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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夜幕降临,皎月高悬。

    临进宫门前,瑶玉递给谢无晏一件墨色披风,笑嘻嘻道:“大人,您得穿上这个。”

    墨色锦缎的披风上有一个宽大的兜帽,看来女帝陛下并不想让人知晓他和她在暗中来往。谢无晏穿上披风,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随着瑶玉进了宫,没有人认出他。

    紫宸殿中光影幢幢,灯火明亮,瑶玉进去通禀,没一会儿,里面的内侍全被屏退出来,瑶玉请谢无晏进去,他站在门口,为他们关上门。

    偌大的殿中很安静,只有谢无晏的脚步声,他往里走着,解下披风。

    大案旁的花囊中几株红梅娇艳欲滴,但漆金宝座中并没有人。

    谢无晏穿过正殿,挑开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帘,一转眼,便看到了倚坐在贵妃榻上的美人。

    这是谢无晏,第一次看到虞雪坠穿着女裙。

    因在服丧期间,她穿得十分素净,一身如意云纹的百褶裙,细细的腰上系着乌金色的绉纱,单薄肩头披裹着滚雪双绣云肩,乌黑的发斜绾上去,簪着一支春神鸾鸟的玉钗。

    虽然素净,但她极美。

    谢无晏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的身上。

    虞雪坠抬起头。

    她靠在缂金丝的软枕上,手中正捧着一卷书,见到他,她轻轻笑了下,并未说话。

    琉璃珠帘晃了晃,谢无晏也笑了下。

    他高大的身姿微弯,向她行了一个不太严谨的礼:“微臣谢无晏,见过陛下。”

    虞雪坠笑意渐深,她松开手中的书卷,笑道:“久仰谢大都督大名,今日得见,大都督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谢无晏凝视着她。

    半晌,也笑着答:“陛下谬赞。”

    虞雪坠又笑道:“朕听闻,前些日子,大都督来觐见过朕两次,那时朕操持丧事,实在繁忙,一直未有空相见。因此朕今夜特意邀大都督进宫,就是想问问,不知您是因何事要觐见朕呀?”

    谢无晏笑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微臣即将娶进门的姑娘不见了,原想着让陛下帮微臣寻一寻。”

    “哦?”虞雪坠兴致盎然地看着他,“那大都督要娶的这位姑娘,是妻还是妾呀?”

    谢无晏眼睫扬起,薄唇抿紧。

    他未再答话,殿中沉寂些许,虞雪坠捂唇笑起来。

    她从贵妃榻上起身,迈步走到谢无晏身前,温温柔柔道:“好啦,不和您闹了。”

    她拉着他的袖摆,将他按在榻前的软椅上,抬手为他斟茶。

    “大人,您喝茶。”

    她像是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十分熟练地侍奉着他。

    谢无晏轻笑着看向澄净的茶汤:“微臣不敢。”

    “别装了大人,”虞雪坠将茶水放在他的手心里,“刚才闹着玩呢,我哪能不认识您呢。”

    谢无晏含笑不语。

    虞雪坠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您不会生气了吧。”

    “不敢。”

    “您果然生气了。”少女含笑的眼眸顿时黯淡下去,她垂下头,低声说,“我就知道您会生气,我这几天没见您,您早就生我的气了。”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谢无晏细细审视着她。

    少女说着说着,眼眸渐渐发红。

    “我不是故意不见您的,可我若见了您,我就得见别人。”她轻声解释着,“您不知道,要见我的人太多了,我谁也不认识,我……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大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当上了皇帝。就跟做梦一样,什么都稀里糊涂的,”她脆弱地低喃,“我怎么就成了公主呢,又怎么就成了皇帝呢。”

    少女轻声细语,毫无防备地向他展露了她最脆弱的一面。

    谢无晏长指轻敲着,缓缓耷下眼睫,许久,他拿过手边的茶盏,慢悠悠饮下一口。

    见喝了她的茶,少女轻轻吐出一口气,“大人,您总算不生我的气了。”

    她十分依赖地牵住他的袖摆,软声道:“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谢无晏饮着茶,弯了下唇角。

    他确实不生她的气了。

    少女对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和从前并无二致。

    一个长在民间的孤女,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又稀里糊涂地登上帝位,四面楚歌,岌岌可危,她避着不见人,情有可原。

    她没有弃他如敝履,只是有些胆小而已。

    谢无晏原谅了她。

    可在听到她说自己是个好人时,他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真是天真,他怎么会是个好人呢?

    谢无晏的目光,仔细描绘着她。

    少女乖巧,温柔,很依赖他,很轻易便能被掌控。

    这不正是他理想的傀儡帝王么?

    看来,他不用费力扶持那个五岁的小孩儿了,眼前的少女很适合坐在帝位上。

    谢无晏轻笑着,道:“朝堂波澜诡谲,以后微臣护着您。”

    少女的目光露出欣喜:“朝堂里那么多人,我只认识您一个,有您护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谢无晏含笑,抬手抚向她的脸庞。

    烛光下,她的肌肤细腻如瓷,他用长指勾了勾她泛红的眼角,低声说:“那陛下以后要听话。”

    “我会的。”

    “若不听话怎么办。”

    “我不会不听话的,”少女握住他的指尖,有些急切地向他表示自己的真心,“我都听大人的,要是我不听话,您……您就……”

    她皱眉思索一会儿,狠心道:“我身上的毒还没解呢,要是我不听话,您就不用给我解药了,让我毒死吧!”

    她用自己的生命做保证。

    谢无晏微怔,而后一笑,他低声道:“好。”

    ……

    宫中到处都是耳目,谢无晏不能久留。

    他穿上披风出了宫,夜色浓沉,没有人知晓谢大都督曾经在深夜入过宫。

    谢无晏骑马回到府中时,照风和钟离正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他。他将缰绳丢在他们二人手中,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窗外月色皎皎,树影婆娑,他站在窗前,拿出怀中的解药瓶子,垂眸沉思。

    世上之事,总有各种各样的巧合。

    他要娶的女人在一夕之间登上了帝位,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和她牵扯在一起,他竟然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她。

    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了。

    既然天意将权势送于他的手中,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谢无晏摩挲着瓷瓶,将照风唤了进来。

    “弥毒的解药是金纳做的么?”他问。

    “是的大人。”

    “金家还有谁会做这个解药?”

    照风认真想了想,道:“大人,金家只有金纳擅长毒药,也只有他能做出解药。”

    “好。”谢无晏道,“你让钟离去把金纳杀了。”

    “属下即刻去办。”照风拱手,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他离开后,书房重归寂静。谢无晏借着月色,将解药置于书房的暗格里,锁好。

    金纳一死,这份解药就是世上独一份的解药了。

    她找不到解药,她的命只能握在他的手中,他便不用担心她会不听话了。

    ……

    夜黑云沉,不闻风声。

    洛城金家,钟离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任务,提着鲜血淋漓的刀悄声离去。

    没多久,金家大宅在深夜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瓦院中,金盏猛地从沉睡中惊醒。

    惨叫声自主院传来,她掀开褥子,匆匆穿上衣裳,来不及束发,在夜色中急急跑了出去。

    主院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

    金咏德瘫在地上凄厉嚎哭,金盏的心脏砰砰跳着,悄无声息地溜进主院。

    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奢靡的庭院中横着一道长长的鲜红血迹,金纳的头颅滚在地上,身首分离,死状可怖。

    金咏德跪地嚎哭不止,没人知道是谁杀了金纳,但金盏知道。

    她死死盯着金纳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双眼僵硬发白,恐怖异常,但她丝毫不怕。

    她捂住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眼中猛地浸出泪来。

    那人言而有信,如约替她取走了金纳的性命。

    从此,那盗窃她、□□她、践踏她的人,再也不在了!

    金盏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畅快得发抖,有人在这时,悄悄步于她的身后。

    “金姑娘,我家主子说交易完成了。”

    金盏模糊着眼泪回头,看到了暗一。

    她胡乱拭着眼泪,但总也擦不干净。月色映在她的眸中,她泣不成声:“……谢谢她。”

    “主子让我问问您,想离开金家吗?”暗一恭声道,“只要您想,我可以随时带您离开。”

    想离开金家吗?

    当然想。

    可是……

    “我走不了,我的母亲在这里。”

    “主子说,可以带您的母亲一起离开。”暗一道。

    金盏抬起头,干枯的发丝凌乱着,但她的眼睛却骤然变得雪亮。

    泪水仍在汹涌,她望着暗一,像是隔着他,看到了那个少女。

    她已经知道,那个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少女,成为了帝王。

    她权倾天下,可以为世间驱散黑夜。

    金盏点了点头,嗓音发颤:“好,我要离开。”

    她要离开这座囚笼,用毕生去追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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