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又温热……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短暂的对视中，他们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无措。
“对、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的。”李星然率先打破沉默。
南无寻没说话，也没移开目光。
在他的瞳孔中，李星然看到了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神情呆滞，一脸狼狈相。
她蓦地清醒过来。
自己、自己还靠在人家怀里呢！
李星然也顾不上伤口疼不疼，左手一抵南无寻，从他怀里弹了起来，在小山洞里不断踱步。
却不知是山洞太小，氧气太稀薄，还是柴火堆太热，李星然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李星然。”南无寻叫了她一声。
李星然转过头，微笑道：“嗯？”
南无寻静静看着她道：“你害羞什么？上次你不是已经吻过我了吗？”
“……”
“……”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滞了。
李星然很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但此时洞里没个工具可以挖坑，因此只能面对。
——今晚这脸不要也罢！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上次、那事，那事吧，那事也不是我有意的，毕竟你都要杀我了，我当时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总之，这两件事都只是意外，并不代表什么。”
南无寻哦了声，道：“既然什么都不代表，那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没有……紧张。”李星然一下子泄了气，当事人都不放在心上，那自己何必纠结。
南无寻:"过来。"
李星然乖乖走到他身边坐下，然而近了才发现，他的耳朵很红。
是受火光的影响还是说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李星然不自觉地盯了许久，直到被南无寻发现，她才尴尬地移开目光，“不好意思。”
所幸南无寻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在意，还是绕回了正题。
李星然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那日回到客栈后，烫伤就已经好了，我没太留意具体时间，还能愈合，就是变慢了。”
南无寻：“你之前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李星然摇头。
她来这之后几乎时时刻刻都跟他待在一起，除了那次被朝云圣坑进蛇窝分开了一天，可那天她被刺穿之后很快就愈合了，之后他们既没喂她吃什么东西又没对她做什么事，中毒封印是不可能了。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愈合能力随着时间会慢慢消失，就像新生儿初来世上，老天会赐予他某种天赋，而随着长大，天赋慢慢就会没了。
可她这消失的也太快了。
李星然再一次想怒骂老天，凭什么人家穿越金手指一堆，她这穿越挨打也就算了，还每次血淋淋一片，这非常不雅观！
南无寻视线下移，停留在她的腰间。
她的腰间也渗出了一些血迹，是被树藤勒出来的。
李星然注意到他的视线，摆摆手：“应该只是擦破了点皮，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吧。”
“我并不放心。”南无寻道，“脱衣服。”
李星然顿时有些呆滞，纵使知道南无寻只是想察看一下伤势，可哪有人说的这么直白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正所谓男女有别，若是伤在肩膀上，那扯一下衣服看看倒没什么，偏偏又是伤在腰间，更何况她今天穿的可是一体式连衣裙哎，这要是脱了，岂不是就光了……
李星然虽然从小接受现代教育，也不是个思想保守的人，但脱衣服绝对不行！就算是看伤口也不行！
她打着哈哈道：“真没事。”
一抬头却正对上南无寻的目光，他微眯了眯眼，唇角略微向上扬了扬。
李星然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好，这表情是不配合就要采取强硬措施。
她一下子跃了起来，正要逃离，却被南无寻一手拉住，一个踉跄，她跌进了他的怀里。
李星然：救命！
南无寻：“别动。”
“放我下来！”
南无寻看了怀中的人一眼，抱起将她轻放于身后的石上。
趁着这一间隙，李星然翻身就要逃，谁料南无寻动作比她更快，将她按回的同时，已欺身压上来，一只手便将她的两只手给擒住了，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而他的其中一条腿甚至跪在了她的两腿之间。
这姿势既糟糕又极其暧昧，若是有人在此刻见到他们，估计要误会他俩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但李星然此刻却紧张得连呼吸都滞了几分。
她还在挣扎，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平日里南无寻抱她，几乎都是虚虚一抱，并且尊重她的意愿，她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她是真没想到此人手劲如此大，她拼劲全力却连个小拇指头都掰不开。
南无寻低头注视着她，道：“我只是想察看一下你的伤势，并非存心冒犯。你若是肯乖乖配合，也不必如此。”
李星然红着脸喊道：“南无寻！你听听你这话像人话吗？在荒山野岭的山洞里，你让我一个妙龄女子脱衣服，合适嘛！”
“李星然，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南无寻无辜道：“那日你要察看我的伤口，我都让你看了，为何今日我不能看？”
说话着修长的手指已经勾起了她腰间的丝带，只要轻轻一抽，裙子便会散开。
李星然要疯了，不顾形象大喊道：“那能一样嘛！我有胸！你有吗？！”
南无寻手停住了，身体似乎有点僵。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耳朵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李星然感觉双手的禁锢一松，南无寻放开了她，走到洞口处背过身，道：“抱歉，是我失礼了。你自己看一下。”
李星然解开衣服看了眼腰上的伤，的确不严重，就是磨破了皮，现下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南无寻实在小题大做了。
*
迷阵变幻境。
深夜，幻境中竟下起了雪花，纵使洞口有结界，还是有几朵雪花随风飘进了动中，落在李星然的鼻尖上，不一会便化为了水。
李星然裹着厚厚的鹤氅打了个冷颤。
南无寻见状，暗自将洞内的温度又提升了几度。
李星然瞥了眼正靠在洞口处休息的南无寻，忽然就烦恼起来。
经历了刚才的小插曲，两人不约而同都有些尴尬，但过了一会，她也就缓过来了，而南无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别扭起来，就比如说此刻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明明在洞内会比较暖和，而这人却非要坐在洞口，好像誓要与她划清界限。
正想着，洞口传来南无寻的声音。
“你还不睡？”
李星然翻了个身，闷声道：“就要睡了。”
过了许久，她意识到根本睡不着。
“南无寻。”李星然坐起身喊了一声。
“……”
洞中只有噼里啪啦烧柴火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南无寻已睡着时，她得到了回应。
“何事？”
“今日这场测验我得了几分？”
南无寻似是想了一会，道：“八十五分。”
李星然撇了撇嘴：“啊？连九十分都没有？”
她挪到了南无寻跟前，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他道：“具体的扣分项是什么？是不是我演算得太慢了还是说有更好的破阵之法？”
南无寻静静看了她好一会，轻叹了口气：“你不应该救那个小孩，在毒蝎出现时就该放弃。”
李星然万万没想到扣分项是这个，不服气道：“为什么？我那时还有机会为何不该救？”
南无寻：“你修习这些最初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自保？若你为了救人丢了性命，岂不是与你本意相违。”
李星然仍然不服气，反驳道：“可世间之事应该尝试过后，才能得知最终结果。若我一开始就放弃，岂不是从最初就没机会了。”
南无寻道：“空有一腔热血，若是连自己都保不住，谈何救人？”
这话李星然倒是没办法反驳。
她想了想，愣愣道：“可你在封了灵力的情况下，也救我许多次，而且每次都有点奋不顾身。”
“这……”南无寻张了张嘴，似有许多话要脱口而出，最终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只留下一句“我与你不一样。”
李星然并不明白他这不一样是指哪方面不一样，想细问，这人却是闭口不言了。
她在南无寻身边坐下，想了好一会，觉得还是得跟他解释一下，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年夏天，老师都会跟我们说不要去小河滩游泳，后面也总会加上一句遇到有人溺水，不要自己去救，要及时报警通知大人，出了任何事情都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放心吧，我并没有伟大到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地步。今日我的确有些逞强了，但那个小孩在我面前，我无论如何不能抛下他的，那可是祖国的花朵。”
“你不相信吗？不相信我们拉钩吧，我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逞强了。”
李星然伸出小拇指在南无寻面前勾了勾，惹得他笑出了声。
两个人小指勾在一起，李星然念着童年的童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是小狗。”
最后拇指聚在一起，算是盖上了章，完成了承诺。
待李星然要抽出手指时，南无寻却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道：“李星然，你可不能食言。”
李星然对他摆手：“我知道了啦。”
雪下得更大了，一朵一朵仿佛洁白的精灵在空中飞舞。
李星然问：“你冷吗？”
顺手便将身上鹤氅分给了他一点。
南无寻一挑眉梢：“哦？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吗？”
李星然：“……”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