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沈薇被微信上那条好友申请的记录激动得以为自己梦游了。她在通过的时候，指尖甚至还有些抖。
不一会儿，江昱琛就发来了信息。
——中午有时间吗？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沈薇和江昱琛约在学校附加的咖啡店，她几乎花了一个小时在化妆上，又提前了半个小时候到。所以江昱琛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里了。
“江学长。”一见面，沈薇就热情地打招呼。
“抱歉，让你等了。”江昱琛礼貌一笑。
“不是，我来早了。”沈薇说道，“你喝什么呢？”
之后，江昱琛随便给自己点一杯咖啡。在等咖啡的间隙，他直接阐明来意。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谈谈关于顾唯的事。”
“……”很清浅的一句话，却让沈薇的笑容僵住。
她不是没想过江昱琛找她的原因，却还是接受不了是因为顾唯。
“听说你知道顾唯在外面兼职的事情了？”
闻言，沈薇的内心升腾起一股无明业火，但是表面她还是维持一副惊讶又无辜的模样。
“这顾唯，真的是……”说这话时，她像是被气笑了。“我都跟她说了，我们那么好的朋友，就算知道她在外面兼职，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啊，这种事多严重我又不是不知道。”沈薇越说越受伤，“所以她现在不信任，特意让江学长过来再交代我一遍吗？”
“不是这样，你别误会。”江昱琛解释道：“是我自己过来找你的，顾唯并不知道。”
听到江昱琛这么说，沈薇更加不舒服了。而一想到之前被顾唯拿卡羞辱，她的心情几乎称得上是怨恨的。
很快，她的心里腾起一个龌龊的念头。
“其实江学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像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似的，沈薇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什么事？”
“就是……我不知道顾唯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装得很穷很可怜的样子，但其实她根本就不用去打工，她有钱，而且多得吓人！”
江昱琛微微顿住，道：“什么？”
“就……”沈薇斟酌了一下用词，“因为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一副很拮据的样子，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特别是成为她的好朋友后，看她总是这样吃泡面，我真的很于心不忍，所以前阵子呢，我就告诉她，如果她不方便的话，我的生活费可以跟她一起用……”说到这里，沈薇摆出一副内疚的模样，“也怪我太心急了，没有照顾她的自尊心，让她误会了。”
沈薇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又委屈又苦恼，“她就冲我发了好大的火，还把一张银行卡扔给我，然后当时我也生气了，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自己被辜负了……然后当时不是在气头上嘛，我真的拿着那张卡去银行查了，没想到一查，真的把我吓到了，里面有好多钱。”
“……”
沈薇的话成功地让江昱琛的表情出现明显变化，以往平静的墨眸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意。
沈薇满意极了。
此时，她稍稍收敛表情，用一种类似无心之语的语气说道：“经过这件事吧，我觉得顾唯……其实不像我们表面上那样子。”说这话时，沈薇暗暗地观察着江昱琛的神情。见他不说话，沈薇继续试探道：“不过，我其实挺担心的……”
“什么？”
“就……我该怎么说呢？”沈薇又一副为难样，“我就想啊，正常家庭怎么可能给她那么大一笔钱，那如果是家里人给的，她为什么不用呢？”
“……”
“我也想过是不是她跟家里人有矛盾了，可是后面想想，跟爸妈能用什么矛盾？我也经过跟我妈拌嘴，但是从来没有真的生气，因为我知道他们其实很疼我，只不过年纪大了变啰嗦了，但是啰嗦也是为我好呀，我相信正常家庭都这样，如果爸妈不疼的话，哪能给那么多钱。可是你看顾唯，她宁愿冒着被学校处分的危险也没用，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江昱琛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言语，沈薇继续添油加醋。
“看顾唯这样，我就联想到我上个月回家，我妈说的事。”
江昱琛看向她，无声询问。
“就是我有个初中同学，她家穷，父母又不管她，然后她上大学的时候不知道上哪儿去认识了一个男人，最后就那样了……”
“顾唯不是这种人。”
“……”陡然清冷的声线，让沈薇吓了一跳。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嗯，我也是这么想，就是……你不知道我妈多搞笑，她就是知道这个消息后，居然联合我爸一起大晚上给我做思想工作，哈，说什么我缺钱一定要找家里，绝对不能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要哈哈哈。”说到这里，沈薇一副乐得不行的样子，“真的是，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似的，呵……”
这时，江昱琛也浅浅地勾了勾唇。
“谢谢你。”他说。
沈薇收住了她夸张的笑，有些不明所以，也很受宠若惊。
“谢谢你这么关心顾唯。”
“……”像是忽然被调停了开关，沈薇的笑脸僵住。
“有件事想再拜托你。”
“什么？你说。”
“我们今天的谈话，别让顾唯知道，我怕她想太多。”
江昱琛字里行间对顾唯的关系，沈薇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强忍着内心蠢蠢欲动的怒意，沈薇依旧笑的得体。
“我也正想这么说呢，因为我也不想让顾唯觉得我是个长舌妇。”说完，沈薇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还有就是她在校外兼职的事情……”
“都说了我不是长舌妇了，江学长真是的。”她皱着眉，像是要生气了。
江昱琛勾勾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服务员端来了咖啡，低头喝咖啡的江昱琛，没有发现面前的沈薇，表情有多恶毒。
一直到分开时，沈薇都没敢问出自己内心那个强烈而不安的问题，因为她不敢保证，如果听到江昱琛亲口承认，自己是不是还能继续保持着面上的大方得体。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薇的情绪一直不大对头，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按照张梓娟的说法就是，跟吃了枪药似的。
“我不就是不小心把她的内衣弄湿了，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去教室的路上，张梓娟忍不住跟白可欣一阵吐槽，“可她怎么不想想，咱们阳台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可全是她的东西！那我不用晾衣服了？有毛病！”
“行了行了。”白可欣露出一丝不耐，“在一起住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脾气就那样。”
“凭什么啊？她脾气这样，我就得惯着她？四海之内皆她妈啊，切！”
白可欣揉了揉太阳穴，说起了自己的另一件担忧。
“与其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倒不如想想待会儿去解剖教室的时候怎么样才能不腿抖。”
“……”
另一路，沈薇挽着顾唯的手臂，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顾唯，要是待会儿我晕过去了，你千万要陪着我，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两眼发白口吐白沫的样子。”
顾唯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能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沈薇这样“黏着”她，总让她觉得十分不不自在。
好在路程不长，只是一进教室，沈薇黏她黏得更紧了。
今天，他们终于踏进了真正的解剖教室。
一进教室，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刺进鼻腔，对于福尔马林溶液大家都不陌生，只是教室的气味如此之重，倒让人没想到。之前听一些前辈说过，身上的大白褂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防止沾染福尔马林溶液的味道，看来不是开玩笑的。
除此之外还有冷，现在室外的温度30多，可是这教室却阴凉许多，或者说阴森更准确一些。
进入教室后，顾唯很快看见教室两排的白色架子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柜，它们像鱼缸一下，里面盛满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着那些零碎的肢体标本。那些标本早已没了血肉，只剩骨骼和静脉布罗清晰可见。沈薇朝顾唯的身旁靠了靠，双手不自觉地抓着顾唯的衣袖，一脸戒备。
不只是沈薇，其他人的脸色或多或少有些难看。只有顾唯，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像福尔马林溶液的大体标本。
越是里面，味道就更加刺鼻，沈薇甚至辣眼睛了。
而越是往里走，那些玻璃柜里的标本也由手、脚、腿逐渐变成上半身躯体、脖子以上的脑袋和只剩一半的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石膏标本，这些石膏标本里面封存的也是遗体的“零件”，跟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的标本比起来，这些石膏标本就显得“顺眼”多了。
沈薇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老师说道：“现在大家看到的玻璃里面的标本，是我们后续上课会用的。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储尸柜。”说着，老师指着教室正中央那四台跟两开冰箱大小一样的银色柜子，只不过它们是横向放的，看着就像倒着的冰箱。
闻言，沈薇下意识地跟那四个冰柜拉开距离。
“有两个柜装着的是零碎的标本，另外两个柜装着的则是完整的大体老师。”至于分别是哪两个，老师没说。
“大家都去把手套戴上，准备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