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正厅内就坐好，仆人上完茶水后退下。
约翰正色道：“既然褚先生先前已经同意合作，这次前来便是细谈一下具体事宜。”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姜春。
褚聿之放下茶杯：“无妨，直言便好。”
“那好，”约翰一笑：“不知褚先生说服全城敞开大门，迎接新发展的进展如何了？”
姜春正要去端茶的手一抖，还烫着的茶水洒到白皙的手背，微微泛着红。
褚聿之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拉过姜春刚刚不小心烫到的手背，细细擦拭着。
她手心往常温热的触感，此刻和他一般冰冷。
褚聿之垂下眼，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回应姜春一直望向他的眼神。
他说：“我答应你们的事，你们无需担心。时候到了，自然有满意的答复。”
约翰又是爽朗一笑：“褚先生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褚家又在此地扎根百年，我们和某某都十分信任你。”
“不过我听闻有些人要誓死反抗……”
……
褚聿之和‘他们’合作，说服地主豪绅主动放弃抵抗，允许‘他们’在本地发展先进技术，甚至利用褚家百年的积蓄寻求庇护，因此被骂XXX。
同时，他护住了褚家，让全城百姓免受战火纷乱。
由于主动投诚，此地在‘他们’的统治下，较为安稳地度过了三年。
老者额头上的伤口流着鲜血，被人死死按住却依旧不断挣扎，他面容悲怆，嘴里大骂道：“褚聿之，你简直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枉我在你年幼之时还对你大肆赞扬，夸你天资聪颖，是治世之才，可如今，你看看你的双手都做了什么事啊！”
老者哀痛欲绝，双目瞪视，字字有泣血之势：“你从小饱读诗书，这就是你学到的忠贞之道吗！褚家……褚家怎么会出一个你这样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褚聿之平静地听着张叔发疯似的对他辱骂，他面前捆了一排又一排的人，有张叔全家数十口人，也有张叔的追随者们。
他一直沉默地听张叔骂完，才推着轮椅到正中央，褚聿之淡淡道：“降者不杀，不降者死。”
“我们张家誓死不从！”张叔悲痛欲绝：
“褚聿之，你腿有疾站不起来，难道精神上也要给人跪着吗？！”
褚聿之身体一僵，又迅速恢复如常。
他面上表情未变一分，操纵轮椅来到张叔跟前，让侍卫松开对张叔的束缚，自己则弯腰想扶张叔起身。
张叔啐了他一口，扑上来就要掐住他的脖子，很快又被两边的护卫拉住，跪倒在地。
“褚聿之，你这么做，你会不得好死的！”
褚聿之拿出怀里的手帕想擦一擦，目光触及到手帕上的春字，动作一顿。
他手指微微颤抖地将手帕叠好，重新放进胸口的位置，随意拿衣袖轻轻拭去世人的唾沫。
可他擦不干净了。
褚与之的声音很轻，无人看清他的神色：“张叔，活着才有未来。”
“这片土地上从不缺满腔赤忱热血的男儿，可光有热血不够，我们还要有实力。”
张家此刻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白炽灯光像冲天的炮火，前赴后继的飞蛾扑向它。
张叔面色悲愤又绝望：“你可知，你这么做，你……会有怎样的后果……”
褚聿之不回答，他提高音量：“褚某请张叔赴死。”
四周很吵闹，张家人有在大声哭泣的，有挣扎咒骂的，也有忠贞不屈、愿一同赴死的，却没有一人愿降。
张叔想到什么闭上眼睛，待再睁开后，又恢复了对褚聿之的愤恨。
“不需要你请，为国死，是我张家的荣幸！”
“就让我张家……做你褚聿之卑躬屈膝路上的垫脚石！”
……（张家的结局就不写了）
褚聿之回到房里时，姜春正在等他。
见他回来便快速迎了上去。
她一边推着他往里走，一边询问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做什么了。
褚聿之显得异常沉默。
姜春在里屋停住，准备给他按摩，这才注意到他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他这些天格外忙碌，眼底带着青色，矜贵的模样此刻有几分脆弱。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褚聿之听到她的声音，看向她，眼底浓的像一滩化不开的墨，又像空濛的雨后，姜春刚碰上，便觉得心里压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喘不过气。
她心口没缘由地一疼。
可褚聿之蓦然笑了一下：“春儿……”
他想去抱姜春，手刚从宽大的袖口伸出，一滴滴血就滴落在姜春眼前。
她立马拉过褚聿之的手查看，他的手心早已血肉模糊。
“你……我去拿药给你处理一下。”
姜春正要起身，褚聿之用指尖勾住了她，没让手心的血碰到她。
“不用处理。”
“让我……抱一下就好。”
姜春拗不过他，她主动靠在他胸口，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春儿，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
她贴近他的脖子，大动脉下的血液在流淌，她似乎听见了脉搏的跳动。
褚聿之用手腕紧紧抱住她：“……那就好。”
他喃喃说着：“春儿，那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