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顾唯和江昱琛从卷帘门出来。临走前,邹阿姨硬是给他们一人一份拌面,让顾唯饿了就路上垫垫肚子。
门口的灯不亮,视线很不好,顾唯却非常熟练地打开车锁。看着女生单薄的背影,江昱琛的目光复杂难解。
顾唯穿上外卖服,对江昱琛说道:“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去,门禁时间快到了。”
江昱琛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昏暗中,他的双眸如星辰,发着微弱的光。
顾唯有些莫名,她问:“怎么了?”
少倾,江昱琛反问道:“你要送到多晚?”
“看情况,早点接够单的话,就早点回去。”
“每晚都要去吗?”
“如果白天没课,或者周末没什么事,也会出去跑几单。”
“……”江昱琛心底一涩。
你怎么了?遭遇了什么了?需要你现在如此奔波。
刚刚江昱琛看到了,顾唯看着小迪一家三口时,眼里的羡慕,还有那丝黯然。
很想问问你,又怕伤到你。
对方突然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顾唯有些疑惑,“怎么了?”
沉默少许,江昱琛露出惯有的笑,道:“没什么,就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很辛苦。”
说真的,顾唯从来不这么觉得,反倒挺充实的,所以她说:“也还好,有时候是会觉得累,但是辛苦什么,倒不觉得……”
这时,手机里传来那声机械的女声,顾唯忙对江昱琛说道:“我得走了,今晚谢谢你,你也快回去吧。”
此刻说什么似乎都是无力的,所以江昱琛只能苍白地说道:“路上小心。”
“嗯。”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不曾想,这雨会来得这么快,才凌晨一点多,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顾唯本来想再坚持几单的,可是不一会儿雨就越下越大,糟糕的是,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顾唯把车骑回了城西街。
此时的城西街,彻底是黑暗一片,连路灯都少得可怜,停好车后,顾唯拿起手机准备开手电筒照明。这时,手机里安静地躺着一条江昱琛发来的微信。
——下雨了,你在哪儿呢?
当看到信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么晚他居然还没睡,再看看信息发来的时间,18分钟前……
难不成一下雨他就给自己发了?
顾唯的思维出现一丝停顿,想了想,顾唯如实道。
——现在回邹阿姨这边,刚把车停好,准备回学校了。
详细严谨得像小学生跟老师做报告。
原想着对方应该睡了,没想到,信息很快回过来了。
——带伞了吗?
——有雨衣。
——嗯,那快点回,到宿舍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到了还要跟他说一声……
心里虽说觉得有些怪异,但是顾唯还是比较礼貌地回复道:好。
虽然有雨衣,但是顾唯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湿透了。
整个宿舍的人都睡了,顾唯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将雨衣晾好,跟着又到洗手间把试衣服换下来。
做完这些事后,顾唯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对江昱琛发起了语音通话。
通话很快被接起,夜很静,他的声音像裹上一层电流,有着白天不易察觉的磁性。
“喂?”
“跟你说一声,我到了。”
“……”
雨点拍打在阳台外的房檐上,滴滴答答,还有一些细小的水珠,跳到了顾唯的脸上,发上,眼睛上。顾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潮湿的夜风,让她觉得有些凉。
过了数秒,手机那头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顾唯看了一下屏幕,还在通话中。
信号不好吗?
这么想着,顾唯又对着手机,试探性地开口,“喂?”
这时,手机那头终于传来的动静。
对方似乎……在笑?
虽然很细碎,但是确实是笑声。
“怎么了?”顾唯一脸莫名。
“没什么。”再开口时,又是那副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好似刚刚是自己的幻听,“已经很晚了,抓紧休息,不要再忙别的了,听见了吗?”
哄小孩的语气,带着几分缱绻的温柔。
不知道怎么回答,顾唯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听见了。”
“嗯,晚安。”
“……晚安。”
明明说了晚安,可是对方却没有挂掉电话,后知后觉,顾唯按下了结束健。
脑袋一沾上枕头,睡意就袭来,只是迷迷糊糊中,顾唯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好像,总是会不自觉地被他带着节奏走,这个人还真是……够奇怪的。
翌日。
今天没课,可是有训练。纵然不愿意,但是闹钟响起的时候,顾唯还是强撑着睡意从被窝里爬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有条未读信息,是群公告。
——今天的训练,改在下午三点,请各位球员知悉。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如果周明凯有事,训练就会改时间。可是顾唯还是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心里一阵松懈,很快又倒头睡了过去。
顾唯睡得很沉,这一觉醒来,已经快12点了。
她是被饿醒的。
不曾想,这个点沈薇还在宿舍,平日里,周末她都会跟朋友一起,要么逛街,要么看电影,不然就是去一些地方踏青。
总之很难在宿舍看到她。
“你醒了。”沈薇跟她打招呼。睡眼惺忪的她,迟钝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
“你今天怎么在宿舍?”
盯着顾唯的脸半晌,沈薇笑道:“等你吃午饭。”
其实她这样让顾唯很有心里负担,一开始她也比较直白地表达了不需要对方等她的意思,可是沈薇却不以为然,她说她喜欢顾唯,不介意等,也希望顾唯别太在意。
因此,每次沈薇等她,她都会比较快速地起床。
只是今天,沈薇有点反常,因为每次,她都会吐槽顾唯挤牙膏比小孩子还慢。可从刚刚开始,沈薇安静地看着她,眼里有顾唯不曾见到的情绪。
有点怀疑,有点探究,甚至有一丝丝敌意。
顾唯虽然觉得怪异,但是也没开口问,万一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当顾唯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沈薇试探性地开口。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江学长在一起?”
“嗯。”顾唯心无杂念地应道。
沈薇表情微僵,但还是很快挤出一抹笑,“你什么时候跟江学长那么熟的,我怎么不知道。”
“也还好。”顾唯是这么认为的。
“都晚上一起骑着学长的单车出门了,还说还好。”沈薇微微奴起嘴,生气的情绪半真半假。
顾唯终于察觉出点什么了。
看来沈薇是看到什么,或者误会什么了。顾唯心想,这在外头还好,在学校继续被这么误会的话,肯定会给江昱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顾唯很认真地将昨晚带猫去宠物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沈薇盯着顾唯的脸好一会儿,忽地,噗呲一声笑了。
“你啊,我跟你开玩笑的,这么一本正经,真是的。”沈薇一脸嗔怪。
“就是……不希望你有什么误会。”
确切的说,应该是不想江昱琛被误会。
“没误会。”沈薇不似一开始那么紧绷,说得很淡然,“再说了,哪怕你跟江学长有什么,我也会祝福你们,因为我们是好姐妹呀。”
沈薇这么说,顾唯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她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挽着顾唯手臂出了门。
食堂的人不多。
“你这小身板,太瘦了,我们吃点好的。”沈薇全程都挽着顾唯的手,说真的,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让顾唯很不适应,可是又不好拒绝。
就在走神之际,沈薇已经给顾唯点了一份四荤一汤的饭。这对顾唯来说简直是豪华大餐,她忙说道,“这份给你吧,我吃别的。”
“你啊,每次都吃菜,所以瘦不拉几,今天就当补身体了。”沈薇眉毛一挑,笑笑道:“放心,不让你掏钱,我请客,不许说不。”
“……”
沈薇挺经常这样的,对舍友出手很阔绰,时不时会请客,有时候还会买一大堆零食,但是自己又不吃,后面又会求着让人帮她解决。
每次张梓娟都揶揄她,有个年入百万的父亲就是不一样,拿来买零食的钱都比她们的生活费多。
每次沈薇听到都会假装生气,但是眉宇间的得意掩盖不住。
不过对此,顾唯都会婉拒,一开始沈薇还会软磨硬泡,因为自己这种交际手段就没有失败过,可是后面,她发现顾唯就是一块石头,怎么磨都没用,到后面也就放弃了。
而今天,不得不说,她确实被某件事影响了,所以一反常态的强硬。
末了,顾唯说了声谢谢。
两人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很安静。顾唯一向旁若无人,所以她一如既往地静静地吃着。可这对沈薇来说就反常了。期间她看了顾唯几次,目光淡淡的。
少倾。
“顾唯。”开口时,她又露出一贯的笑,“我们是好朋友吧。”
这个问题太莫名,顾唯顿了顿,尔后点点头。
“那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帮忙,像什么找猫看病找狗看病什么的,我也可以帮你啊,就别麻烦人家江学长了,我听说他很忙的。”
沈薇的话,让顾唯陷入沉思。
这样麻烦他,确实不好。
思忖再三,顾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嗯嗯。”沈薇满意地点点头,“快吃吧,米饭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