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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十五)

    “可惜了。”江瑟瑟看着张麒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怅然叹道。

    裴霁舟双手负在身后,慢步靠近江瑟瑟,他微微偏头,看着江瑟瑟侧颜,好奇地问道:“在你心中,好像谁的才华都在韩朝生和陶青时之上。”

    江瑟瑟含笑回头,半开玩笑地对裴霁舟说道:“王爷闲时还是要多去街头转转,多买几本书生写的策论传记,那么您就会发现,他们的才华高低其实有很大的区别。”

    “照你这意思,韩朝生这状元名不副实咯?”裴霁舟笑着摇了摇头,“你质疑我的学识倒无所谓,可韩朝生乃圣上钦点,众朝官亲眼见证,难道他们都看错了人?”

    江瑟瑟默然片刻后,笑着反问裴霁舟:“圣上也是人,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裴霁舟听得一怔,随即笑开:“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去说。”

    江瑟瑟扫了裴霁舟一眼,但笑未语。

    入夜后,裴霁舟反复琢磨着两起案件,可除了两人都是考生之外,确实找不到半点儿联系,这让他为是否要将两起命案并案调查而陷入矛盾之中。

    思虑万千的裴霁舟熬至丑时才堪堪入睡,未曾想,还没完全入梦的他,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王爷,有急事!”仇不言有意压低着嗓音,不敢大声喧哗。

    “何事?”裴霁舟将手背覆在额上,无奈翻身询问道。

    “属下派人监视曲江亭时,发现了一行迹鬼祟之人,捉住一看,才发现那人是窦云。”仇不言回道。

    裴霁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起身一把捞起架上的外裳,未等仇不言音落,便又嘭然拉开了门,“窦云跑去曲江亭做甚?”

    “说是去祭奠蒋源亡魂。”仇不言跟在裴霁舟身后,两人正下台阶时,又见斜对面的厢房门开了,他抬眼看去,“江姑娘也醒了,是否是我刚才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江瑟瑟披着斗篷,长发分散在两侧,她快步下了台阶朝二人走去,“不是。我刚打算休息时,隐约听了仇副将您说的话,便想着跟过去看看。”

    裴霁舟没有多说,只是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形,嘱咐了一句,“别凉着了。”

    江瑟瑟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紧了紧脖间的系带,跟上了裴霁舟的步伐。

    去至公房,不出意料,那窦云仍旧哭啼个不停。而裴霁舟早已没了那个耐性跟他慢慢磨。

    “窦云,白天问你的时候,你三缄其口我不同你计较,若现在你还是那般吞吐不言,就休怪本王大刑伺候了!”裴霁舟听了衙役的禀述后,高声喝道。

    而窦云的胆怯还真不是装出来的,本就被吓得不轻的窦云此刻更是怕不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祭奠,依下官看呐他就是做贼心虚,否则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一旁的费平亦添油加醋道。

    周围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窦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的罪行,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被冠上谋杀的罪名送上断头台。

    窦云只觉舌头发麻,越想说话却越说不出来,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好像除了哭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王爷,您就别再吓唬他了。”江瑟瑟蓦然开口,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去,只听她道,“我觉得他没有撒谎。”

    “师妹,这人脸上也没有刻字,你又如何得知他没有撒谎?”雷鸣上前道,“你别被他单纯的外表给欺骗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雷鸣是明白得透透的。毕竟他之前也被罪陈王道貌岸然的外表给深深欺骗了。

    江瑟瑟却淡然一笑,拂去雷鸣要阻拦她的手,“窦云不是杀死蒋源的凶手,但他应该早就知道蒋源死了。”

    “江姑娘凭何下此断论?”不仅费平不解,裴霁舟等人也没理解到江瑟瑟话中之意。

    江瑟瑟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我也是在刚刚才想明白的。”她垂眸俯视着地上的窦云,“他确实很在意蒋源这个好友,否则也不会接连几晚上跑到曲江亭去祭奠蒋源了。”

    就在众人一脸茫然时,裴霁舟幡然恍悟,他看着江瑟瑟,不确定地问道:“江姑娘是说,那乌夜啼声是——”

    “是,众考生听到的所谓‘鬼叫’其实是窦云的哭声。”江瑟瑟补充道,“至于那‘鬼火’应该是他在烧纸钱。”

    “可周环他们看到鬼火时,未见亭中有人啊。”费平道。

    “那,那是我发现有人过来了,就从旁边的树丛里悄悄离开了。”看到有人问自己说话,窦云总算是艰难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江瑟瑟点头赞同,并朝窦云投去一记鼓励的眼神,“王爷还记得我们为调查何首文落水一案时第一次去曲江亭查找线索吗?”

    “记得。”裴霁舟应道。

    江瑟瑟又道:“那次,我就发现亭中石砖上有浅浅的黑迹,此刻再回想一番,王爷有没有觉得那黑迹像极了烧东西留下的痕迹?当时的情况应该就如窦云说的那样,见有人来他便跑开了,而地上的纸钱还没燃尽,被风吹后飘至了水中,这与周环当时的证词无二。人在惊慌之下很容易看错,加上他又听那些没有根据的民间传闻,二者一联想起来,便有了鬼之说。”

    “窦云,本王问你,你是否早就知道蒋源死了?”裴霁舟再次转向窦云,沉声问道。

    窦云仰视着裴霁舟,犹疑了一瞬后,终是点了头。

    裴霁舟不由得叹息一声,不是为此松了口气,更多的是无奈,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就因为窦云的胆怯,无端让他们绕了这么多弯路。

    “那你为何不来报案?”裴霁舟打心底瞧不起窦云,他斥道,“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蒋源是你的好友,你就忍心让他沉于水底任由鱼虾啃食?”

    “呜呜——”窦云试图压抑住自己的哭啼声,却是徒劳无果,他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就在裴霁舟耐心要被他消磨殆尽时,忽听他解释道,“我知道一旦向官府报案,官府必会知会其家里人,而蒋大哥家中有一个年逾鲐背之年的祖母,我担心她老人家知晓此事经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要是因为我的莽撞惊吓到了她老人家的话,蒋大哥永远也不会原谅我。”

    短短几句话,窦云却说得结结巴巴,听得众人抓耳挠腮,“所以我便打算先写信告知蒋老爷此事,可那信使却将我写的信给弄丢了,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十来日,我又于三日前另写了信送去,蒋老爷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窦云啊窦云!你是读书读傻了吗?”裴霁舟被他这理由噎得无语,“你有此忧虑,大可直接告诉我们,那样衙役去到蒋源家中时,避开蒋老夫人就是,你却偏偏寻了最蠢的办法,白白浪费了这许多时日。”

    “我......我......”窦云泪眼朦胧的望着裴霁舟,怯弱道,“我不知道,我当时脑子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蒋大哥在的时候,遇了事还有他帮我出主意,可他死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霁舟长叹一声,随即命令雷鸣:“扶他起来坐着说。”

    窦云身体已瘫软成泥,雷鸣只得将双手从其腋下穿过,箍在其胸前,将其提起来挪到了椅子上。

    “现在你可以将蒋源溺亡的经过如实告诉我们了罢!”裴霁舟提着前袍坐下,江瑟瑟随之。

    “我不知道——”窦云习惯性地开口。

    “嗯?”裴霁舟朝其瞥去一记凌厉的目光。

    窦云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忽而又怯怯地抬起来,低声道:“我真的不知道蒋大哥是怎么死的。我只记得二月二十那天是放榜之日,意料之中,我和蒋大哥皆名落孙山,但我们一点儿也没气馁,相约着要更加努力,争取三年后定要高中。接下来的两天,蒋大哥说是要放松一下,便去了花楼喝酒,往常他喝得再醉,当夜也是要回客栈的,可那晚我始终不见他回去,我猜他定是醉倒在了路边,便沿路去找他,可当我寻至曲江亭时,竟看到水面飘着一个人,我一眼便认出了他。”

    “然后呢?”裴霁舟的语气轻了几分。

    “我当时想着,定是蒋大哥醉酒后不小心跌落至曲江池,于是我便想着下去救他,可当把他拖上岸时才发现他已经死了。我当时有想过报官的,真的!”似是怕裴霁舟不相信他,他又强调了一遍,“但我突然想起蒋大哥跟我说过他祖母的事,他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很好,蒋大哥曾说过,他宁愿自己少活也几年,也要祖母健康长寿,所以我犹豫了。于是我重新蒋大哥的尸体放回了水中,并用水草缠了几圈也免浮起来后被人发现,我心想,等蒋老爷入京后再把蒋大哥的尸体完整的交给他父亲带回去安葬。”

    几人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偏偏这又是真实发生的。

    “那今晚呢?你又去做甚?”雷鸣抱起手,他一脸平静,似是窦云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他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今晚?”窦云不敢抬头看他,“我就是想去告诉蒋大哥一声,有关他死亡的事情我瞒不住了。我让他放心,他的祖母、父亲和母亲,我会替他好好尽孝的。”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窦云试探道:“王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掺假。你们可以相信我吗?”

    “这么说,蒋源之死纯粹是个意外,并非遭人谋杀?”裴霁舟疑惑地看向江瑟瑟。

    “谋杀?”窦云惊呼道,“蒋大哥那么好,有谁会杀他啊?”

    “不好说。”江瑟瑟却道。

    “为何?”裴霁舟不解,“没有人有杀他的动机。”

    江瑟瑟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裴霁舟看着江瑟瑟,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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