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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虞雪坠托人去春好处带了口信,便随着马车动身。

    晌午时分,他们一行人出了京都城,虞雪坠这才知晓,他们要去的是洛城金家。

    “竟是金家。”她低喃一声。

    上一世,虞雪坠也曾和金家打过交道。

    那是她在位的第二年,京都突发大疫,那场瘟疫来势汹汹,极短的时日便夺走数千百姓的性命。危急关头,金家挺身而出。

    洛城金家,虽不在四大世家之中,却也是名满大渝的大世家,他们家族世代行医,医术精湛,仅凭短短几日,便迅速遏制住了瘟疫的蔓延。

    瘟疫灭迹之后,虞雪坠对金家大行封赏,洛城金家一时声名赫赫,扬名天下。

    原以为金家只有医术精湛,倒没想到,他们还会制做杀人的毒药。

    一边救人,一边杀人,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虞雪坠垂下眼眸,认真洗着手中的帕子。

    谢无晏的高热迟迟没有褪去,他仰靠在软榻上,锁着眉头,像是睡着了。

    照风刚又帮他换过一次药,车中逼仄,他换完药就出去了,里头只留下虞雪坠一人。

    既是以侍奉的身份留下,她总得做足样子。虞雪坠绞干帕子,轻轻走到谢无晏身边,温声道:“大人,我再帮您敷下帕子吧。”

    谢无晏蹙眉睁开眼。

    持续的高热令他的眼中赤红一片,分外吓人。他瞥了眼规规矩矩垂首站在他面前的人,从喉中极淡地应了一声。

    虞雪坠轻轻地将帕子落在他的额头上,已经为他擦过很多遍了,但他的体温仍是滚烫,呼出的气息拂在她的腕子上,热得灼人。

    马车中安静得有些异常。

    待到帕子半干,虞雪坠重新浸湿帕子,还要继续给他擦拭时,谢无晏却挥了下手:“不用了。”

    虞雪坠拿着湿透的帕子,关切道:“可是……”

    “没用。”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干裂。

    这般高热,小小的一方帕子,确实是什么用也没有。虞雪坠早就累了,就等他说这句话呢。

    她忧心忡忡地放下帕子:“照风小大人说,等会儿过商州,会顺道给您请个郎中瞧一瞧。”

    谢无晏并未应声。

    两人都知晓,他身中奇毒,请郎中也是于事无补。

    谢无晏再次阖上眼眸。他倚靠在车壁上,像是要继续沉睡。

    虞雪坠体贴地拿起叠放在一侧的墨色狐裘,温柔盖在他的身上。

    离开时,谢无晏却忽然开了口。

    “你不生气么。”

    虞雪坠茫然回首:“……大人?”

    谢无晏仍是阖着眼眸。

    “我喂你吃下毒药,你还能这般侍奉我,”他的薄唇轻启,缓缓道,“为何。”

    虞雪坠答:“您是大都督,侍奉您是我的荣幸。”

    “说实话。”

    虞雪坠站在原地,长久地没有答话。

    谢无晏不耐地再次睁开眼。

    美貌的少女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前,纤细的身子羸弱极了,她像是被他吓到,只垂着头不敢吭声。

    他不由低了声音:“是不敢生我的气么,毕竟解药在我的手中,你怕我出尔反尔。”

    虞雪坠紧张摇头:“没有,我怎会生您的气呢。大人喂我毒药是权宜之计,我相信大人是守信之人,不会不给我解药的。”

    她说得颇为小心翼翼。

    谢无晏抬手压了压唇角的燎泡,半晌,挑了下眉,道:“那你可真是心胸宽广。”

    虞雪坠无视他的动作,乖乖巧巧垂下眼眸。

    马车中复又安静下来,谢无晏双手抱臂,不再搭理她了。

    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瞧着他又阖上了眼,便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铜炉前。

    车上的铜炉很小,里面烧着耐燃的红萝炭,气息温暖。虞雪坠将手放在上面取暖,丝毫未将方才的对话放在心上。

    不管谢无晏将她当作为了解药不得不做小伏低之辈,还是将她当作心甘情愿侍奉他之人,她都不在意。

    因为无论哪一种,他都不会对她生疑。

    她刻意的贴心照料,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至于他怎么想她……随他的便。

    她只要他的信任,她要他顺顺利利带她去金家。

    大世家内里错综复杂,仅凭她一人之力难以寻人,她随他一起入金家,才方便借他的势。

    ……

    下午,马车过商州。一入商州,照风匆匆去请郎中,但他连请了几位,都对谢无晏的高热束手无策。

    要想医治,只能让谢无晏这般撑着去金家。

    照风抹了把脸,朝虞雪坠拱手道:“大人的毒拖不得,我们得快些前往金家,此行路上必然舟车劳顿,大人就劳烦姑娘了。”

    虞雪坠巴不得他们快点到达金家。

    她马上就要登帝了,她也不想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不劳烦,大人的身体重要。”她温声道。

    照风朝她感激一笑,匆匆离去。

    他们并未在商州停留多久,短暂休整两个时辰,便继续上路了。

    谢无晏烧得面容雪白,唇色泛紫。照风和钟离不敢多耽搁,一行人马不停歇,连夜赶路,在虞雪坠被摇得晕头晃脑、快要散架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洛城。

    金家人之前收到飞鸽传信,早派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前来接应的是个青年郎君,穿着一身锦缎圆领棉袍,生得细眉细眼,一看见他们,大老远就开始躬身行礼,热情道:“谢大都督,您可算来了!”

    青年是金家家主独子,单名一个纳字。待马车近身,金纳迅速带着众人就地叩拜。

    乌泱泱的人群跪了一地,照风挥着鞭子急道:“跪什么跪,还不快快带我们进城!”

    “是是是。”金纳迎头被训了一顿,他匆忙起身,满地的人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乌泱泱的人群呼啦啦让出一条道,马车飞速驶入城中。

    虞雪坠透过垂帘,看着外面的一切。

    这个金纳,她也是认识的。上一世驱除瘟疫,就是他带着一众金家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她对金家大行封赏,金家扬名天下,金纳也因此在民间博了一个“在世神医”的美名,大疫结束后没多久,他就坐上了金家家主之位。

    身为帝王,虞雪坠惯来很是惜才,但不知为何,她两世都不怎么喜欢这位“在世神医”。

    金纳在前面匆匆带路,很快到达了金家大宅。

    金家家主金咏德早侯在了正门之外,他年逾五十,亦穿着一身华美锦缎,面容不见一丝风霜。作为偌大家族的家主,金咏德沉稳老练,也极会看眼色,远远看着照风面色焦灼,他快步迎上来,二话不说攀上马车,撩开垂帘一跪,抬手给谢无晏诊起脉来。

    “大都督脉象虚浮,危矣。”他朝外面喊道,“快去将医堂所有医师喊来!”

    外面仆侍领命,四散奔去传信。

    金咏德向谢无晏恭恭敬敬请示:“大都督,府中已为您备好房间,您的毒深入筋脉,应当即刻卧床静养,您快快进府吧。”

    谢无晏倦怠地看着他。一路奔波,他醒醒睡睡,面色如纸,眸底赤红,看起来跟个鬼一样。

    金咏德微微缩了下脖子,直到听到头顶传来应声,他才快步爬起来,倒退着下了马车。

    钟离和照风搀着谢无晏入了金家大宅。

    金咏德和一众人拥进去,金纳留在外面安排谢无晏带来的人。

    他待谢无晏的护卫们十分客气,拱着手,满面堆笑地寒暄道,“大家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那必然是很辛苦的。

    三天的路程,他们日夜兼程,硬是走了两天便到了,这一路舟车劳顿,马疲人倦,怎么可能不辛苦。

    众人都没什么精力听他废话。

    但看在谢无晏要靠金家救命的面子上,他们只能隐忍不发,听他在那没完没了的寒暄。

    金纳说了不少,四周渐渐无人应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招人待见,但他的脸上仍是堆满了笑意,和气道:“府中已为大家备好住所,一应饮食也准备好了,大家先去休息,我就不叨扰大家了。”

    众人道谢,快步入了府中。

    金纳在这时才看到虞雪坠。

    他那双细长的眼睛蓦地一睁,像是在仔细确认她的性别,而后热情地朝她迎过来:“恕我眼拙,竟不知大都督车驾上还有位姑娘。”

    虞雪坠微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金纳的视线将她从下往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叹道:“原以为大都督不近女色,如今才知,是大都督眼光太高,寻常颜色入不了他的眼,唯有姑娘这般貌美……”

    他后面的话未说出口,但语调颇有些意犹未尽。

    他大概是误会了虞雪坠和谢无晏的关系。

    也不怪他,谢无晏身边长年不见女人,陡然出现个贴身侍奉的美貌少女,总会引人遐想一番。

    金纳对虞雪坠也是满面堆笑,但这笑意与方才对护卫的笑意不同,多了许多的谄媚。

    大人物的贴身美婢,可比大人物的护卫有身份多了,尤其谢无晏长年不近女色,这唯一的美婢,便更显珍贵。

    说不定她吹一吹枕边风,便能决定金家的以后。

    金纳决定像讨好谢无晏一样讨好她。

    虞雪坠瞧着他的媚笑,心情十分微妙。

    上一世她在帝位上,金纳对她也是极尽谄媚,但那时,他的谄媚是出于对皇权的畏惧,而这一世,他的谄媚却是因为她背后的男人。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虞雪坠任金纳误会了下去,并未否认她和谢无晏的关系。

    谢无晏的东风如此好借,不借白不借。她原本就打算靠他的势,如此正中下怀。

    金纳见她的反应,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脸上的笑意更谄媚了。

    他迅速招来一个仆侍,当着虞雪坠的面,仔细交待道:“快,在大都督的床榻上再添床被褥和枕头!”

    虞雪坠:“……”

    她急忙道:“不必了,大人伤重……”

    “大都督伤重,更需要有人贴身伺候,”金纳打断她,笑道,“姑娘是大都督的枕边人,这等贴身的活儿,必得亲力亲为吧。”

    虞雪坠:“……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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