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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律平开车带女友回家,因为碧梅准备好多礼物,包括送他外婆那边的。丁苗特地让人把素园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给未来儿媳妇的房间更是全部换新。钱爸说就家里的布置,小儿子现在结婚也可以了。妻子不同意,还差远呢。律平房间位置好可以做婚房,但是要重新装修,家具、摆件都得换。夫妻俩谈论着要添什么、怎么换。说的好像真要办喜事了。

    两位年轻人早上从嘉禾出发,十点多就到达。钱爸钱妈在家里等着,没去公司。碧梅见面时很自然的与两位拥抱。她称呼律直小哥哥,送他喜爱的战士玩偶。虽然以前见过一面,他不记得了,接过礼物高兴的在一旁念念有词的给玩偶们配音做表演。碧梅打趣,能和小哥哥玩的好还得是书华。大家听着就笑。没过多久律松和律娜也来了。在律平的介绍下,碧梅大方的与二位握手,称呼大哥、二姐。哥哥姐姐心想闻名不如见面,小弟的女朋友果然有几分小妈的风采,眉宇间有股英气,让人不好随意和她说笑。

    午餐在家吃。律松和律娜的另一半都没有过来,改天律平会带女友分别去家里拜访。这次类似旅行,走走看看,不谈正事,愉悦身心为主。碧梅说自己来丰海出差几次都没去玩,往返匆匆,当时觉着可惜,没想到是给正牌导游一个机会。律平回应是指他。大家就说应该多住几日,不止丰海,其它县城也有好玩的去处都是大有可观。话虽这么讲,两位哥哥姐姐并不太确定碧梅的说辞,因为午饭过后她就随大家去公司。参观生产车间是首要行程。

    丁苗让曹秘书全程陪同介绍各个区域,有些部门律平也不是很清楚。碧梅提前做了功课,从公开能找到的资料对钱家的生产、经营有大概了解。男友听她说要去公司看看,尽自己所知和盘托出。讲的详细,碧梅反而不好意思多听,把她当普通游客就好,一下子说太多也记不住呀。律平笑自己,比父母还着急要女友来。

    一路上,碧梅只是安静听曹秘书的介绍,不提问题,也不去办公大楼喝茶。参观车间和仓库后,貌似随口问句供应商们的距离远近,得到解答后就要和律平离开。感谢秘书的辛苦,也请她代转告丁总二位自行离去。出发时碧梅已和钱妈说过,不去办公区打扰。

    律平不明白女友的想法,也没有多问,她自有道理。秘书离开后,两个人正说着回家前是否先在江边走走,胡杨迎面走来热情的打招呼。“律平,还是遇见了。”律平看他手上拿着公文包,说道:“下午好,要出门吗?”“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刚才我在松哥办公室,他说你来了还带着女朋友。本想在办公楼里一睹芳容,没想到你们没上来。”胡杨边说边带笑意的看向碧梅。律平给二位介绍。他主动握手表示欢迎。碧梅礼貌性的伸出手,轻握回礼。得知二位就要离开,他极力推荐应该到展览室、设计部看看,办公区域那边都没去怎么能算圆满的行程。律平谢谢他的建议。碧梅也说大家上班不好打扰,留着悬念下次再来。也对,以后经常来,他笑着说道。来到停车场,大家挥手告别,各自开车出去。

    “茶都没喝就走了。”律平开着车和女友闲聊。“喝茶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打招呼,说不定就约一起吃晚饭啦。”他笑着回道:“也是,你想的长远。”“你和胡杨私底下关系好吗?”“和其他员工差不多,不过他很客气,每次见面都会多聊几句,可能是岗位的影响。跟着大哥和他也吃过几次饭。”“他和律松关系很好吧。”“上下级关系好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嘛。”律平有点开玩笑的意思。“说不出具体什么原因,他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热情过头了?”“或许是吧,其实也还正常。”她说完也笑了。

    江边漫步,碧梅一脸严肃的问道:“说实话,在自家工业区里,看着高大的办公楼、宽敞气派的厂房,往来热闹的工作场景,你心里不觉得骄傲,不想留下来吗?”“当然心动,那里有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是千百计员工实现梦想的地方。可我不是大将军,纸上谈兵害人害已。这不赶紧请您来坐镇,望娘子不要推迟才好。”也不顾路上行人,抱着女友满脸堆笑的看她。碧梅不好意思,赶紧走开,只愿和他牵手。“都说了,这次只当旅行,而且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再来,家里一堆事还没安排呢。”“吃我们家的饭、住我们家房子,却不愿意出力。来,我们请人评评理。”说着要拦一位路过的大妈。碧梅拉他快走离开。手机声响,钱爸打来电话,问车已在家,人没看到?二位立马往回走,不出半小时就能到。

    钱爸问碧梅对公司感观如何?优点就不必说了,多讲讲不足之处。哪有小辈第一次在大有作为的长辈面前直陈缺点的。她只道隔行如隔山,惊叹都来不及,怎会看到不足。自己也参观过一些大型的食品厂,但是自动化程度不能和电器车间比。平时对员工的培训应该也要费一番心思的。钱爸点头称是。他又问道她姨父的工厂人工也不多吧?是的,他家建厂时就按国外先进标准,设备更新换代工人接受也快。他们会更注重实验室人员的知识储备。我听律平说书峻负责实验室?是啊,哥哥从小有心,姨妈和姨父很放心他。钱爸意味深长的看儿子一眼。律平笑笑,假装泡茶没接话。

    大嫂打电话问二位出发了吗?律松已经下班也往家里走了。母亲还没回到,父亲让俩人不用等,先去没关系。律平还是给妈妈打电话,告知他带碧梅去大哥家吃晚饭。

    见面时寒暄,大哥问两位怎么没到办公楼,时间还早,应该上去坐会儿。律平回道,碧梅也不想打扰大家工作,没什么由头,冷不丁的四处走动引起大家猜想不好。大哥说自家人不必客气,想太多反而见外。又问碧梅对生产车间的看法?她说自己带着崇敬的心意来,看到的都是优点,大哥经常听到相同的话,就不重复了。律松笑着也没再追问。

    隔天律平带女友在市区逛吃逛吃。悠闲的拜访古刹、参观博物馆、听古戏、看木偶表演,直到日落西沉才去二姐家吃晚饭。碧梅谢谢男友今天的导游,以前来过丰海从没有这样的轻松自在。那你就住下吧,以后可以经常这么逛。好,我会考虑的。若不是在大街上,两个人就抱着不撒手了。

    二姐夫是公职人员,和律娜是高中同学,两家离的也不远。读书时两个人就要好。他很关心女友,了解她家的特殊性,时常给予安慰和鼓励。碧梅看的出姐夫家人尊重律娜,似乎在家她是拿主意的人,公婆没什么主张。律平说姐姐家住的房子是陪嫁过去的,姐夫的工作父亲帮了大忙。碧梅开玩笑回道,大家都讲在丰海没钱不敢生女儿,看来是真的。也没那么夸张,现在传播速度快,多几个例子人们就传开了。

    接下来一天,碧梅跟律平去松陵看外婆,还带上律直,让她多看看。碧梅不禁想起田东外婆,有时不免叹惜她为什么要坚持独住啊?和大家住一起会不会更长寿呢?律平的外婆和儿子住,儿孙绕膝应该有更多的快乐吧。

    外婆高兴看到大孙子,更高兴小孙子终于把女朋友带来了。悄悄问律平,你妈妈满意的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念佛道,菩萨保佑,这下太平了。孙子看着只是笑。

    碧梅饶有兴致的跟着舅舅参观香的制作,从原材料准备到生产过程,再到成品包装。每个步骤都认真观察,可以动手的还要上去做一遍。了解舅舅家只做拜拜用的香,询问为何不开发香道用香,那个品类利润会更好,而且用途更广。是啊,没有提前布局,以前眼界窄,只想到做礼佛、祭拜的香已经忙不过来。好在孩子们有人喜爱香道,也在努力学习。律平的表妹芸香还在读大学,有空就爱捣鼓香味配方,计划毕业后回家专心做香,增加销售方式,推广自家产品。暑假里前后奔忙,到榕城参加文化中心举办的“古人四大闲事”观赏,焚香、品茗、插花、挂画,过两天才回来。下次提前约好见面,肯定会有很多话讲。她不敢向姑姑请教,相信和碧梅能谈的来。

    小姨一家赶来聚会。小姨妈拉着碧梅的手说她和姐姐有一种说不出的、似乎相似的神情。外婆不同意,姑娘温柔活泼多了,哪有律平妈妈的一板一眼。又说小女儿讲的不好,要罚个大红包给外甥的女朋友。小姨早有准备,当下就拿出一个红包和一个首饰袋送给碧梅。律平的舅妈也有礼物。任大家怎么劝碧梅不收,也不许律平代收。她已经收过伯母的手链,见面礼已经有了。哪有什么礼还没行,就收一堆物的。再者自家也还没有给律平什么东西呢。律平说有的,秦奶奶的玉佩,几位妹妹家不知吃了几顿饭。吃饭算什么,多双筷子而已。饭菜金额少,背后的情意深啊。律平向大家大概说了自己在月港的奇遇,不仅找到心仪的女友,还有一堆好朋友,不是亲人胜是亲人。如果不是爸爸妈妈要求回来,只想住在那里,朋友们齐心协力也能有一番做为。外婆听着都羡慕,要碧梅下次也带哥哥姐妹们来。律平答应会邀请大家来的。

    不留下过夜,四点左右要动身出发,免得赶夜路。律直还没玩够,耍赖不上车。担心他住下半夜又要回家,到时更难哄,还是搬出妈妈有用。丁苗视频里说,不听话,下次不带回老家玩。他乖乖的不闹了。外婆在旁边说道,这只老虎威力大。大家听着不好意思笑出声。

    赶时间一行人就不去宁山参观温室。律平说投资的花卉温室在龙江也有,离三妹妹家不远,下次去时叫上她,人多更有趣。

    回到家,律直和保姆说个不停。今天在外婆家玩捉迷藏,很多房间不好找的。到处都很香,还帮忙收香香。大家都夸自己做的好。又拿出舅舅送的盒装香,问保姆是不是很香、很漂亮?保姆也夸他越来越能干了。晚饭时,他已经睏的眼皮打架,爱吃的菜还没吃完说饱了,牙没刷就回房睡觉。

    两个人独处,碧梅抱着男友慢慢的说道,愿小哥哥的世界只有孩子般的快乐,没有成年人的苦恼,一辈子平静的生活在大家为他建造的小天地里。律平说自己会接替爸妈好好照顾哥哥的。还有我。好,我先代哥哥谢谢你。男友吻她、抱的更紧了。

    丁苗已经从丈夫那边知道碧梅对公司的看法,她不再多问。饭后闲聊,碧梅说从松陵回来进入丰海地界,大路两边延绵好几公里的厂房整齐有序,这在龙江和月港都是难于看见的。嘉禾多是工业园区,也没有如此景观。律平接话,坐动车也能看到这三个地方的区别。钱爸说道,是啊,丰海几百年的工商业积累,成果不是一朝一夕来的。全国也只能成就鹏城一个地方,短短几十年从零堆到第一线。丁苗也说,每次去那边出差或路过,稍不注意它又有新的建筑群出现,和省会花都相比越来越有气势。碧梅笑着讲,这么说来,丰海还差一些了。钱爸总结发言,我们不妄自菲薄,大家都努力,即使不能赶上,总会在某些地方有拔尖的,也不负脚下的土地。妈妈附和,就看你们年轻人了。律平却说,今天累了,从明天开始,爸爸妈妈也早些休息吧。碧梅喝茶,假装没听到。母亲还要说些什么。钱爸接着道,明天就明天,今天早出晚归确实累了。大家互道晚安,两位年轻人上楼去了。

    隔天早上律平陪父亲参加投资公司的会议。碧梅独自去拜访自家工厂在丰海的经销商,又看看市场销售情况。晚上大家在酒楼聚餐,大哥和二姐的家人都来,明天上午律平和碧梅就要去嘉禾。碧梅说今天看到自家糕点在丰海卖的不错,心里自然高兴,在省外的销售也稳中有升,现在总算才是真正的稍放下心。借用作家说的这是最好的时刻,也是最糟糕的,一不留神危险也潜藏其中。丁苗平静的接着说,其实我们也一样。福祸本相依,警醒全在人。父亲点头不语。大哥和二姐心里明白,小妈要找的接班人就在眼前了。

    待两位年轻人离开家,松陵的外婆才和大女儿通电话,“碧梅什么时候再来?两个孩子要先办订婚吗?要不年底就结婚吧。”“人家就一个宝贝女儿,不会这么早就让她出嫁了,而且家里工厂一时也离不开。”“要不我去见见亲家奶奶,都是上了年纪的,有话好说。”“妈妈,你就别操心了,你又不会讲月港话,郑奶奶普通话也不太好,到时还得孩子们给你们当翻译。这样的效果能好吗?”“心意,知道吗?大老远的去,人家就明白什么意思,哪里还要讲太多。”“好,知道了。碧梅已经说过,先处理好厂里的事。而且来了咱们这里,也要先在公司做事,至于结婚还没计划。”“律平答应了?”“你没看出来?他最听她的了。”母亲又交待,以后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告知,律平的舅舅和小姨也等着。通话结束,钱长荣对妻子说,好多年了,这次讲的时间最长。丁苗微笑走到丈夫旁边,却抱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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