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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疫(十一)

    “你们五个,将最近十日服侍过的客人姓名一一写在这张纸上。”潘大卷着笔的宣纸拍在桌上,眼神凌厉地盯着面前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

    姑娘们罗衫半解,轻薄的霓裳下是掩藏不住的曼妙身姿,但与来这寻欢的客人不同,潘大只扫了她们一眼,便将目光停留在她们无比慌张的脸上,未再挪移一寸。

    姑娘们神色慌乱地看着彼此,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向旁边那位被衙役夹在中间的东家身上。

    香玉楼掌柜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索性双眼一闭,扬手认命道:“写吧写吧。”

    姑娘们这才排着队一次上前将近日接待过的客人名姓写下。

    “嚯!真够精彩的!”忙着搜查屋子的雷鸣路过时抻头看了一眼。

    看着那些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潘大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追了一句,“没了?”

    姑娘们退回原位,齐刷刷地摇了摇头,弱弱回道:“没了。”

    潘大拾起平铺在桌面上的宣纸,捧着入了隔壁屋子呈递给了裴霁舟。

    裴霁舟只看了一眼,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他很快就将列有名单的纸张转递给了仇不言,下令道:“按照名单上所列的名字,请华师父挨个检查一番,看看他们是否有染病的迹象。”

    仇不言领命而去,裴霁舟又踱至旁屋,他扫了眼屋中之人,径自上前落了座。

    “尔等与胡氏兄弟朝夕相处了好几日,就未曾发现他们身上的异样?”裴霁舟捧起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姑娘们摇了摇头,当她们得知自己有可能会被染上那恶疾后,面上纷纷露出惊惧之色。裴霁舟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番,看她们那一问三不知的神情,知她们是真的什么也没知道,便没再多问。

    “行了,下去吧。”裴霁舟扬手。

    衙役推搡着香玉楼掌柜朝外面走着,几名女子见状也陆续跟了上去,走到门外,其中的个名叫流烟的女子一步三回头,似是有话要说。

    裴霁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于是将她唤上了跟前。

    其实流烟自个儿也没底,她悄悄看了裴霁舟一眼,后又匆忙低下头去,她鼓足了勇气,可开口时,声音依旧低弱得如同蚊蝇。

    流烟怯怯地说道:“奴也不知这究竟算不算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你且说来听听。”裴霁舟见她怯弱不敢言,便出声鼓励道。

    流烟顿了一瞬,才接着道:“就在胡卓死的前三日,胡安叫了奴过来作陪,可奴刚进屋没多久,他的弟弟胡卓就冲进了屋,看样子好像有急事要商量,奴就被打发走了。奴当时觉得很是奇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奴便躲在走廊对面的竹子后悄悄看了一眼,之后便看到一个陌生男子进了胡安的房间。”

    “之前有见过那个陌生男子吗?”裴霁舟询问道,“你可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流烟摇了摇头,“胡家兄弟的样貌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就算借奴一万个胆子奴也不敢靠近偷听他们的谈话。至于那个男子,奴敢肯定,之前从未见过。”

    “香玉楼每日来往的男人无数,你没见过也属正常。”潘大接过话道,“王爷,这说明不了什么。”

    “是,是的,大人说得对。奴当时看他们神色有异,便生出了些猜疑......既然帮不上众位大人,那奴就先退下了。”流烟心知自己的发现不会有所帮助,她之所以说出来,就是抱着“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呢”的心态,她心虚地看了裴霁舟一眼,祈祷着千万不要降罪于自己。

    “等一下!”裴霁舟却突然叫住了转过身去的流烟,“可还看清那人的模样?”

    流烟缓缓转过身来,坚定地回道:“记得。那人身穿青色锦衫,衫上绣有暗纹,腰间佩有玉珏,头发则用木簪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黑色发带系在中部。男子的身形与胡安两兄弟差不多高,但要他们瘦削一点儿,他面容清隽便鼻子却微有些宽大,双眸狭长,初瞧时与中原男子无异,但若仔细看的话,与我们大梁的男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连是否是大梁男儿都能区别出来?”潘大有些不信。

    流烟垂着眸,轻声回道:“回官爷话,泰兴苑常有各国外商光顾,见的人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得出来。”

    裴霁舟没有理会潘大的质疑,只是问流烟,“若是再见到那个人,你能否认出来?”

    流烟笃定道:“能!”

    裴霁舟点了点头,吩咐潘大道:“带流烟姑娘去找画师作一画像出来,尽量把细节补充完整。”

    潘大虽心存疑虑,便主子有令,他不得不依。

    接着裴霁舟又折回了胡安的房中,正欲询问江瑟瑟是否有新的发现时,只见江瑟瑟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床底下找着的。”

    “这小子藏得挺深。”雷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将信件贴在床板上,若非钻进去找,还真发现不了。”

    “写得什么?”裴霁舟从江瑟瑟手中接过了信件。

    江瑟瑟耸肩,“看不懂。”

    裴霁舟先是不解地看了江瑟瑟一眼,还纳闷儿为什么会看不懂,但当他展开信后,便明了了。

    信中所用的文字不是汉文,难怪江瑟瑟会说看不懂。

    就连裴霁舟也是看得一阵头大,他折起信纸与其它的叠放在一起,道:“从文字来看,是桑国人无疑了。至于写的内容,还是得去鸿胪寺问一问。还有其它发现吗?”

    江瑟瑟摇了摇头。

    “行。”裴霁舟道,“雷寺正,你去帮潘大,要尽快将流烟姑娘说的那个人找到。至于瑟瑟,还要麻烦你和华师父关注着城中疫病的情况,若是不言那里发现有人染病后,还要请你们帮着救治。”

    “这事交给我和师父,王爷尽管放心。”江瑟瑟道。

    裴霁舟去鸿胪寺找到了寺丞范遮,之前在四夷朝觐时,便是他负责接待的东边诸小国使臣。

    范遮虽称不上精通桑国文字,但也能看懂一二。他看了眼裴霁舟拿给他的信件后,神色逐渐沉郁,最后呈现出惊恐之色。

    “王爷!”范遮吓得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出大事了。”

    裴霁舟眸光一凛,他听范遮道:“这些信都是一署名为言福君的人写的,他在信中询问城中是否一切准备妥当,对方在等他的回信,并寻找合适的时机入城。”

    “可最近东边并无乱事。”裴霁舟道,“若真的敌军蹿入登州,我方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坏就坏在这儿。”范遮急道,“他们并不打算用传统战术攻城,而是准备向京中投毒。”

    “投毒?”裴霁舟不解。

    范遮又道:“信中只提到了‘毒’和‘病’,但未明确提到他们会用什么方式投毒。”

    裴霁舟脑海闪过胡氏兄弟的死状,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事关重大,还请范寺丞不要外传。”裴霁舟道,“本王自会向圣上禀明。”

    范遮喏喏道:“是,是。”

    从鸿胪寺出来,裴霁舟思忖再三,还是转道朝着皇宫去了。但好巧不巧,前来传话的顺安说圣上偶染风寒,正在寝宫休憩,让他明日再来。

    裴霁舟心紧了一下,急道:“圣上病得重吗?身体可还有别的异样?太医怎么说?”

    顺安淡声道:“王爷不要担心,太医已来瞧过了,就是风寒,且无大碍,圣上就是觉得有些疲乏所以要多休息。”

    “公公,我能进去看看舅舅吗?”裴霁舟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顺安顿了顿,还是拒绝了裴霁舟的请求,他道:“圣上入睡前命奴婢守着门口,任何人都不让进。王爷还是请回吧,等圣上醒了,奴婢会将王爷的挂念转述于圣上的。”

    闻言,裴霁舟也不敢强求,但他还是嘱咐道:“还请公公时刻注意着圣上的病情,如有异样,尽快报于我。”

    顺安点头称喏。

    裴霁舟打道回府时恰巧路过了平昌伯府外,见那里人群攒动,忍不住凑过去瞧了一眼。

    “怎么回事儿?”他问身旁那个踮着脚看热闹的菜农。

    菜农头也没回,一脸戏谑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听说平昌伯的儿子李弦李公子跑去逛青楼了,去的还是那个发生了命案的泰兴苑,仇将军要带李公子去看大夫,但那李公子许是为了颜面死活不承认,正僵持着呢。”

    “听说啊,平昌伯夫妇已经气晕过去了,少夫人也正在气头之上,摔了好些东西呢。”另一人补充道。

    裴霁舟心道不言办事儿也不知低调些,别说对方是平昌伯之子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要脸面的。

    裴霁舟赶紧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回府后便让人通知仇不言从平昌伯府撤了出来,随即又亲自带了华伯景去给李弦探病。

    “都说了这病不会传染,你们却总是不信。”华伯景拗不过裴霁舟,念在那几壶酒的情面上,他还是给李弦把了脉,“除了有些肾虚外,没别的大毛病。”

    在场的人听后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平昌伯向裴霁舟揖礼道:“多谢王爷!”

    “举手之劳。”裴霁舟道,“本王的手下是鲁莽了些,还请平昌伯勿怪。”

    平昌伯道:“只要没染上那怪病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况且就弦儿平日的作风,我平昌府的名声早就被他给败坏了,也不差这一桩。”

    说罢他又回头瞪了李弦一眼,后者怯怯地缩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旁,李弦的妻子曹氏横眉怒目地瞪了夫君一眼,甩袖离开了。

    “这......”平昌伯赶忙道,“儿媳她还在气头上,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无妨。”裴霁舟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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