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星然一路狂奔,上学时候去食堂抢饭都没跑这么快过。

    她一路跑,一路喘,一边在心里吐槽——凭什么呀!当个憋屈主角也就算了,偶尔客串编剧也算了,为什么还要兼职炮灰!一人打三份工,得加钱啊!

    眼前横着两条路,一条有重兵把守,一条人迹罕至,李星然犹豫片刻选择了没人那条。

    一路上畅通无阻,就在李星然以为自己判断错误时,路的尽头隐匿着微光。她顺着光走去,越过竹林,前路豁然开朗,彷佛人间仙境般,碧绿的湖后是层层叠叠的山峰,峰上有各色奇花异草,青松翠柏,峰下又有几栋茅屋瓦舍依靠着。美则美矣,就是缺少点生命气息。一旁的石碑上刻着“祭渊潭”三个大字。

    这时,魔界钟声再次响起,午时已到。

    寂静的湖面上泛起红光,法阵开始运转,随之湖面中间展现了那座无名山头的画面。

    李星然眼皮一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入阵的仙门弟子实在太多了,乌泱泱的一片,少说也有上千人。

    这场面她熟,电视剧经常出现。为了突显主角厉害,往往会安排一位强大的反派和炮灰,两者缺一不可。

    很明显这些仙门众弟子拿的就是炮灰剧本,阵法之下主角会脱险,而炮灰角色必然死得连渣都不剩啊!

    仿佛是要验证李星然的想法,画面中出现一位超凡脱俗、纤尘不染的白衣帅哥,手中剑一挥将天雷挡了回去,主角气息扑面而来。而旁边的炮灰弟子一下被劈没了。

    下一秒,又一个被劈没了。

    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这种肩负几千人安危的感觉,李星然顿感压力重大。她找了块空地,画好阵法,闭上眼,专心致志始念口诀。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书里说,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只要有点天赋,即便是从没修习过异术,也能完成一些小术法。既然她能变出人,应该有点天赋吧。

    李星然不太自信地睁开眼,只见湖面上红光黯淡,阵法消失。

    “成功了?”她走近一步,湖面平静无波,看着像成功了,正要松口气,湖面却又出现一个漩涡……

    南无寻立于云端,身后是魔界大军。

    他俯视着无名山头,眉头紧皱。

    身后的大军除了第一排,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阵里情况是不是不太对?”魔兵甲戳戳身旁的魔兵乙,“是不是要破了?”

    魔兵乙:“嘘,小声点,尊上自有打算。”

    话是这样说,任凭谁都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对,议论声渐起。

    览声朝后扫一眼,众魔立刻低头噤声。

    在一片宁静中,天际却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啊!”

    众魔齐齐抬头,一抹红色嫁衣映入眼帘。

    “那不是咱尊上要娶的姑娘吗?”

    “没错,是李姑娘。怎么从天上降下来了?”

    “哎!你看那阵里……”

    刚刚光芒渐弱的阵法霎时间光芒万丈,将这天地照得恍若白昼。

    与此同时,天上降下天雷,阵中出现漩涡,包裹着戾气。仙门众人从中挣脱出来。看样子,法阵是选了李星然作为祭品。

    只是李姑娘一个未修行过的普通人为何能抵得过五千修士?

    魔界这边震惊,仙门那边也不例外。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那令外界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居然不顾众人目光,飞到万丈之上,稳稳接住那姑娘并且替那姑娘挡了天雷。

    南无寻护着李星然不被戾气所伤,再空出一只手,念动口诀,用自身法力强把这阵强压回山头上。

    仙门众弟子:这魔头实力已经如此深不可测了。那姑娘是谁,好像很在乎的样子。可是那姑娘似乎就是个普通人。这魔头啥时候有的意中人,没人说过啊。

    众魔:我们家尊上果然深情,为了李姑娘连命都不要了。

    不消半刻,阵中红光黯然,无名山头重新归于平静。

    南无寻将李星然带到平地上便放开了她,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但他丝毫不在意地抹掉。

    他低估了这阵法的威力。

    李星然直到落了地还有种不真实感,刚才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谢谢啊!”

    南无寻的脸黑得吓人,他在她耳边说:“回去再跟你算账。”

    “对不起……”

    仙门这边看够了戏,自觉被忽视。

    一名弟子冲上前,铿锵道:“南无寻,你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想来从古至今,正道讨伐邪魔歪道台词都差不多,南无寻早就听烦了,翻了个白眼拉过李星然就要走,没给那名弟子一个多余的眼神。

    “师弟。”人群中又有一人道。

    南无寻停住了脚步,连拉着李星然的手都下意识紧了紧。

    魔界大军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八卦少年也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李星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也只能用担忧的眼神看他。

    仙门弟子散作两排,为中间留了一条道出来,说话那人缓步上前,面容俊秀,头束玉冠,执剑负于身后,正是李星然之前在画面中看到的全身散发着主角气息的人。

    南无寻依旧要走,那人又喊了一声。

    “无寻师弟。回头吧。”

    “不要叫我师弟。”南无寻冷着一张脸,平静道,“你最不该那样说。言自清。”

    李星然听着这对话感觉不太对,捋了捋思路才反应过来,这位不会就是当年推南无寻下尸山血海的师兄吧。

    那么,现在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她竖起耳朵听,很显然众人跟她是一样的想法。可惜的是什么都没生。

    言自清在仙门中享有盛名,出身名门,筋骨极佳,相貌也好,品行方面更是好,犹如皎皎明月般,刚正不阿,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此生所行唯一让人有所诟病大概只有这件事。

    这事在仙门中人人皆知,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的人支持,毕竟南无寻身上本就带着魔族血脉,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言自清即便推了又如何,兴许是察觉到南无寻魔族血脉觉醒,想为民除害也说不定。

    也有人觉得这么做不道德。当然持这种态度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认为言自清是有难言之隐。

    也许是有,但当事人都不说,谁知道呢!

    南无寻别过脸,扫了眼这些仙门弟子:“今日仙门来我魔界真是好大的阵仗。览声,好好招待。”

    览声伏了伏头,应道:“是。”

    南无寻没有再停留,拉着李星然离开。

    李星然朝后望了一眼,言自清依旧立在那,似与周围环境分隔,风吹动他的衣袖,显得整个人落寞极了。

    魔宫内的战乱已平息,追随前任魔尊的余党已尽数捉拿。

    李星然还见到了那几位侍女,脑袋缩了缩,怪不好意思的。

    南无寻挥了挥手,底下人架着人退下。

    大殿上空荡荡的,只余数十盏长明灯,烛影在墙壁上摇曳以及一红一黑两个身影,一个坐于王座之上,一个站在堂下。

    南无寻按着太阳穴,瞧着很头疼的样子。

    “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星然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我只是觉得仙门这么多人,他们都很无辜。”

    “唉,无辜啊。”南无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聚在她身上,“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法?”

    “你还真是有善心。”

    李星然把头压得更低。

    南无寻用食指勾了勾,藏在李星然怀里的书飞到了他手上。

    看了眼,他便放在了一旁,“萧悦之给你的?”

    南无寻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比狂风暴雨前的平静还要平静。

    李星然的头又低了一度,戳着手指。果然是什么事都没瞒不过他,之前放着不管,是觉得她掀不了什么风浪。

    南无寻盯了她许久,缓缓开口:“罢了,你既想救他们,想来以命换命也是愿意的。”

    不等李星然反应,南无寻已瞬移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便走,一眨眼便到了一间密室。

    这速度之快充分说明了这个人耐心已经耗尽了。

    密室里阴暗潮湿,像极了李星然梦到的地牢,就是少了挂下来的一具具尸体。

    南无寻将她甩到密室中间,手一挥,地上法阵涌动。

    完了,她很快要变成挂下来的尸体了。

    法阵周围竖起红光形成结界,将李星然困在中间。

    “南无寻,有事好商量啊!别动不动就拼命哎!”

    南无寻并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他走到西南方的一张供桌前,手指在空中画阵,接着取出一个小坛子放在中间。

    两个阵法产生某种联系,李星然渐渐地产生了眩晕感,只觉体内灵魂似要与她的身体剥离,这感受就像全身皮肉被细小的银针一点一点挑出分离。她没体验过凌迟是什么感觉,想来滋味应与这差不多了。

    皮肉分离原来真的不好受。

    李星然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发冷,视线也无法聚焦。

    她一点都不想死,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她还没回到家见到爸爸妈妈!

    还没考上研!

    好不容易成为拆迁户,家里新装修好的房子还没搬进去!

    而且现在死了,到时候还会给许祎招来麻烦。

    那个黑色身影就这么冷漠地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既不狰狞也没有达到目的那种喜悦,更多的却是一种探究。

    探究什么,是在想什么时候是她身体的极限吗?

    想到此,李星然心里的不甘莫名变为一种愤怒。

    身上也不知道从哪里聚来了一股力量,使得她能够起身站直,冲破结界。

    这变故发生得突然,南无寻正欲发力阻止,而那结界恰好挡住了他,给了李星然缓冲时间,她跑到供桌前,二话不说将小坛子摔得粉碎。

    哼,拿我当祭品,我现在就砸了这些,大家都不要过好了。

    可当她看清被砸的东西时,瞪大了眼睛。

    骨、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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