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前面人群前进的步子慢了下来，姜春也拉住了姜槐的手：“他们停下了，今晚我们就在这休息。”

    姜槐紧跟着停住脚步，往姜春身边凑了凑。

    晚上温度降了些，姐弟俩寻了个离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就坐在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子相互依偎着。

    姜春掏出怀里还剩下的一小半树根，想掰成两半，可剩下的太短了，树根又韧，掰了半天也没成功。

    姜槐咽了咽口水：“阿姐，你吃吧，我不饿。”

    姜春小小的脸皱成一个死死的结，她放弃了，将那一小半塞进姜槐手里：“你吃。”

    说罢，她就移开视线不再看，用弓起的膝盖托着下巴，也不知具体在想些什么。

    从姜槐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姐小巧的侧脸，他内心天人交战，捏着那截树根，思索了半天，最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

    姜槐拉了拉他阿姐的袖子，姜春不解扭头，他冲姜春笑：“阿姐，我们一起吃吧！”

    他将树根用手心捧在姜春嘴边：“阿姐，你先吃，嚼完里头的甜水后再吐给我，我们就能一起吃了！”

    他冲姜春笑得很开心，嘴角咧得大大的，真心实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姜槐手上沾染上了许多的灰尘啊、泥巴啊什么的，脏兮兮的，都快碰上她的嘴巴了，姜春皱着眉拍开他的手：“好恶心。”

    姜槐摸了摸自己刚被拍开的手心，委屈道：“哪里恶心了……”

    “我又不会嫌弃阿姐，难道……”说到这，姜槐顿了顿，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春，在黑夜里闪着奇异的光，他声音稚声稚气却又夹着不易察觉的执拗：“难道阿姐不愿意吗？”

    他突然小嘴一瘪，都快要掉眼泪，也不顾着什么树根不树根，一把抱住姜春：“难道我不是阿姐在全天下最亲近的人吗？”

    “是是……”姜春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瞧着拱在自己胸口处的乌黑脑袋。

    “那就好，这是一辈子都不能变的事。”姜槐眨着挂着泪珠的眼睛抬头望向姜春，强调说着，似是觉得干巴巴的话没有信服力，他连忙加了句：“阿姐，我们以后天天都能吃上肉，我还会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绸缎，去最好的铺子那做衣裳！”

    姜槐眼神很认真，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灼人，姜春动了动指尖，拉过他的小手擦了擦上面的泥土，低着头：“嗯。”

    两人重新依偎到一块，姜槐将头靠在他阿姐身上，抱团取暖。

    前面传来几道讨论的声音，说是明天再走一天就能到最近的城郭，姐弟俩心都活络了几分，不禁生出几分期待——到那，应该就能吃口饱饭了吧？

    听到消息这么想的不止他们俩，有人收回了蠢蠢欲动的心，安分歇在了原地。

    抱着这份美好的期待，姜槐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按照惯例，姜春守上半夜，姜槐守下半夜。

    梦里，姜槐身处富饶的果林里，树上挂着又大又饱满的红艳艳的果子，一看汁水就很多，仿佛咬一口就会爆汁。

    姜槐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诱惑，他迫不及待爬上去，摘了个最漂亮的果子。

    正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姜槐，你在干嘛？”

    他身子一颤，下意识飞快地把果子藏了起来，转过身就见姜春皱着细长的眉看他。

    “阿姐……”

    “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姜槐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急得额头上都快出汗了，这明明不是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想要隐瞒？

    “说话！姜槐，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做什么坏事？姜春变得生气，眼神也严厉起来：“你不是说我们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没有！阿姐，我、我只是……”

    姜槐猛地惊醒，睁开眼便看见姜春正紧张又担忧地看向他：“做噩梦了吗？”

    姜槐眼泪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扑进姜春怀里胡乱点着头。

    姜春抿起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安抚着。

    “别怕。”

    可将头缩在他阿姐怀里的姜槐却在想着，梦里的自己真是个蠢货，遇到这么点事就急得不会说话了，要是他——

    要是他一定会先把东西藏得好好的，再去哄阿姐开心，绝不会让阿姐起疑，可姜槐压根没去深思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他才不想让姜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