儿陈妙菱跑了上来兴冲冲地说：“我看到了虞温书，他身边的拍摄人员说半决赛已经结束了，他们在录制选手的生活片段。那他们最新一期应该拍完了……”

    被陈妙菱眼巴巴地盯着，白妃宓知道她想看什么，她在这档选秀节目中有自己pick的选手：“我这里有他们最新一期的样片，你看吧，只要不泄露出去。”

    “好的。”陈妙菱连连点头，选秀的最新一期还没播出，也只有白妃宓这样的投资人才有权限看到还在保密阶段的节目剪辑。

    纪秘书假模假样地翻找出一份文件，送到白妃宓面前，实则A4纸空白处被他写上了一句话：“小少爷在这儿，你放选秀他会伤心的。”

    “那不是正好？”白妃宓看着他，纪秘书很确定自己从她的脸上读出了这么一个意思。

    白妃宓指着纪正青写的那行字：“这份文件这里有错，你去修改了重打一份。”

    纪正青只能憋屈地去打印机干活，打完文件后他回来坐在了柏星耀身边，担忧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柏星耀没纪秘书想象的那么脆弱，为了做足准备，他之前就在网上查阅了《新星偶像》的相关信息。

    所以有了点铺垫后，他现在也能平静地和她们一起看节目。

    电子大屏挂在墙上，办公室内设备豪华到可以让坐在不同座位的他们四人一起观看，纪正青尴尬到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但另外那两人好像都感觉不到凝滞了的空气。

    陈妙菱当然不会在乎柏星耀，她在意的只有半决赛的结果。

    随着播放条一点一点地变长，陈妙菱的情绪变得低沉，虽然最后比赛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爱豆悬了。

    白妃宓没有陈妙菱那么丰富的情绪变化，她的脸上甚至没有多少因节目内容而产生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没有被任何一个选手的表演所打动。

    白妃宓桌上堆积的都是不那么重要紧急的文件，她一心二用轻易处理了之后，就准备看看虞温书的主题曲录制情况：“妙菱，你去看看温书在录音棚录制得怎么样了？”

    白妃宓看着陈妙菱，此时她要哭不哭的，看起来比视频里的选手还要紧张，白妃宓深深地觉得她不是来工作，而是来追星的。

    心里这么吐槽，但白妃宓实际上放任了她摸鱼，准备自己下楼去录音棚看看。

    白妃宓进了电梯，电梯门快要关上时，一只手拦住了：“白小姐，可以跟着你一起去看吗？”

    虽然是纪正青在说话，但实际上他是在替柏星耀问。

    白妃宓上下打量他后，才缓缓说：“好吧。”

    纪秘书主动站到电梯靠里的位置，而柏星耀站在了白妃宓身边，纪正青就看着他们的背影。虽然柏星耀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可以从他细微的肢体语言中读出他整个人都在向白妃宓贴近倾靠。

    电梯门开后，白妃宓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柏星耀简直像牛皮糖似的贴上去，纪正青叹一口气跟在他们身后。

    不光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选秀节目派出跟拍虞温书的人也认识白妃宓，白妃宓很容易地就进了录音棚。

    虞温书已经唱过几遍，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录制，到工作结束后专业人员会选出他声音状态最好的版本。虞温书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录制到现在仍然状态饱满。

    他唱歌时本来就摇摇晃晃的，看见白妃宓到了他还活泼地对着她跳起舞。工作人员都以为他调皮，反正他的声线依然很稳，也没有阻拦他。

    白妃宓之前看过虞温书的表演片段，知道他在唱跳两方面都很出色，但是她没有去过现场，不知道现实和屏幕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白妃宓看着虞温书时，柏星耀也在看着她，他看见她眼里划过的一丝惊艳。但是就算他感到心痛，就算他再难受，这次他也不敢再闹了。

    白妃宓笑着听虞温书唱了一段，反而是虞温书不敢和她对视，刚唱完歌曲的高潮部分，垂下头继续唱着低低的副歌。

    白妃宓走远了点，轻声对一旁的敖春华说：“不打扰你们录制，现在有做出来录制样本吗？”

    敖春华八面玲珑地和白妃宓打了招呼，也放低了声音：“制作出了第一版的demo，白总可以先听听看。”

    白妃宓拿了小样在手上正要找个隔音的房间播放，就接到了缪娅思的电话，缪娅思告诉白妃宓有虞温书的私生饭追到了公司，不过缪娅思已经在处理了。

    白妃宓对纪秘书说：“先不管demo了，我们现在就回楼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隔开白妃宓和虞温书，柏星耀就暗自窃喜。

    白妃宓回到办公室，而陈妙菱已经因为自己的pick的选手被淘汰而哭得停不下来。知道她也没兴趣看完这一期了，白妃宓把视频关了，手忙脚乱地安慰她时又接到了电话。

    “虞温书他真有点人气在啊。”缪娅思这么说，因为虞温书汇集在公司门口的粉丝越来越多。

    缪娅思建议她现在就离开公司，免得之后车库都堵了。白妃宓听进去了，准备带状态不佳的陈妙菱回家。

    柏星耀一边羡慕着陈妙菱在白妃宓这儿的好待遇，一边体贴地帮白妃宓收拾东西，好方便她回家办公。

    到了停车场，纪秘书照常当司机，其他三人都坐在了后座。陈妙菱趴在她的左肩上哭泣，白妃宓坐在中间，她吩咐纪正青：“先送柏星耀回家吧。”

    和电梯里不同，车里的空间更狭窄，她们的距离也更近。柏星耀忍不住去看白妃宓，却不料正好和她对视，他快速地移开视线。

    白妃宓当然察觉到柏星耀的紧张，她甚至听到他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当她转过头注视着他时，却看见他面颊上滚落的一滴泪。

    柏星耀想起上一次在车里，那还是她们和好……他想起那个吻，他想到很多很多……

    明明那样轻柔的吻不是假的，那个怀抱也不是假的，但是她的蔑视也是真的，她的无情也是真的，他手上的伤口现在还在发疼。

    他真的分不清白妃宓对他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白妃宓面无表情地平视着前方，轻抚着陈妙菱的头发安慰她。陈妙菱微微抖动着，车里还有她的啜泣声，盖过了柏星耀无声流泪时不均匀的呼吸。

    陈妙菱颤抖的发丝渐渐平静下来，她睡着了，她的头慢慢往下滑，后来索性趴在白妃宓膝头，白妃宓哭笑不得。

    柏星耀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反正这段日子他经常这么奔溃，很容易能恢复正常状态。

    看见白妃宓脸上的笑意，柏星耀也想跟她一起笑，可没等他讨好又温情地露出一个笑容，白妃宓的面容慢慢变得严肃。

    柏星耀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目光相触时，白妃宓就会变成公事公办的冷静模样，他有些不安，车内的寂静也叫人难以忍耐起来。

    但无论是怎样难受，他都想和白妃宓多待一段时间，可惜路是有尽头的，偶然居很快就到了。不等柏星耀犹豫着想出和白妃宓告别的情绪和方式，她先开口了。

    陈妙菱已经睡着了，纪秘书也尽量装自己不存在，白妃宓终于能在私底下说出：“你不觉得你很卑微吗？”

    “我不需要你做小伏低，你还像以前的你吗？”

    柏星耀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呆呆地下了车。

    这是冰冷的嘲讽吗？把一切报复的恶意藏在高高在上的怜悯里。还是绝对的漠视？她根本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怎样改变甚至是努力改好，她都会觉得碍眼。

    或者是两者都有，毕竟他确实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了。

    纪正青都不忍心再听，急匆匆地想要带白妃宓远离柏星耀。

    柏星耀愣愣地看着车内，白妃宓面上的表情是冷冷的，或许她对他的态度一直是这样。

    可车门下一瞬就关上了，车也很快开走，他连她脸上的冷漠表情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