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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二三)

    “他的手怎么了?”江瑟瑟拿着烧红后又冷却下来的薄刃折回晏瑾床边,她从被子里面掏出晏瑾的左手,却发现他手上缠着绢布。

    公孙念回道:“之前不小心划伤了,中午我给晏郎擦了药后才重新包上的。江姑娘需要我将其拆了吗?”

    江瑟瑟愣了一瞬,抬头看着裴霁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裴霁舟亦有所恍然,不自禁地朝前踱了两小步。

    “怎么了?”公孙念不明所以。

    江瑟瑟抓着晏瑾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因她另一只手拿着薄刃不便去拆解包在晏瑾手上的绢布,而裴霁舟觉察出了她的意图,立刻伸手解开了缠绕在晏瑾手上的绢布。

    而在亮出晏瑾手背的那一刻,众人傻了眼。公孙念更是惊得捂住了嘴。

    “你没有猜错。”裴霁舟道。

    “看来毒是从这里渗入血肉的。”虽然伤口怵目惊心,且有溃烂的迹象,但找到了源头所在,江瑟瑟却是松了口气。

    “晏夫人,赶紧让人打盆热水来。”江瑟瑟对公孙念道。

    公孙念心痛得无法言语,只有猛点着头,她急忙跑至门口,高声唤着嬷嬷去打水来。

    “还有酒吗?”公孙念折身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口气,又听江瑟瑟问道。

    “有,有有有。”公孙念点头如捣蒜,然后又跑着去抱了中午喝剩的酒坛过来。

    “姑娘,我,我要怎么做?”公孙念抱着坛子问道。

    未等江瑟瑟开口,裴霁舟便从她怀里取过了酒坛,告诉她:“这个儿来。劳烦你再取个空盆过来。”

    “哎好,我这就去。”公孙念忙得脚不沾地。

    很快,公孙取了一个干净的空盆过来,并按裴霁舟的要求放在床边。

    江瑟瑟伸出紧握薄刃的那只手,对雷鸣道:“师哥,帮我拿一下。”然后,她将晏瑾手背上的伤口暴露在上,朝裴霁舟递了个眼色后,裴霁舟便将坛中酒稳稳地倾倒在伤口上。

    浓烈地酒味瞬间迷漫了整个屋子。经受了灼骨刺痛的晏瑾也有了一瞬的清醒,他龇着牙悲嚎出声。须臾,他又昏睡了过去。

    公孙念不忍再看,咬着唇别开了头。

    在烈酒的盥洗下,已经凝固的伤口重新裂开,翻出殷红的皮肉,冲刷掉了表面上那层污浊后,鲜红的血从中涌了出来,染得盆中一片血红。

    这时,嬷嬷正好端了热水进来。公孙念赶紧接过来端至床边,江瑟瑟又用清水将晏瑾的伤口冲洗了一遍,真至皮肉开始泛白。

    江瑟瑟发现伤口处有一块皮肉已呈乌黑色,担心里面的毒素没有完全清洗干净,若是那样,即便晏瑾捡回了命,他这手怕是也要废掉。于是他问雷鸣要来的薄刃,对准那块烂肉,一刀下去,便将其剜了下来。

    那快、准、狠的刀法,把裴霁舟都惊住了,更别说公孙念吓得直接哭出了声,雷鸣亦觉得后背泛起一阵凉意,不敢再看的他绕至门中佯装张望着仇不言的身影。

    “师哥,师哥!雷鸣——”江瑟瑟唤了雷鸣好几声他才回过头来,接着她指着自己的木箱对雷鸣道,“劳烦师哥帮我把止血的药拿过来一下,对,就是那个黑色的琉璃瓶。”

    江瑟瑟重新给晏瑾上了药并包扎好,她将晏瑾的手在床上放好后,接着又去拿晏瑾的另一只手。

    “那只没有受伤。”公孙念被江瑟瑟给吓怕了,生怕她再来一刀,于是咬着指甲道。

    江瑟瑟回道:“毒素已经沿着他的血脉流遍了全身,且有侵蚀心脉的迹象,我没法给他换一遍血,只能放出一些。”说着江瑟瑟举起晏瑾的右手,只见他指尖的青紫之色在慢慢朝着手背蔓延。

    说时迟那时快,江瑟瑟又一刀划在晏瑾手中,霎时间,乌黑的血从伤口漫出,滴答滴答地落在盆里,与盆中的血红色泾渭分明。

    就在公孙念担忧其丈夫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时,江瑟瑟又为其包扎好了伤口,这时候,从绢布浸出来的血已明显呈现出红色。

    将屋中收拾妥当后,前去取药的仇不言终于回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裴霁舟,裴霁舟打开盖子,两粒犀黄丸赫然出现在眼前。

    取了其中一粒给晏瑾服下后,裴霁舟将剩下的那粒交给了公孙念,“三个时辰后,再给他服一粒。”

    公孙念颤巍巍地接过锦盒,喏声道:“王爷大恩大德,妾没齿不忘!”

    裴霁舟倒不甚在这两粒药,所谓药,能治病救人的才称之为药,否则就是一块无用的东西,他很庆幸这个药能发挥出其应有的价值。

    “脉象趋于正常。”江瑟瑟为晏瑾把了脉后对公孙念道,“你可以放心了。”

    不仅仅是公孙念,其他人都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我们来谈谈晏瑾服的那个药吧。”裴霁舟看了眼身后的椅子,退过去提袍坐下。

    江瑟瑟将用过的银针和薄刃用酒泡了一刻,擦干净后装回了箱中。而缓过劲儿来的公孙念总算想起来给几人添了杯茶。

    “是谁、在哪里给他开的?”裴霁舟问。

    忙完的公孙念在床沿上坐下,轻轻握着丈夫那只因为剧痛而不停抽搐的手,她想了想,回道:“那药不是大夫开的,而是别人送的。”

    “送的?”裴霁舟疑惑道,“谁送的?”

    丈夫之前也只是顺口提了一嘴,公孙念实是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仔细回忆一下。”裴霁舟道,“哪怕知道他姓什么都行。”

    “送你夫君药的人,或许就是杀害韩朝生和陶青时的凶手。”江瑟瑟亦道。

    公孙念的压力突然就大了起来,她越是想从丈夫的话语中分离出有用的信息,便越觉得脑子是一团浆糊。

    她想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是谁,可抬起头时,便看到几双目光在殷切地看着自己,她不想让他们失望,又努力回忆了起来。

    “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姓沈。”公孙念喊道,“应该也是个考生。”

    “沈?”雷鸣朝手下要来了考生名录,“确定是姓沈?我看一下——参加科考的人中,姓沈的一共有——三十二人。”

    “沈东河?”裴霁舟猜疑道。

    “沈东河!”江瑟瑟几乎与之一同出声。

    “——下官就这去挨个排查......”雷鸣未说完的话被卡在了喉中,他手指着沈姓那一列,惊奇地发现“沈东河”这个名字赫然在列,他讶然道,“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王爷和师妹你们二人真是神了!”

    裴霁舟和江瑟瑟相视一眼,他二人并非神人,只是这一切都有迹可循罢了。

    “雷寺正,不言,你二人赶紧去聚贤楼拿人。”裴霁舟下令道,“动手利索点儿,这次可没再出差错了!”

    雷鸣和仇不言抱拳应是,两人随即走出房门点了一队人马朝着聚贤楼奔去。

    然而两人并未在聚贤楼找到沈东河,但很快,他们便猜到了他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曲江池,果不其然,他们在曲江亭里找到了沈东河。

    此时,沈东河正盘腿坐在亭中央,抱着一坛酒喝得正畅快,看到雷鸣等人后,他也不慌,只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便抱着酒坛又喝了起来。

    “不好!”仇不言喊了一声,与此同时,雷鸣跑过去将沈东河怀里的酒坛子一脚踢进了水里。

    沈东河看着溅起的水花趴在地上狂笑,他指着雷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仇不言则一掌拍在沈东河的后背。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哪能受得了武将这重重一掌,登时,沈东河便呕了一滩血出来。

    雷鸣担心仇不言下手重了,道:“仇副将,你轻点儿,可别把他给拍死了。”

    仇不言收手,胸有成竹地回道:“放心,我有分寸。”

    而沈东河在咳了几声后,又抬起头望着二人笑,他下巴上还挂着血,在这昏暗的夜色下,显得极其瘆人。

    “他是不是疯了?”雷鸣不确定地问道。

    “他肯定以为自己快死了,觉得我们白忙活了一阵,想看我们的笑话罢了。”仇不言道,“他想得倒挺美,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

    言罢,仇不言命人取了一水囊马尿来,并下令灌进沈东河的嘴里。

    此时的沈东河趴在地上笑得都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几个衙役一起上前,摁肩的摁肩,抓头的抓头,灌尿的灌尿。

    沈可河被逼着喝了一袋马尿,众衙役随即放了手,他便躬身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马尿有一股浓烈的臊臭气味,尽管沈东河极力想要将涌起的呕意压下去,奈何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连带着刚喝进肚中的酒和未消化的晚饭。

    酸臭的气味提神醒脑,仇不言转过了身,雷鸣扇了下萦绕在鼻尖的臭味后,招了人来将沈东河给拖走了。

    “放开我,让我去死!”深夜里,沈东河的哀嚎响彻湖岸,他肆意叫喊着世间的不公,“王法何在!天理何在!韩朝生凭什么是状元,陶青时何德何能在我之上?他们都是见不得人的老鼠,伙同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蛀虫,霸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该死,他们该死,你们也该死!”被拖向远处的沈东河的声音还回荡在夜空,“你们全部都该死!这世道乱了,乱了!”

    “回去?”雷鸣掏了掏耳朵。

    “回吧。”仇不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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