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玲明显与书峻的话越来越少，见面也是。他事情多，但那不是主要原因。她不能容忍这样不咸不淡。工作上伸展不了手脚，感情生活平常无趣。知道白天要接待客人，晚上打电话让他隔天来。那时书峻正爬山。又问他在做什么？和朋友们在一起，明天见面说吧。肯定又和碧梅在一起，万玲想着就生气，倒头要睡，睡不着，起来喝了半瓶红酒。

    爬山时律平走在碧梅旁边。晏如和小妹自觉走慢些，在后面跟着。她有种莫名的怅惘。大哥大姐没来，二姐分手了，二哥刚才的电话似乎不开心。自己呢，命运的水晶球没有显示和启哲甜蜜的未来。晏如想着是不是受到心理学的影响，对某事的前景模拟画面，有什么看不清，没有什么却很肯定。夏天说她想太多，应该多学习法律，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素心不同意，若是遇到两个都爱呢？两个都放弃，再找第三个。不然，后果大概率是数罪并罚。谁都能错，我不能。夏天经常这样讲。应该听她的。

    晏如和二姐说在小妹家过夜，明天早上再一起离开。碧梅同意了。出走是一种惩罚，通过身体的受苦缓解精神的缺憾。现在她可以放下飞云，也不再为自己辩解，安心拼事业。她和晏如商量，得改造厂房，在原来生产区再建一个车间，小一些，专门生产自家产品，外省销售通畅了现有的生产线供应不来。妹妹当然赞同。要向银行贷款，还是找律平他们吧。这次多找一家，就在当地的。这样也好，不过先不要拿太多，压力太大。会注意的，和律平说了，他也同意。那你多请教，他是哥哥自然要帮忙。碧梅笑着回答是的。

    书峻来客厅，看妹妹也在，他随口就说：“被赶出来了。”书华不理会，继续发信息。哥哥看她还傻笑，“大晚上的和谁聊呢？”“约翰。”“说什么？”“没什么。上次讲了周末有聚会，他看到我发给容儿的照片，关心一下。”“人家挺忙的，晚上要多休息，你别说太晚。”“知道，我今天也累的很呢。”书华又问：“在山上万玲打电话给你了吧？”“你又知道。”“我不想听到，你自己说的大声。见面好好和人家说。”她小声的说：“二姐在咱们家，她不高兴吧。”“这件事我早和她说过了。”妹妹轻叹一声。“你想说什么？”“你被惯坏了。”“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要睡觉了。”书峻回房。“晚安。”妹妹把灯关了，也回房去。

    万玲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多。洗漱后去市场，吃早餐、买菜。回到后给书峻发信息，‘过来了吗？’‘在实验室，晚些去。’‘买菜了，早点过来吃午饭。’‘好。’

    两个人吃午饭，万玲问他：“岗北那边的温室用地能批下来吗？”“应该没问题，土地规划已经做好。在争取给企业补贴资金的审批。”“如果控制系统提供的及时，温室栽培比南水土壤种植不会晚多少。”“现在还不好说。”“蓝雨洁说明年在南水建生产车间。”“是的，东南亚进口的李樱直接到那里费用还便宜。不用等三年后，车间建好可以先生产。”“还是按这里的标准建厂房？”“当然。”“又不是给大品牌做代加工，可以不用那么严格，效率差很多。肖经理还在上班时，我就和她说过。”“不是效益问题。以后销售区域多，生产按统一标准才不会出错。这套标准已经运用很多年，对员工、厂区环境都合适。没什么要改的。”“在国内销售价格第一，想要有竞争优势，成本就得降下来。”万玲有点激动。“控制成本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只对生产。”“那你还有什么好方法？”“目前没想到，实验室忙也没空想。这不是你们部门要多思考的吗？”“我提供的你又不采纳。”

    “公司全体人员都会努力，不是只有你我两个人在处理。”“他们舒服惯了，谁会想。”“你这么说的话，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书峻把碗里的饭吃完，起身离开。万玲没拦着，也不再吃。书峻一脚油门开到海边。没有下车，坐在车里想着第一次带万玲来这里的情景。海水还是那样，连清浊都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发生多少事，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他在海滩散步，妹妹打电话问在哪里？晚饭去爷爷家吃。在爷爷家，大家看他不爱说话，也不多问。书华已经提前说过哥哥去见万玲。猜想两个闹的不愉快吧。

    接下来的一周两个人互不往来，原本不同的工作区域，碰面机会就少，食堂里又相互避开。同部门的同事也看出来了，他们不会多说，也没人为俩人制造和谈的机会。周五下班万玲直接回家了。

    书峻打算去找蒋兴中，后来改主意问晏如在哪里？在去田东外婆家的路上。一个人吗？是的。我现在也过去。他高兴的挂了电话。外婆不知道碧梅出走的事，她问大孙女还好吧？两个人都回答好。晏如：“二姐现在又开始忙着建厂房。”外婆又问：“和飞云有复合的可能吗？”书峻：“他在嘉禾也忙，应该不会回来了。”外婆：“小伙子挺不错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有礼貌，看着干干净净的，怎么没缘分呢？”晏如：“两个都是好孩子，都会再遇到好的。”外婆：“是啊。雅珊的公婆还是没来提亲吗？”晏如点头。“孙子在外边，不知道怎么想的。伟宏和雅婷也不好现在就结婚。”晏如：“是啊，郑奶奶发话了，农历八月小的不办，大的得办了。”“亲家奶奶就是心急。不过换成我也会急吧。”晏如笑着对书峻说：“二哥哥，你也要抓紧了。”外婆：“我们书峻还小，外婆不着急。”书峻：“就是，我还小呢。”俩人不想麻烦外婆准备午饭，十一点前离开了。

    在路上晏如问书峻今天打电话有什么事吧。他中午请吃饭，没什么大事，边吃边聊。书峻说她怎么到外婆家也不约个人。有时一个人和外婆说说话也蛮好的。也是。他笑笑没有回答。

    书峻：“按你的分析，李樱酱在国内的定价多少好呢？”

    “计划在国内开始销售了吗？”晏如有些疑惑。

    “目前还没，没有多余产量。不过提前思考想得周全嘛。”

    “哥哥不仅忙实验室，也关注商务了。”书峻笑笑没有回答，她继续说：“你是担心和国外的定价一样，在国内销售没优势吧。”他点头，“而且也不知道新产区和温室栽培的效果，可能还不能定太低。”

    “是啊，不确定因素太多。”

    “如果源头上能控制好，新产区和原来的品质一样，那么成品也是相同的吧。”

    “理论上是这样，而且这也是我们的目标，以后设定为对不同市场不区分产区。”

    “按当地消费水平，国外销售价格不高。公司利润来源很大一部分是退税。新产区的前期投入和各种补贴相抵，成本影响不大。这是第一种情况，不论新旧产区出产的李樱酱出口都按原来的价格。”书峻点头称是。晏如继续讲：“然后，现有国外价格折算后在国内不是很亲民，但是没有其它的优惠政策，价格不好降下来。这个还可以分两方面分析。首先，在国内为什么要定低价呢？产品不是做到人手一瓶，要有针对性的营销。喜欢的人自然愿意买。其次，从产地、种植、生产、管理、品质都那么优秀和有特色为什么不能定价高一些，以和其它的区别开呢？”

    “和相同理念的人相互吸引。”

    “是的。”晏如笑着回答。

    “这些事情你提前想过的吧，怎么我一问，马上能说出来啊。”

    “上次姑姑回来让我说一下公司，有空就想一想。”

    “那只请你吃午餐不够，晚上也一起请吧。”

    “要这么客气吗，以后我到你家的吃住也交钱吧。”她看下时间，“我得回去了，今天就不去你家啦。”

    “我送你吧，也没什么事。”

    “不用麻烦，跑来跑去费时间，打车很方便。”

    “好吧。还是谢谢你，不吝赐教。回去我就和爸妈说刚才讨论的。”

    晏如笑着说道：“只是我个人想法，仅供参考哦。”

    在爷爷家，齐爸夸儿子这么一问，公司以后的咨询费都省了。齐妈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书峻不好回答是因为万玲提到改变管理方式，只说担心温室和南水的产量都出来后，销售跟不上，多想了一些。爷爷没回应这个话题，却评论起几位姑娘。雅婷心里想着大家，很少考虑自己内心真正的愿望。或许是家庭原因，大姐得挑起担子，又或者有她爷爷的遗传，长者的风范。伟宏选她是对的。碧梅说到做到。特别是从小在厂里，她是做事的人，不能依以前家庭儿媳妇的样子来要求，不进郭家也好。晏如嘛，有安琪的热心，又有绍忠的谨慎。自己独有一份思考，真正要做的事让人看不透，不过可以放心和她交往。书华听到这心虚的说，好词都用在姐姐们的身上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爷爷，你只讲给我一人听。奶奶笑着说道，早请人算过了，你命好。对吧，我想也是。哥哥讲她以后更得横着走。

    周日，书华发了些小朋友练习舞蹈的视频给容儿看，请她评价小弟弟、妹妹们跳的怎样，老师的教学方法也可以说一说。两个人专业知识没讲十分钟，容儿就让小姐姐多说些她们的故事。书华告诉她大哥和大姐在谈恋爱。二哥哥也有女朋友的，不过不太顺利。三姐姐有男朋友，两个人蛮好的，都住在嘉禾。下次她过来可以一起去玩。律平哥哥只是暂时在月港，最终还是要回丰海，他妈妈是总裁争不过的。秦奶奶也跟着听，三个人对着电话聊了一个小时。

    饭后闲谈女儿向父亲报告得到的最新消息。奶奶记错，说是书峻喜欢过晏如，孙女纠正是碧梅。广一问两个人不是表亲吗？没有血缘关系的。这么私密的话也讲了。宋大嫂也在一旁听的出神，人名太多她还没怎么理清。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向老夫人问明白。

    广一给书华发信息，‘律平父亲的名字叫钱长荣吧，上次说到伊莱电器，我想到几年前和钱董事长有一面之缘。’‘是的，好神奇的缘分。你们是生意上的往来吗？’‘不全是。他们有一个投资基金，去丰海出差时，我舅舅通过朋友介绍见了一面。没谈什么项目，他父亲不会记得了。’‘你记性真好，一天见很多人，几年前的事还能想起来。’‘职业习惯吧，经常训练不要忘记，就会记得久一些。’‘说明也还年轻，不会轻易忘事。’‘谢谢夸奖。’‘不客气，以后你也经常夸夸我就可以了。’她发大笑的表情。‘我先下线了，律平哥哥打电话，不知道什么事，拜拜。’‘好的。’他也有未接电话，女朋友打的，约见面。母亲听他解释过，交往过的女友们没有确定之前他不会带来家里。有的事业心强，有的不喜欢容儿，有的只看重财富。所遇非人自己也有原因。母亲说的对，或许不能要求太多。

    丁苗下周来嘉禾，律平和妹妹们约时间，什么时候和母亲见面。打完电话他开车载书华一起去碧梅家，说是感情平复过渡期要多陪陪她。书华觉着自己有点尴尬，让大哥大姐练车后早些回来，晚上到天台聚会。林琼看着女儿又忙起来，能和兄弟姐妹们说笑，心里轻松些。现在不论去庙里，或是请在家里的神明都虔诚礼拜。郑奶奶看在眼里，心里高兴。阿好有时在路上遇到，亲家母热情的打招呼，她还有些不习惯。

    老郭总听说郑家扩建厂房，增加贷款什么的。对小儿子的分手有些后悔，飞云听话，当时只要多坚持，或许会挽回。他没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飞云把心思都放在酒楼，不好去扰乱。妻子认为分就分了，正好找个合适的。她已经发动亲朋好友，让大儿子和女儿也帮弟弟介绍。当时千般难逾越，过后思来也平常。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