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卉妍刚好得空，五点一过她便拿起包到公司楼下等张圆圆，张圆圆收拾完茶杯就下楼，碰巧看见许卉妍从便利店买了杯咖啡出来，二人打算去吃顿火锅，她开车载着许卉妍去了铜锣湾的一家百年火锅店，老板是地地道道的重庆人，火锅味道还算正宗。许卉妍点了她喜欢的毛肚，黄喉，鸭血，牛肉丸，莴笋，海带苗，油面筋和鹅肠，上菜速度还算快，很快桌面上就摆满了各种菜。许卉妍轻车熟路地下了鸭血和牛肉丸，这两样东西不容易熟，可以慢慢煮。

    张圆圆用上筷子夹了片毛肚，在辣锅里涮了七下，夹到自己调配的油碟里，七下刚好能把毛肚烫熟又能保持毛肚爽脆的口感，她本来没什么胃口，吃了口毛肚，觉得味道还不错，有了食欲。许卉妍见她闷闷不乐，夹了片烫好的鸭血放进她的碗里，试探性问道：“怎么了？今天兴致不是很高啊？”许卉妍吹了吃碗碟里的牛肉丸。

    “今天凌启钰来找凌启政谈事情了，感觉凌启政瞒着我什么事情。”张圆圆轻咬了一口鸭血，鸭血混着辣锅的汁水在味蕾绽开。

    “生意场上的事情咱们还是少管，凌家家大业大，里面弯弯绕绕不是咱们能掺合的。我跟你说，你家小叔子真的厉害，我跟着他跑业务，这三个月干的业务盈利比我家一年的流水都多，他们家的人都不会累的吗？”许卉妍总算是理解了张圆圆之前对她的好心劝告。

    “可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三个月进步飞快，跟三个月前的你比起来，你的能力突飞猛进了。”张圆圆还是有些羡慕许卉妍能跑业务，她干的活跟金融没有很大的关联，像是做行政管理，触及不到凌氏的核心业务，仔细想想大概是凌启政刻意为之。

    “至少你每天能按时下班，你看看我的脸，这几个月熬夜，都快垮了。咱们等会儿去做做SPA吧，你家那位反正也不管你，咱们去放松放松。”许卉妍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抱怨着。

    “行，都听你的。我听说你最近要发项目奖金了，到时候发了钱请我吃点高级料理吧。”张圆圆想敲敲许卉妍竹竿，她这个文秘的收入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行。到时候请你上君悦吃海鲜自助，我够意思吧。”许卉妍拍了拍胸脯，笑脸盈盈地给她夹了块莴笋。

    张圆圆的手机闪过了一条信息，是凌启政发来的，问她晚饭吃了什么，她给他回复，在和许卉妍吃火锅，她问他晚饭吃什么，他拍了个照片给她，他点了个外卖，是一份港式叉烧。“圆圆，我最近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点事情，你要不要听听看？”许卉妍坐到了张圆圆旁边，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张圆圆将手机熄屏，好奇地看着她。“你说说看，我洗耳恭听。”张圆圆饮了一口茶，缓解口中的辣味。

    “凌氏手里有不少业务是分给天浩科技做的，天浩科技这几年因为政策一直被政府打压。我前几天拿到一份澳门赌场的对赌协议，是天浩科技签署的，你知道现在天浩科技的法人是谁吗？”

    “是谁？还是“李栋梁吗？”张云飞跟张圆圆曾经讲过李栋梁这个人，他曾经是港澳大湾区驰骋多年的黑老大，大大小小的生意都想掺合，都想分一杯羹，是个难缠的主，张氏刚来香港的时候被他明里暗里打压了不少生意。

    “李Sarah，他女儿。”李Sarah这个名字张圆圆有听过，她自己是个演员，拍过些不知名的电视，后面转行幕后。张晶晶入行当模特的时候，签的经纪公司就是李Sarah旗下的Sarah国际，算得上是张晶晶的老板。

    “她还做赌场的生意？我以为她只是在娱乐圈混呢。”张圆圆盯着李Sarah的照片反复观摩。

    “有个八卦，我听公司的人在传。”许卉妍凑近，在她的耳畔嘀咕着，“公司都在传，李Sarah是凌启政包养的情人，听闻你姐和李Sarah在解约的时候大吵一架，李Sarah想进凌家门，设计你姐逃婚。”

    张圆圆觉得许卉妍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这些话人云亦云的，真假难辨，还是不要信了。”不过张圆圆想到她在餐桌上质问凌启钰时他说的那一番话，想想又觉得有合理的地方。凌启钰或许还知道些什么，当着凌家人的面没法说出口。

    “你还是小心一点，这个李Sarah不简单。”许卉妍善意地提醒着。

    “我有点累了，咱们改天再约SPA吧，我一会儿送你回家。”张圆圆觉得这事情撕开一个口子就有必要一探究竟了。

    吃完饭，她送许卉妍回了家，找刘俊要了凌启钰的电话，嘱咐他保密。

    她在车里打了电话给了凌启钰，凌启钰刚洗完澡，躺在君悦酒店的床上，品着陈年佳酿。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他一向不接陌生人的电话，调了静音，细细品味着杯中紫红色的液体，怀里的女人趴在他胸膛里取悦着他。

    张圆圆打不通他的电话有些恼怒，只好让刘俊帮忙查凌启钰所在的酒店，刘俊自打到了泰国后，对凌启钰的行踪了如指掌。

    “小姐，他住在君悦的xx包房，这个包房很私密，外人没有允许是进不去的。”刘俊翻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记录，圈中了一团数字。

    “有办法进去吗？”张圆圆有些不悦，双手扒拉着方向盘。

    “有。我这有君悦的秘密邀请函，是之前从凌启钰客户那截留下来的，我现在传到您手机上。小姐，您独自前去找他，这很危险，我派人过来保护你吧。”刘俊担忧地皱了皱眉。

    “不用了，有些事我要当面问问他，你帮我保密，不许告诉凌启政。”张圆圆挂了电话，拿着电子版邀请函去了君悦。有了邀请函一切事情进展还算顺利，张圆圆顺利进入电梯，在包房门口敲了敲门，手机给凌启钰打了电话。

    凌启钰的好兴致被敲门声和电话声打搅了，不悦地让身下的女人离开，穿了件浴袍，接起了电话。

    “喂？”

    “是我。我在门口。”听到了张圆圆的声音，凌启钰像是触电了一样，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手机。他从钱包里拿了一捆钞票给女人，女人识趣地拿了钱，开了门，张圆圆正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身材傲人的小姐一脸笑意地离开，临走前还打量了她一番。

    张圆圆推开门，凌启钰正坐在书桌前抽着烟，张圆圆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塑料包装，审视犯人的眼神看着他，他的浴袍随意地敞开，可以明显看见他的胸膛，脖子上的那道疤在呼吸之间显得格外瞩目。“都能找到我住的地方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他吸了一口烟，盯着张圆圆。

    “你私下玩得还挺花。”张圆圆把包放在沙发上，把手机里的资料调出来。

    “我大哥要是知道你私下找我，估计得气短命了吧。”凌启钰从柜子里拿了一只高脚杯，给张圆圆倒了一杯葡萄酒。

    “李Sarah，想必你应该认识吧。”张圆圆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凌启钰神色微微一怔，冷笑了一声。“认识。那个贱人不是栽赃我带着你姐姐逃婚呢。”他掐灭了烟头，喝了口面前的酒。

    “看来凌氏内部传的流言是真的。不会是你散播的吧？”张圆圆端起酒杯，忍不住放下，她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呵，嫂子还听到什么流言了？需要我给你辨真假吗？”凌启钰凑近，在她的耳畔说道，

    “你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全盘托出吧？我只想知道真相，你愿意告诉我吗？”张圆圆决定跟凌启钰周旋一番，赌一赌他对她有几分真心，能对她说多少实话。

    “想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凌启钰用手勾着她的发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像猎人看见了猎物一样，眼神里充满贪婪。

    “我手头有澳门赌场的资源，你现在需要钱，凌启政不给你融资。只要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这些资源应该够你撑个半年了。”张圆圆从包里拿出了张家在澳门的赌场租赁协议，张家早就想金盆洗手了，这些资源置换给他，也是帮张氏脱手这个烫手山芋。

    “Cynthia，和那个老男人离婚吧，跟我回泰国吧。干完这一票，我们回澳洲生活。”凌启钰嘴角微微上扬，这块肥肉刚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她可真是他的救命草，两次都帮他解决了经济危机，这样的宝贝他可不想拱手让人。

    张圆圆别过脸，一只脚搭在腿上，回避他暧昧的言语。“我还真是不懂你的喜欢，你就说合不合作吧？”她才不想和他多费一句口舌。

    “成交。想问什么就问吧，对你我可是知无不言。”凌启钰站起来，把合同签了字，塞进了抽屉。

    “你接近张晶晶有何目的？据我了解，你们交往了半年，为什么分手？”张晶晶双手抱胸，打量着他。

    “接近她自然是为了生意，你姐看上我了，你信不信？”凌启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双腿盘坐着。

    “你觉得我会信吗？”张圆圆才没工夫跟他开玩笑。

    “真的，你姐以为我是什么破落户的家庭，说我长得好看要包养我。我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吃软饭这事我可做不出来。我跟你姐在一起完全是觉得她长得像你，我找人打听了她是你亲姐。”凌启钰的手指搭在木质桌面上，轻轻拍打着。

    “你别告诉我你在玩替身文学？”张圆圆白了他一眼，这么离谱的说辞只有他说得出口。

    “我是真的对你有心思，不骗人。要不是徐茵那个老女人从中作梗，我可是打算上门提亲的。”凌启钰抓住她的手，亲吻了一口，张圆圆吓得连忙拍掉了他的手。

    “分手是你姐姐提的，她说家里安排了结婚对象，我没犹豫就答应了。”

    “那你就没怀疑过她为什么要你帮她买芭提雅的船票吗？”张圆圆拿出照片，看了一眼。

    “我是个商人，她高价买，我卖，何乐而不为。至于照片，应该是李Sarah找人拍的，想让我背锅。”凌启钰冷哼一声。

    “李Sarah和你是什么关系？”

    “都是道上混的人，他爹李栋梁在□□多年，想吞了我在泰国的业务，被我教训了一番，现在半身不遂在医院。他那女儿也是个难缠的主，三番五次破坏

    我在泰国的生意。”

    “她和我姐解约后还有往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Sarah近年来在泰国混，你姐在香港，他们明面上也不会有什么往来。”凌启钰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那这事情就很蹊跷了。”

    “你姐放着凌氏少奶奶的位置不坐逃婚，这件事情就够令人捉摸不透了。你派哈曼去泰国这么久，相必也没什么进展吧。”

    “李Sarah和凌启政应该是旧相识吧？”张圆圆倒是想知道知道这事。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要是你知道了和他离婚了，我可是很乐意娶你过门。我大哥包养过她，睡没睡过我就不知道了。”凌启钰观察着张圆圆的表情，张圆圆眉头一蹙，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包养？”张圆圆疑惑地看着他。

    “你可别说是我说的，但这是事实。天浩科技表面风光，背地里早就掏空了。□□上的人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见你败落，恨不得你永世不得翻身。李Sarah那时候铆足了劲，想要天浩科技东山再起。她暗地里跟了凌启政三年了，逢出差就带着她，那时候业界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凌氏给了天浩科技不少资助，解决了天浩科技的不少危机。结果徐茵却让他娶了你姐，你说搞不搞笑，李Sarah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圆圆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他的老公还瞒着她不少事情。“李Sarah是有作案动机的，你姐不费吹灰之力明晃晃抢走她的位置，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所以你觉得我姐失踪和李Sarah脱不了干系？”张圆圆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样。

    “八九不离十。不过你要调查，我倒是可以帮帮你，看在你的诚意上。”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请你保密。”张圆圆提着包出了门。

    包里的手机是接通状态，刘俊在对面听得一清二楚，对凌启钰他不得不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